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第二幅壁畫
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但這城中的氣氛卻絲毫不見鬆解。
往日繁榮熱鬧的街道，依舊冷冷清清，時而出來三三兩兩的人，還是滿臉警惕，彷彿落入了強盜的山頭。
靜靈騎馬近了城外，站在隱蔽的高處望着外面的一幕。
蔣蕪帶領下，這些難民精神頭看着好了許多，甚至有些年輕力壯的男子，開始跟他學起了武，紀律森嚴，比這城中縣衙的兵要強上幾百倍。
靜靈放了心，依舊像往常那樣偷偷給他們飯菜裏放了解毒丸，還有些君子蘭的粉末，這才轉身離去。
李珺焱又是一去幾日，她得去看看。
按照周君澤帶來的消息，靜靈差不多可以確定位置，到了偏僻處，放馬回了宅院，喚了小鳶趕往目的地。
這座城內空無一人，到處透着死寂的氣息，就連迎面吹來都讓人覺得十分難受，像是蛛絲一般粘膩在面上。
靜靈小心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風將地面沙石吹起，嗆得她咳嗽兩聲。
拍了拍小鳶，“你先在山上歇着吧，我待會兒叫你。”
小鳶蹭了蹭她，振翅飛走了。
靜靈立在原地，嘗試着呼喚小玉，等了許久不見反應，準備自己去尋，卻見一人影追着鳥兒從遠處飛掠而來。
靜靈眼前一亮，“玄夜？”
玄夜由遠而至，冷峻的面上多了幾道血痕，更添了一份野性強悍，見着靜靈衝她點了點頭，開口第一句話便是，“珺焱還在裏面，但沒有危險。”
兩人急忙趕往李珺焱所在地界，路上交換了信息。
與那日危訖說的一樣，他調虎離山，讓李珺焱誤以爲他就在此地，設下埋伏刺殺，沒想到被李珺焱等人反殺。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玄夜說的地方。
眼前漫漫水波紋，風吹即蕩，空氣終於清新了幾許。
水榭樓臺居中，不見有人，靜靈眼中升起疑惑來，看向玄夜。
玄夜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裏面自有玄機，請。”
靜靈聽了他的話，一路朝前，到了那亭子前，終於發現，原先放石桌的地方，凹陷下去，有通往底下的路。
“下去之後一直往前，裏面有一些碎屍，可能會引起不適，你注意些。”
“碎屍？”靜靈莞爾一笑，表示他多慮了。
擡腳往下走，走到一半，回頭看了一眼玄夜，“這城中空氣不太對，給你一粒解毒丸先喫下，以防萬一。”
玄夜手一伸，接住那藥丸，看了一眼，扔進口中。
“我守在外面，裏面還有袁武守着，若有什麼情況，通知我，暗部聯絡方式可還記得？”
“記得。”
說罷，靜靈完全沒入了地下。
四周牆壁還是溼潤的，石縫裏還時不時的有水滲出。
靜靈手指摸過牆壁，心中暗暗感嘆，這地下通道，竟然是建立在湖中的。
繼續往前走，果然看到了有不少碎屍，是那些獸化的人。
他們的血液發黑，現在已經乾涸，像是在乾枯在礁石上的海草，還散發着惡臭。
靜靈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
“誰！”
裏面忽然一聲喝，靜靈頓了腳，高聲道，“是我，袁武。”
袁武疾步轉過拐角，定睛一看，果然是靜靈。
“小姐，你怎麼來了？”
“我倒要問問，你怎麼會在這裏？不是讓你去看迎香居嗎？”
靜靈突然這麼一反問，袁武立馬被噎了一下，“我……”
“好了不必解釋，回去再慢慢說，珺焱在哪兒。”
被靜靈放了一馬，袁武連忙側開身子，“公子就在裏面。”
“情況如何？”
袁武想了一會兒，吞吞吐吐道，“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公子他好像中邪了一樣，對着一副壁畫一坐便是五個時辰，現在也還沒有出來，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進去看看，你幫我在外面看着，有什麼問題及時通知我。”
“是。”
靜靈快步進了裏面，隱約聽到水流潺潺。
一堆碎石堆起的湖水中央，聳立着一尊仙女雕像。
女子身流仙裙，三千髮絲如瀑，一手掩面，兩眼垂下，一副泫然欲泣模樣。
只是看到這石像，便讓人滿眼驚豔，若這人在世，不知該是如何個顛倒衆生。
水池前方，是一副巨大的壁畫，而她的男人，正背對着她，盤膝坐在一處蒲團上，脊背筆直。
“珺焱……”
靜靈快步走了過去，見他雙目緊閉，飽滿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像是被窮兇極惡的夢魔所困，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珺焱，珺焱！”
她拍了拍李珺焱面頰，被嚇了一跳。
他體溫極低，像是在冰水裏泡了許久。
靜靈眼底憂色重重，左右看了一圈，沒有找到可以取暖的東西，連忙從懷中取出火摺子，將身上的香囊取下點燃。
香囊裏有易燃物品，一旦着了火很難熄滅。
靜靈將火堆湊近了李珺焱，握住他的手不斷的搓。
搓了好一會兒，李珺焱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而靜靈後背卻滲出了一層汗。
“袁武！袁武！”
靜靈聲音急切，袁武趕忙進來，險些一腳踩入水坑摔倒。
“小姐，怎麼了？”
“珺焱現在還不醒來，體溫持續偏低，再這麼下去就情況不妙了，你幫我帶他出去，玄夜還在外面，找個地方生火給他取暖。”
袁武連忙將李珺焱背起往外走，走到門口，才忽然察覺靜靈沒有跟上。
“小姐，你不出去嗎？”
“這裏甚是詭異，我看看有沒有魂殿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你們先出去，我馬上就來。”
袁武應了一聲，揹着李珺焱快速出了這地下。
靜靈在原地踱着步，看完四周，將視線聚集在了正前方一副巨大的壁畫上。
第一幅壁畫上的兩位主角沒有出場，畫着的像是人間。
一位姿容曼妙的女子來到了人羣密集的街頭，身穿薄紗，赤着雙足，肩頭盤踞着一條蛇，在衆人之中，那般顯眼。
她好奇着一切事物，同時，她也引來了其他人的好奇。
越來越多的人圍攏在她身邊，看着她指指點點。
壁畫上顯示不出來言語，但靜靈看着那些人的神情，卻能想象到他們面對那個少女，口中吐出何種惡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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