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安排
要想讓一個地方“活”起來,經濟便是首要考慮的事,雖然自己給留了五百萬,但經濟問題,是離不開人來盤活的。
這也不是短時間就能想明白的,朱由檢決定回京後召集內閣一起商議商議纔好。
朱由檢離開瀋陽前,又召了諸將入正殿商議獎懲之事,主要商議的,還是關外這些城鎮總兵人選。
首先瀋陽這個地方,還沒被建奴佔去的時候,便是遼東重要的軍事據點,稱爲瀋陽中衛,是遼東長城本部防線的中心,也是一王五衛駐防重地。
瀋陽就是沈王封地,但沈王在永樂六年就由瀋陽搬至山西潞州長治,眼下...朱由檢想着,最近一代沈王去年應當是去世了,沈王世子有提交襲藩表,但自己沒批。
後來事情太多,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
根據歷史記載,大明最後一任沈王便是這個世子沈迥洪,他在李自成部下攻陷長治後被俘虜,然後不知所蹤。
自然,瀋陽這麼重要的地方,就算沈迥洪承襲沈王,也不能給他來駐防,朱由檢暫且放下此事,看向洪承疇道:“洪總督暫且留在瀋陽,總督遼東,攻下的這些城池,也再擇選合適之人駐防,不知洪總督可有人選?”
洪承疇聞言,當即便想到了李如楨來,“李成梁之子李如楨,當爲一個。”
李如楨?
朱由檢知道這個人,李如楨是李成梁的兒子,李成梁這個人,在歷史上爭議還是挺大的,有人評論他是明朝遼東的屏障,也有人說他是建奴崛起的間接推手。
他的功績在於以強勢手段維持了遼東數十年的穩定,但沒有建立可持續的邊疆治理體系,加之晚年的腐敗和短視,這是他的過失。
黃宗羲曾稱,遼事之壞,自李成梁父子始。
朱由檢卻不想去評論個對錯,人都是複雜的,晚明遼東本就治理困難,說他是守衛遼東的鐵壁也好,說他棄地養寇也罷,人死政息,現狀不可挽回。
“他眼下可在城外大營?”朱由檢問道。
“在。”
“讓他即刻來見!”朱由檢想着這件事還是得在瀋陽就給解決得好,同時,他看了幾眼洪承疇遞上的名冊,見還有劉肇基的名字,不由皺眉。
“劉肇基違抗軍令,私自出城迎敵,杏山差點讓建奴攻破,連累他人,怎麼他還能上這名冊?”
洪承疇是覺得,劉肇基有過是真,但有功也是真,違抗軍令,那便按照違抗軍令來處置便好,罰過之後,該有的獎賞還是得有,不然這鬆錦大戰功績碑上沒有他的名字,這不是打擊人的積極性嗎?
再者說了,眼下收回來這麼多城池,總要有人駐守,難不成要卸了劉肇基的職務,再去找個人來?
劉肇基跟隨自己這麼久,洪承疇惜才,也捨不得就這麼就將人給舍了。
洪承疇剛想着要解釋一二,擡頭就見朱由檢蹙着眉頭不知在想什麼,他朝洛養性看了一眼,洛養性微微搖了搖頭,他也只好在殿中等着。
“朕記得...”片刻後,朱由檢終於開口道:“前山海關總兵,是叫尤世威吧!”
洪承疇也不知道陛下怎麼會從劉肇基的名字想到尤世威的,尤世威已經被解職了有好幾年了,陛下難不成是要重新起用他?
不過在洪承疇看來,尤世威此人神勇,是爲一悍將,又治兵有道,手下精兵強將頗多,當初要不是因爲軍中疫病導致同流賊交戰失利,也不會被陛下解了職位。
“是,前山海關總兵是尤世威,陛下爲何提到他?”洪承疇問道。
朱由檢自然是因爲劉肇基這個名字從而想到的尤世威,記得史料有寫過,當初洪承疇帶兵駐紮在信陽打流賊,便是傳令尤世威趕赴汝州防備。
尤世威便同劉肇基、羅岱等人攔截流賊,不想當時在軍中發生疫病,導致作戰失利,朝廷知道後,便命人將尤世威解除了職位。
而後建奴南下,朝廷命尤世威跟盧象升立功自贖,等盧象升戰死後,尤世威也自請罷免,回家去了。
直到崇禎十五年,因爲朝臣推薦,朝廷再度命尤世威尤世祿兄弟赴京,不過他二人去了京師再度請假回家。
第二年,李自成打下西安,榆林布政使召集人馬抵禦李自成,賦閒在家的尤世威尤世祿兄弟,他們堂弟尤翟文、以及王世欽王世國兄弟、侯世祿侯拱極父子,王學書以及原延綏總兵李昌齡便一起守城。
可此時的李自成已成氣候,他們榆林這邊又沒有足夠兵馬守城,城破後苦苦巷戰,力爭戰至最後一刻,以身殉國。
說起來,尤世威曾是山海關總兵,他弟弟尤世祿也曾做過寧夏總兵,尤翟文曾爲靖邊營副將,侯世祿也官至固原總兵,其子侯拱極也做過山海總兵,王世欽也爲山海左部總兵官
可這些忠於大明的將領,有的被朝廷卸了職,有的卻是對朝廷失望而自請去職。
誰說明末沒有將才的,這些不都是嗎?放着不用可惜至極!
“尤世威尤世祿、王世欽王世國、侯世祿侯拱極,以及王學書、尤翟文、李昌齡這幾人,朕會命他們趕赴瀋陽,屆時他們職位,便由洪總督你來定便可!”朱由檢說道。
洪承疇沒想到皇帝除了要用尤世威兄弟,更是要將這些榆林邊將都用起來,這可是太好了!
他本來就在愁人選,這麼一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陛下,李如楨到了!”洛養性接受到殿門口錦衣衛的請示,朝朱由檢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
洪承疇退到一邊朝外看去,李如楨沒有穿正經的官袍,戰事中他也不會帶着那累贅衣裳,此刻一身青色常服走入殿中,朝朱由檢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免禮!”朱由檢擺了擺手,看向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因常年在軍中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黝黑粗糙,胸背微微躬着,饒是如此,朱由檢也能感覺到他作爲武將的威勢。
或許是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吧,這股凌厲還沒來得及收起,或許也不懂如何收起。
朱由檢這麼想着瞟了一眼洪承疇,洪承疇接到皇帝的眼神,還以爲是要自己說話,忙拱了手重新站出來道:“陛下,李如楨此次爲拿下皮島立下大功,臣以爲,可爲杏山副總兵!”
杏山副總兵戰死,總要再補上一個的,洪承疇這話也是說給朱由檢聽,劉肇基罰歸罰,總兵這職位還得他先擔着。
李如楨皺了皺眉頭,他這次面見陛下,升官這件事倒不是緊要的,主要還是要向陛下說明此前自己擁兵不救的事,以及他們李家的冤屈。
“陛下,臣有話要說!”李如楨拱手道。
洪承疇聽到這話,心裏還是嘆了一聲,他在李如楨說這話的意思,也是讓他知道,他憑這次功績,是能升任副總兵這位置的,攢些功績再做總兵也不是沒有機會。
只要他別再固執去同陛下解釋以往舊事。
若是將陛下惹惱了,別說升職了,怕不是又要打回原籍去,連做個守備都是不能了!
唉,洪承疇因爲尤世威幾人起復的愉悅心情頓時散了個乾淨,他搖了搖頭退了回去,想着以如今陛下的脾氣,總不至於要了李如楨的命,其他的,就看他自個兒的運氣吧!
“若要說你父親之事,便算了吧,”朱由檢緩聲開口,“人已故去,功過不論。”
李如楨聽了這話,心中到底有些不忿,不過還是忍了下來,既然已經故去的人不論,說自己這個還沒故去的總沒問題了吧。
“陛下,此前鐵嶺之戰,臣並未擁兵不救——”
朱由檢擺了擺手,“朕不管是何緣由,但此戰敗於努爾哈赤之手,你的確難辭其咎,你李家宗祠在鐵嶺,熊廷弼當初調你去遼東,本就是想以你李家之人守鐵嶺,不想...”
李如楨咬緊了牙,是夜不收報錯了消息,說還有一股建奴兵馬等着援軍前去,建奴遊牧民族,最是會圍點打援,聽聞這消息,自是要探查清楚重新布兵,難道上趕着給建奴打嗎?
可之後他被論罪,傳消息的斥候沒有找到,也沒人聽他的解釋,本是該處死的,最後朝廷看在李家面上,免死充軍。
不過也是,年輕時候頂着李家的名號在京師形如紈絝,誰會來信自己的話?
這麼些年過來,其實也是後悔過,當初就早該在邊軍中歷練,而不是恩蔭錦衣衛指揮之職,若是如此,當初鐵嶺之戰,說不定就不會輸了。
李如楨苦笑一聲,躬身道:“臣...知罪!”
朱由檢見李如楨面色灰敗,笑了一聲,“朕讓你來,又不是要治你的罪?再說此前之罪不已罰過?還有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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