第三百零五章 離間
“荒謬,”羅汝才怒目而視,“本將好心爲你們接風,你們卻如此疑心本將,轟塌天、王光恩、楊承祖,難道連你們也是這麼想本將的?”
“末將不敢!”轟塌天忙起身拱手道。
“不敢你爲何不喝?”羅汝才轉頭瞪着轟塌天道:“難道你們跟着李自成幾個月,就真把自己當成他的人了?”
轟塌天看了一眼楊承祖手上的酒盞,抿了抿脣,傾身去拿,沒成想楊承祖卻是將酒水潑在了地上。
“楊承祖你好大的膽子!”羅汝才眼睛眯了眯,重重拍了桌案說道。
眼下的情況,壓根不用李自成他們再挑撥什麼,已是劍拔弩張,劉宗敏幾人俱是興奮不已,想着羅汝才還真是斷了他自己的路啊!
“將軍,”楊承祖放下酒盞,起身拱手道:“末將三人這次隨李將軍前往,是想着能給將軍掙個總兵,也在劉國能和李萬慶面前長臉,可將軍爲何如此心狠,要毒殺我等!”
“放屁!”羅汝才仍舊厲聲道:“你哪隻眼睛見本將下毒了?”
“沒下毒,你爲何不敢喝?”李自成在一旁涼涼道:“還想將本將一塊兒殺了,曹操,你這是一點情面也不留啊!”
羅汝才知道今日他們是不會動這酒菜了,也不知消息是誰透露出去的,本該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卻不想有了這等紕漏。
可是,誰說計劃就只能定一個了。
羅汝才掃了堂中人一圈,冷笑一聲,朝外大喝道:“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羅汝才話音剛落,就見堂外人影晃動,本是佈菜倒酒的僕從也俱是抽出了長刀對着坐着的幾人。
這麼一看,得有百來人。
“鐺”!
身後傳來大刀出鞘之聲,羅汝才心道不好,常年征戰沙場讓他對危險多了一分直覺,他欲朝前踏步,可突然之間全身僵硬,他連一絲力氣也提不上來。
脖子上後知後覺得傳來疼痛,羅汝才眼睛大睜,伸手朝脖頸摸去,卻是摸到了一手的溼滑粘膩。
這觸感...是血!
是自己的血!
於此同時,轟塌天、王光恩和楊承祖三人俱是大喝一聲,快步朝着自己走來,他們眼中情緒複雜,有憤怒,有不解,還有痛心
“李自成,你爲何要殺了將軍?”轟塌天扶住倒下的羅汝才,看他不住得抽搐,捂着脖子的手上滿是鮮血,眼睛卻是渙散,喉嚨口“嗬嗬”的發出聲響,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不殺他,要就要殺了咱們!”李自成手中的刀上還在淌血,他說完話,環顧一週,看着拿着刀卻不知所措的兵卒冷聲道:“你們將軍都死了,還要動手嗎?”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挾持羅汝才,可李自成不樂意,只要羅汝才還活着,轟塌天他們就有可能再倒戈回去。
只有羅汝才死了,雖然於眼下情況是冒險一些,但成王敗寇,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應該怎麼選才是。
李自成這話說完,楊承祖也轉頭瞪向了那些人,目光警惕,口中的話卻不乏威嚴:“都給本將放下!”
“放下吧!”王光恩也嘆了一聲,看着地上羅汝才的屍體無奈搖頭道。
老大都死了,他們這些小囉囉還能怎麼樣,沒多猶豫就扔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請罪!
一場危機化去,堂中的人面色卻都是不好,李自成將染血的刀拍在桌案上,轟塌天三人看着地上的屍首沉默。
眼下這情況,羅汝才雖然先發制人,可卻被李自成果斷殺了,轟塌天他們三人是羅汝才部下,可也跟了李自成一段時日,他們心中迷茫,不知如何打算。
還是劉宗敏,他看了李自成一眼,開口道:“我覺得此事頗有蹊蹺!”
“怎麼說?”轟塌天紅着眼睛問道。
“羅將軍和咱們將軍交情一向好,怎麼出去了這一趟,回來就反目了?怕是有人挑唆啊!”
“是啊,原先都好好的,這次說殺就殺,也不問個清楚給個解釋,多少有些說不通!”李過也在一旁說道。
“劉先生想如何?”楊承祖問道。
“依我看,得好好查探一番,若諸位信得過我,便由我來找出緣由,如何?”劉宗敏問道。
楊承祖和王光恩對視一眼,遂即拱手道:“那就勞煩劉先生了!”
事情落到了劉宗敏手中,要什麼樣的結果自然是他說了算,不出五日,劉宗敏就將“證據”放在了轟塌天三人面前。
“唉,可惜啊,羅將軍輕信了別人的話,又有張獻忠和左良玉從中挑撥,這就上了當,還以爲我家將軍是真要奪他的權!”劉宗敏搖頭嘆息,一副可惜的模樣。
“證據”有書信,看着是張獻忠送來的,說盡挑撥離間之話,讓羅汝才還是跟着自己繼續造反,千萬別在和李自成混一塊兒了。
另外就是人證,指天發誓說左良玉和羅汝才喝了好幾場酒,說京師有左良玉的眼線,李自成已經被皇帝收買了,遲早得吞了他的人馬,若他不想死,得先下手爲強。
“兩頭一慫恿,羅將軍,唉...糊塗啊!”
劉宗敏的嘆息情真意切,證據又切切實實擺在自己眼前,轟塌天他們再是不信也沒有辦法,同時對張獻忠和左良玉涌起了滔天的恨意。
“艹他孃的張獻忠,老子不把他千刀萬剮,就不姓賀!”轟塌天一腳踹翻眼前的凳子,滿臉戾氣道。
劉宗敏點了點頭,“是啊,張獻忠太過奸滑,我家將軍也要找他呢!明日咱們就走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諸位將軍,只能有緣再聚了!”
劉宗敏說完這話,便不再開口,他沒有說讓他們三人跟着李自成,這話說出來,目的性就太強了,也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和懷疑。
而他心中也是篤定,這三人還是會跟着李自成。
李自成是朝廷親封的闖將,這次在襄陽,襄王給的金銀和糧草,就有李自成的一份,所以跟着他,起碼在糧餉上不成問題了,要不然,靠他們只能去搶,搶了不還是流賊?
要麼去投靠朝廷其他將軍,可是投靠了他們,就不一定能讓他們去打張獻忠,大家都是有固定駐地的,只有一個李自成,因爲皇帝讓他剿張獻忠,才能這麼自由來去。
劉宗敏滿臉惋惜,起身正要告辭,王光恩卻是上前一步,開口道:“劉先生留步!”
如劉宗敏所料,原屬羅汝才的這隊人馬,不管是爲了圖後路也好,還是爲了替羅汝才討個說法也罷,反正就歸在了李自成麾下,心甘情願跟着他前往江淮去尋張獻忠的蹤跡。
爲什麼是江淮?
現在除了江淮,張獻忠可別無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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