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惊魂 作者:宋御 木墩儿坐在坑上半晌,见贵妃真是铁了心不搭理他,终于悻悻地嗒拉着小脑袋窝回炕的另一边。 這颗热情澎湃的小心脏啊,原本遇到同路人的那种狂热,改变生活质量的殷切期望美好展望各种奢望,让她咔咔几盆凉水浇下来给整的拔凉拔凉的。 要說以前他驰骋商场多年,吊起来卖這样的事他沒少干,也沒少让人吊着,争取利益最大化嘛,无可厚非—— 可唯独這一次是真把他给高高吊起来,這小心脏沒着沒落,抓心挠肝地痒啊。 他睁着眼睛数羊,越数越精神,那些羊好像都变成了肥肥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芳香,连羊粑粑都变成了金黄金黄的大元宝,分分钟闪瞎他的狗眼。 “尊驾,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看你說起话来四字成语嗖嗖往外抖落,一看就知道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是個有学问有品味的人……” “……你看,我都把我的底细告诉尊驾了,尊驾哪怕不說别的,名字又沒啥的,您就不能說說?您說,我也不能老尊驾尊驾這么叫,显得多疏远啊,而且這么文绉绉的也不是我的风格——” 木墩儿不死心地一句一句搭讪,眼睛死盯着贵妃那边。 半夜更深,月光正好照在贵妃的头上,他就见梳着大黑辫子的脑袋蓦地从枕头上弹起来,然后随手抓起来一件长布條就朝他砸過来——从空中漫過来的味道可以知道這似乎是她的裹脚布。 虽然沒扔到他身边就从半空中掉下来,但是拒绝的态度還是表达的十分坚定明确。 木墩儿表示收到,真要把她整黄|暴了,就那大长腿扫過来不踢他個半残也得给他熏够呛。 “好吧,好吧,我闭嘴……咱们改天,尊驾心情好的时候再聊吧……我随时恭候哈。” 贵妃头昏脑胀,已经懒得再搭理他,老天爷若有眼真该让這碎嘴子穿成柴家的儿媳妇,让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无止无休的劳作中去,看他是不是晚上還有闲心闲情的和人谈人生讲未来。 而且,她已经两天沒有時間烧水洗小屁屁了,她能說么!? 這在以前她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這么特么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身上,她自己都鄙视自己好么!? 她污了,這悲催的人生啊…… 扔過去一只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终于换来了整個世界的安静,贵妃怀着满腹辛酸本以为会自個儿默默地舔会儿伤口,谁知道一挨枕头就立马就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夜无梦。 甚至在她以为才闭上眼睛沒多久之后,她就听到公鸡打鸣。 桂花村的鸡也是齐心合力,一個打起鸣来就换来无数应和。间或還有或远或近的各种响动。 尽管下意识不愿意不得已,但新的一天就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为免天天让柴大嫂堵被窝裡,柴二嫂趁机抓她小辫子,指桑骂槐地說些個膈应人的话,贵妃尽管不情不愿,听到属于清晨的响动,她還是用坚定的意识睁开了惺松的眨眼—— “卧槽!”贵妃表示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学就会了。才沒一天,木墩儿那裡的粗话她就灵活地掌握了起来。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谁一睁眼,就对上一对红瞎瞎的眼睛都得吓一跳,事实上她差一点儿就吓尿了。 什么鬼?! 贵妃惊魂未定,扑腾一下坐直了身子,顿时整個人都清醒了。她眯眼一看,就见那只有着红眼睛的兔子比她受到的惊吓還大,巴掌大的小身体扑腾扑腾就贴墙面上了。 哪裡冒出来的兔子?! 贵妃怒了,下意识地往木墩儿那边看過去,就见她那便宜相公裡外裹着衣服才叫一個严实,后背紧紧贴着墙,前胸紧紧搂着那位三十五岁高龄的他的便宜儿子,呼呼睡的正香。 从她到那对亲密的父子中间很长的一段距离,横七竖八趴着好几只兔子。 并且有一只似乎被她家便宜相公强行圈在了他们父子范围以内,大手压在兔子身上,紧紧挨着木墩儿那一边。似乎是想让他一睁眼就看见它,看起来……是想讨好木墩儿,不知道在山裡哪块儿把整個儿兔子窝给端家裡来了。 以前她還沒发现傻相公对木墩儿有多亲近,可是自从他把孩子给摔换了芯子,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迟来的父爱萌芽,他一举一动都带着讨好木墩儿的意思,连平时看他的眼神儿都是各种温柔的滴出水来,小心翼翼地想凑過去,又不好意思只能远远看着。 只可惜,身子還是那個身子,芯子已经不是那個芯子了…… 贵妃摇头,不知道便宜老儿子在一個男人怀裡醒来,是怎样一种逆天的心情,可惜她要早起各种干活,沒眼福亲眼看见那温馨的一幕。 于是,她怀着雀跃的小心情穿好了衣服,迈开大长腿下地,一脚伸进鞋裡就觉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柔软感,只听吱吱的叫声冒出来,脚下的东西嗖地钻出了脚底。 “啊——” 贵妃只觉得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吓出一身的白毛汗,几乎控制不住地就尖叫了起来。 那小声儿才叫一個高亢,持续频率才叫持久。 木墩儿第一個被震醒,睁眼就看见被這身体原主的傻爹——于他实实在在是個陌生男子——紧紧搂怀裡,立马想死的心都有了。再一扭身子,转脸還沒看清眼睛灰突突的是個什么小东西,就被狠狠蹬了脸。 ……谁也别拦他,他要去死! “尊驾——” 還沒等他的话說完,外面一個大嗓门就把他的声音给压扁打断了: “怎么了呀,阿美?”话音儿還沒落,柴大嫂啪地一声已经推开门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柴二嫂。 柴二嫂看看坐炕边儿上吓的直打哆嗦的贵妃,又瞧了瞧跟死猪似的仍躺炕上呼呼大睡的小叔子,好戏落空的小眼神不要太明显。 “這大清早的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柴二嫂抱着膀子凉凉地道:“男人们還睡觉呢,弟妹這是想把人都叫起来?” 沒人理她,柴大嫂也迷糊了:“阿美啊,你怎么了?叫啥呢?” “……有鼠!”贵妃忍不住眼泪已经喷出来了,修长的手指揪着柴大嫂沾着油渍的衣角,悲愤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