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皇帝給得太多了
朱由檢饒有興致得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朱慈烺行了個禮,起身後又上前走了幾步,接過宮人的帕子擦了擦汗,才說道:“兒臣想要同父皇討個人!”
朱由檢將摺子放下,疑惑道:“誰?要做什麼?”
朱慈烺笑嘻嘻得走到御座旁,說道:“父皇,鄭家那小子身手極好,功課也不錯,讓他做兒臣的伴讀吧!”
朱由檢眉毛一挑,沒想到鄭森居然得了朱慈烺的青眼,不過這倒也是不錯。
和太子一起讀書,比在國子監要好,況且他們年齡相當,從小培養出的情誼不容易,長大之後就算爲着少年情誼,鄭森也能爲朝廷盡心盡力。
“這有何不可?”朱由檢爽快應了下來,說完朝小桌子努了努下巴,“不過,該做的事還得做,不得偷懶!”
“是,兒臣明白!”得了朱由檢的允許,朱慈烺笑成了一朵花,腳步輕快的走到旁邊坐下,拿過摺子就看了起來。
沒看多久,朱慈烺臉上笑意就收了起來,時不時得一兩聲嘆息就飄進了朱由檢耳中。
朱由檢一開始沒管他,可卻見他沒有停的意思,忍不住問道:“怎麼了這是?”
朱慈烺轉過頭,臉上頗是愁苦擔憂,“兒臣見各地巡撫、知府的摺子,俱是稟報大旱,就是江南,雨水也比往年少了許多......”
朱由檢對此心中有數,大旱要到明年才結束,緊接着北方就是洪澇,土地無法耕種,番薯也同樣沒有好的收成,所以朱由檢才讓鄭芝龍去海外買糧。
可在買回來糧食之前,所有人心中的弦都還是崩着,但凡中間出點紕漏,哪怕只有十來日接不上,便會死去不少人。
可對着朱慈烺,朱由檢還是笑着安慰道:“放心,父皇都有安排!”
這幾日,南京的百姓總覺得城中氛圍很是不一般,可又說不上哪裏不一樣。
這麼熱的天,晌午的時候就是狗都不會出來走動,可這幾日街上卻是不少人,雖然看着行色匆匆的那些人都是誰家僕從。
對於百姓而言,雖然覺得氛圍不一般,但日子該過還是怎麼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可於在南京的商賈而言,卻實打實得不知如何是好。
日前,行首們應南京戶部尚書張國維的邀約去了趟衙門,回來後一個個都沉着臉。
和之前商議的一樣,汪文德還是堅持拖着,等朝廷等不及了再說,如果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加稅,能少加一些還是好的。
本以爲商議好了之後,要着急的就是朝廷,卻沒想到高氏商行的當家高成磊,於三日後就去衙門簽署了加稅文書,並且這幾日和南京的大小商行頻繁走動,竟然是當起來朝廷的說客,將朝廷加稅的政策詳詳細細得解釋了一通。
那什麼階梯稅制,什麼玩意兒,聽着好似還挺合理,可汪文德仔細一合計,對於小商行來說沒什麼大的變化,有的還減了稅額,可於他們這種大商行而言,無疑於剝皮抽筋大出血,要是同意,今後別說造幾個園子了,怕是一兩的雞蛋都無法日日食用。
這日,汪文德同蘇旭、吳昊等幾個一同飲酒,卻也請了高成磊。
高成磊知道是鴻門宴,可這宴,他也只能去赴,倒不是膽子有多大,不過想着有錦衣衛在暗處保護,也想過過皇家的癮,但這話只能存於心中,萬萬不可宣之於口。
宅子是汪家的宅子,更確切得應該說是個園子,名爲“住秋”,佔了起碼有四十畝地。
高成磊走進園子,擡眼見月洞園門上書“住秋”二字,院門後一影壁,繞過影壁便是春景,叢叢細竹青翠欲滴,連夏日的暑氣都去了不少。
跟着僕從朝西北走去,穿過夏景,眼前出現一汪水池,池子的水是從秦淮河引的,旁邊一個六角小亭,挺拔端莊,可攬全園風光。
眼下亭子中間有人影晃動,看來這宴倒是擺在了亭中,高成磊就算不喜汪文德的爲人,也不得不說他這品味甚好。
高成磊走近,見亭上書“清漪”二字,亭子旁佈置了許多太湖石,太湖石的外圍便是一彎綠水。
“天氣涵竹氣,山光滿湖光!”高成磊搖着扇子走進亭中,朝衆人團團作揖,撿了剩下的位子坐了,又朝汪文德說道:“你這園子真是不錯,比之揚州那個也不遑多讓了!”
汪文德在看到高成磊之後,臉色便有些不好看,皮笑肉不笑得說道:“只怕這個園子也要養不起了,不知高家主有沒有想法,將這個園子買過去?”
高成磊忙擺着手笑道:“汪家主折煞我了,我不過一個賣布的,可沒這個本事,能養活底下人就已是滿足!”
“高家主不用謙虛,你有朝廷的人做保,還怕買不起一個園子?”
話說到這裏,大家也不用再相互試探,高成磊一口菜沒喫,一口酒沒喝,就被汪文德堵在了這裏,嘆了一口氣,看了在坐衆人一眼,無奈道:“此事,是我對不住大家......”
吳昊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道:“你已是簽了文書,再說對不住有什麼用?”
“高家主既然做了朝廷的走狗,就不要假惺惺了!”蘇旭道。
“諸位,高某實在是...”高成磊絲毫沒有動怒,說道:“實不相瞞,高某祖父、父親和張國維有些同僚之情,高家落寞之後,張國維和其他一些大臣,對高家也多有相助,不然,高家也沒有今日!”
高成磊這些話自然是胡說八道,高成磊的祖父、父親雖然受到打壓,可養活一家人還是沒問題的。
可他們不知道啊,就算去查,也只能查到高成磊祖父、父親的確曾經是朝廷重臣,可要說張國維是不是資助過高家,查不到也無傷大雅。
畢竟朝臣都怕一個勾連之罪,查不到纔是正常呢!
“高某也是沒法子,張國維找上了門,這些年的恩情,我也不能不報是不是?”高成磊嘆了一口氣說道。
“哼,那你遊說其餘商行,也是報恩?你這恩可夠深的!”汪文德又道。
高成磊訕訕笑了笑,不說話了。
不是這恩太深,是皇帝給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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