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錦衣衛
天啓六年。
夏末。
某處街角角落不起眼的小茶館。
“真是怪了，我才外出不到三個月，城裏爲何變化如此之大，路過的行人都神色匆匆，這不一會兒的功夫，我都看見好幾撥錦衣衛路過了。”
“還不是上個月，發生了一場離奇的大爆炸，惹得全城戒嚴許久。”
“你是沒有看見當時那場景，一聲巨響，爆炸傳來，附近房屋倒塌，樹木紛飛，火光飛集，碎瓦、家禽、斷手斷腳像雨一下從天空灑落，簡直用天崩地裂來形容都不爲過。”
“更讓人覺得不解的是，方圓數千米內死去的人，無論男女老幼，盡是赤身裸體，不着寸縷。”
“如你所說，這次應該死了不少人吧？”
“哎，何止不少，至少上萬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私下有些傳聞，說是奸臣賊子和閹黨宦官橫行霸道、倒行逆施、貪污受賄所招致的天譴，就連皇帝都發布罪己詔，將自己狠狠罵了一通，並且親自赴太廟祭拜。”
……
李長瀾坐在角落裏，手中慢慢把玩着茶杯。
他初來此處，對周圍環境一片陌生，便尋到一處小茶館希望能夠打探來一些消息。
旁邊那一桌的兩人，所說具體信息不多。
但是，李長瀾還是根基對方所形容明顯得不能明顯的話語，很輕易就得知了如今自身何處朝代。
天啓六年。
正是天啓大爆炸發生的一年。
崇禎皇帝登基更改年號前，倒數第二年。
“明朝，天啓六年，還是崇禎快要登上皇位前不久。”
“這個時間段有點意思，據我所知，朝堂勢力遠遠勝過江湖勢力不知多少，這裏最厲害的高手距離我應該也差了許多層次。”
李長瀾明白想要快速瞭解一個世界，看到更多的真相。
無論從哪方面來考慮，站到高處都是一種高效且快速的方式，遠超隱姓埋名獨自調查。
既然偌大江湖在朝堂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與其一步一步往上慢慢晉升，還不如直接找個說話管事的人，當面和對方聊一聊還能更快速一些。
“這麼說來，能供我選擇的。”
“除去目前還是信王的朱由檢，權傾朝野的魏忠賢之外，就只剩下一直與魏忠賢處於對立面的東林黨了。”
李長瀾望向門外，開始思考到底哪一方更適合自己接觸。
好在兩邊都算不上好人，他也沒準備長留下去，所以需要考慮的方方面面比較少，索性單純考慮兩邊哪一方更適合自己暫時棲身就足夠了。
只不過，他纔剛剛看上不久。
眼前視線已然變得有些昏暗下來。
忽然。
一羣身着統一服飾，佩戴統一制式武器的朝廷公務人員出現。
李長瀾看着這羣人身上極爲顯眼的繡春刀與飛魚服，立刻猜到了眼前這羣人的身份。
——錦衣衛。
其中看模樣像是帶頭的一人，略微上前。
“錦衣衛收到他人舉報，說此處有人私論朝堂，口中盡是謗君辱臣的妖言，茶館內所有人盡數不準輕舉妄動！”
這名錦衣衛的視線，緩緩在茶館內掃過。
隨後，他冷笑着擡起手，向下重重一揮，身旁跟隨的隨從快步來到茶館內衆人身前，毫不客氣出手將他們拿下。
茶館裏有個膽子大的，驚慌之下，竟是想要逃跑。
可僅憑他一個市井小民，哪裏比得過訓練有素的錦衣衛。
等到人被帶回來時，已經快被剛纔負責抓捕的錦衣衛，打得快要沒了氣兒，滿臉是血，就連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幾根。
李長瀾本來正在看戲，不準備參與進去。
誰料到，一名陌生錦衣衛來到李長瀾身前，神態囂張地抽出手中繡春刀架在了他的肩膀上，鋒利刀刃直對脖頸。
“錦衣衛辦案！你還不快起身隨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李長瀾低頭看了眼自己脖頸旁的繡春刀，微微蹙眉，心中略有不喜。
“我方纔一直未曾說話，茶館之人均可爲我作證。”
“哼，到底說沒說話，還需要將伱帶回去接受盤問，方纔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他人作證，我錦衣衛可不相信。”這名錦衣衛冷笑一聲，絲毫不在意李長瀾的解釋。
他擡起一隻手就要抓向李長瀾胳膊，將其緝拿。
不過，當這名錦衣衛正要動手時，那名負責帶頭的錦衣衛卻是擡起手製止了他的行爲。
“孫總旗？”
“無妨，你們暫且退開一些。”
等到數名錦衣衛壓着茶館內的其他人出走門外，周圍僅僅剩下李長瀾和這名被稱作孫總旗的錦衣衛，以及幾個隨從後。
他視線細細掃過李長瀾的一身白衣，還有腰間佩劍。
“我看你儀容打扮不像是城內住戶，身上又有一柄外形很是華麗的名貴佩劍，想來是剛從外地過來不久，不懂得這城內的規矩。”
“這樣吧，我瞧你不像是那種口無遮攔的市井小民。”
“我就貿然做一次主，斗膽將你的事情壓下來，不再讓我的人繼續爲難與你，全然就當你在這裏沒有出現。”
李長瀾聽到對方的話，知道對方後面還有後續。
孫總旗自顧自地在李長瀾對面位置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他單手慢慢摸着下巴的胡茬，說起話有些猶豫。
“我是願意放過你，可我身邊這羣兄弟畢竟都是錦衣衛出身，乃是官差，平常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危險日子，也因此，一個個火氣都比較大，他們會不會有意見我就不清楚了。”
頓了頓。
孫總旗起身來到李長瀾身邊，用手攬住他的肩膀。
“這樣，你不如拿些銀兩出來，我請他們喝頓酒，這件事情便算是過去了，免得傷了我和兄弟之間的和氣，也省得給你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你說是不是？”
聽到對方的話，李長瀾忽然一愣。
他行走江湖這麼久，遇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可還真是第一次遇上敢敲詐自己的。
別的不說，光在賺取錢財這方面。
這羣錦衣衛還真是羣人才！
“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銀子？”李長瀾平靜道。
孫總旗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你也別覺得我獅子大開口，一看你這模樣和身上東西就看得出來，你肯定不是個差錢的主兒。”
“相信我，這對你而言，絕對是一筆劃算買賣。”
李長瀾見對方目光在不經意間，好幾次朝他佩劍掃過，明白了爲何茶館內身份不同者，各皆有之，爲何唯獨會對自己區別對待。
除去他衣着打扮稍微有些特別，一看屬於江湖人士之外。
那用最上等布料縫製而成服裝，還有隨身的名貴佩劍，恐怕纔是讓眼前這人起了貪財心思的罪魁。
孫總旗等了一會兒，見李長瀾也不答話。
他重重地冷哼一聲，手中繡春刀猛地出鞘，將鋒利刀刃對準李長瀾額頭，並且就停留在前面幾寸遠的位置。
“哼，我願意給你條生路，算我今天心情好。”
“你要是給臉不要，可就不要怪我將你近日冒犯朝廷的話語記錄在案，將你壓入詔獄，到時候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悔今日沒有答應我的請求！”
李長瀾看了看對方手中的繡春刀，又看了看自己佩劍。
他想了想，問道：“你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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