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獸靈
“那靖王殿下是如何得知那藥方有異的？”
李玥然將藥方交給香蘭，囑咐了幾句，沒好氣的回道，“劉太醫那老小子，一看面相就滿肚子壞水，不會害靈兒就怪了。”
周君澤擡手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
原來這種事看面相就可以啊……
沒過一會兒，靜靈悠悠轉醒，可把兩個守在牀頭的男人給高興壞了。
“靈兒！你可算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姑娘……”周君澤眼底帶着一絲自責與愧疚，“都怪周某方纔多言了。”
“你這傢伙，剛剛究竟跟靈兒說了什麼？”
“你先出去吧，我要跟他單獨聊一會兒。”
李玥然哼了一聲，扭頭對着周君澤道，“聽到沒有？靈兒要跟我單獨談一會兒，你還不快出去。”
周君澤“呃”了一聲，十分有禮貌的提醒道，“靖王殿下，姑娘似乎是想跟在下單獨聊聊。”
“什麼？”李玥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靜靈清透淡然的眼神望着他的時候，還是垂下了腦袋，“你跟他有什麼好談的？我知道了，我出去就是了。”
門關上的一剎那，房間裏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下來。
靜靈的面容半掩在簾帳後，愈加看不清她面上神情。
“你已經知道了，是嗎？”
她聲音忽然響起，在這安靜的房間內顯得有些突兀。
周君澤垂着眼簾，應了一聲，“嗯。”他長長的呼出口胸腔內的濁氣，“剛知道不久。”
“所以拿這個東西來試探我，是嗎？”
周君澤猛地擡頭，上前一步，眉心緊擰，拳心緊握。
“我若不試探，妹妹準備何時告訴我身份？”他大聲質問着，小麥色的肌膚因氣憤而微微泛紅，“怕是妹妹跟着姑母他們一起去了，把這個祕密帶到另一個世界，也不肯告訴我這個當哥哥的吧？”
他喉結上下滾了一瞬，溫潤儒雅的面容難得升起了一股怒氣。
“我知道，姑母他們不在了，你心也死了，但是，我們還在，你若是出了什麼事，讓我們這些活着的人怎麼辦？”
靜靈兩眼望着穹頂，淚水從眼角無聲的沒入髮絲。
“若那獸皮上所寫是真的，那我就是帶來災厄之人，族人死了，孃親他們被我連累，也死了，只有我活着……”
獨獨她一人活着。
兩世爲人，一直在失去至愛之人……
換做其他人，有誰會苟活於世？
周君澤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硬繃着脣。
“你還是一心求死一心逃避嗎？姑母他們花費了二十年的心血竟然培養出來你這麼個懦夫！”
他將手中錦盒扔到牀頭，冷聲道，“這東西，貨真價實，現在交於你，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我明日就出發，找到殺害姑母他們一家人的真正凶手，你放心，找到的那一天，我會燒紙告訴你的。”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到門口，擡袖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拉開門踏出。
李玥然就守在門口，見周君澤出來，連忙出聲問道，“你們在裏面說了什麼？”
“用不着你管！”
這麼溫潤儒雅的個男人，竟然對他這個王爺頭一次發了火？
“大膽！你這傢伙，怎麼跟本王這麼說話？”
周君澤哼了一聲，甩袖揚長而去。
“你、你這小子，別以爲你我認識，我就不會治你的罪，你給我等着！”
李玥然嘴裏罵了幾句，擡腳進了門。
靜靈閉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唯有鬢角兩邊滑落的淚痕，昭示着她還是清醒的。
“靈兒？”李玥然喚了她一聲，沒有得到答覆，注意力卻被牀頭的錦盒給吸引了。
“這是什麼東西？”
伸手拾起來，打開一看，竟然是個透明無彩的珠子。
“誒，夜明珠嗎？又不大像哎。”
他說着，伸手進去。
牀上，靜靈擡起眼皮，盯着他手中的珠子。
李玥然兩指夾出了那珠子，輕輕朝上一拋，落入了掌心。
珠子沒有絲毫變化，靜靈眼中光芒跳躍了一下。
李玥然將之湊在眼前，仔細瞧了一會兒，竟然隱隱約約在裏面看到了幾個字。
“這裏面好像寫着什麼東西啊靈兒，就是看不清楚。”
“扶我起來，”靜靈忽然開口。
“啊？哦。”
李玥然將她扶起，把珠子遞給了她，“你瞧瞧，能看清楚不。”
那珠子到了靜靈手裏，竟然逐漸變紅了。
李玥然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這是怎麼回事？這珠子還有機關？”
他剛剛瞧了好一會兒，怎麼沒有發現？
靜靈沒有解釋，將珠子湊在眼前瞧了一眼，果真看到了字。
十分清晰。
一個“獸”子，還有一個，是她的名字，“靈”。
她眼眸一眨，將周君澤的話又仔細回想了一番。
殺害尹家上下的人，另有其人，而且極有可能，跟滅了馭獸一族的人是同一個人。
“靈兒？喂？”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靜靈搖了搖頭，撐着身子準備下牀，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
“進來。”
“吱呀”一聲，鳴竹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手中端着托盤，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靜靈眼底閃過了一絲訝異，“鳴竹？”
“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原諒你了，”他垂着腦袋，握着托盤的手緊了緊，“只是……失去了一個姐姐，不能再失去一個了。”
“鳴竹……”
靜靈眼中盪開一絲水光，擡手捏着袖角輕輕擦去，由着李玥然扶着下了牀。
鳴竹走到靜靈面前，端着藥汁仰頭看她，頗有些委屈道，“你是不是還想把我送走？”
靜靈一愣，見他眼底蓄起了淚光，心下好像明白了什麼，面上一柔，對着他道，“我以爲……你是不想再見到我。”
“怎麼可能！”他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雖然姐姐不在了，但是逝者已矣，生者爲大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逝者已矣，生者爲大嗎？”
靜靈嘴裏跟着低聲喃喃了一遍，一直籠罩在心中的陰霾，彷彿有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
一直茫然的命運，逐漸清晰了起來。
“快喝藥，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小孩子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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