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哥把你當父親看待的
晚間。
範府的主人，司南伯範建歸來。
李長瀾知道這是範閒父子多年來第一次相聚，便沒有主動打擾，免得影響了他們家人團聚良好氣氛。
範若若的庭院那邊打理得很是乾淨。
他這次帶來的幾名侍女，又都是幹活兒的好手，自是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就整理好了房間，讓李長瀾很是滿意。
李長瀾獨自一人坐在庭院裏，沉默不語。
如今範閒進入京都。
京都這灘多年來都沒有什麼變化的渾水，也是到了該攪一攪的時候。
太子二皇子之間的權力鬥爭。
象徵着天下財富的內庫，最後歸屬權之爭。
以及以北齊暗探司理理爲代表，作爲由頭所衍生，乃至後續肖恩重歸北齊的一系列事件都要逐漸展開。
李長瀾是範閒老師，但不是他爹。
他做事肯定不可能事事都爲範閒考慮，很大程度上還是要按照自己性子來，未必一定就要選擇幫助範閒。
爲了範閒而讓李長瀾自己受委屈，那絕對不可能。
“不過，範閒在性格上確實是要比太子和二皇子討喜多了。”
“與其老老實實在這裏等着長公主李雲睿設下諸多計謀，屢次針對範閒，連帶着遷怒於我，要不然我直接進皇宮殺上一圈？”
“我要是小心點，慶帝也未必能發現是我乾的。”
李長瀾望着天上的明月，琢磨着要不要找個機會見見五竹。
這樣的話，等他將來要做什麼見不得光事情的時候，易容成五竹模樣未嘗不是個好主意。
畢竟，五竹擁有堪比大宗師的實力。
慶帝、四顧劍、葉流雲、苦荷幾個人都是清楚的。
李長瀾事後要真是不小心被發現，往五竹身上一推就是，反正肯定沒人想到是他乾的。
別說慶帝，就連範閒都以爲他是個九品高手。
正當李長瀾思考的時候。
一雙粉嫩白皙的纖纖玉手，忽然伸到了李長瀾面前。
李長瀾擡頭望去，發現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不久之前纔剛剛見過的範若若。
“先生，我從我哥那裏得知你對飲食比較講究。”
“今天晚飯準備的匆忙，我哥又第一次和我父親相見，怕怠慢了您，就特意讓我製作了些糕點送給您。”
說着話。
範若若將手中握着的精美木盒放下，打開了蓋子。
李長瀾也不客氣，拿起一塊看上去頗爲美味的糕點放在嘴裏嚐了嚐，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範若若。
範若若笑吟吟地站在旁邊，說道：“先生，味道怎麼樣？”
李長瀾想了想，說道：“不錯，味道和用料都用心了，而且裏面還加了不少我比較喜歡的花瓣，是範閒跟你交代的？”
範若若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而是哥哥和我的來信之中，經常會提到先生您的事，我是從信裏得知的。”
李長瀾輕笑道：“範閒會在來信之中提到我的喜好？依我看，大概率還是他在發牢騷，抱怨我爲人挑剔刻薄的時候，順帶着寫進信件內容裏的吧？“
範若若見李長瀾猜測得如此準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我哥他還是很尊重先生的。”
說着話。
範若若在李長瀾對面位置坐了下來，她單手撐着下巴，怔怔地看着李長瀾，也不說話。
李長瀾被範若若這麼一看，反倒是一愣。
範若若是範閒很在意的妹妹不假，許是因爲範閒的關係，所以她纔會自己格外客氣，當成了自家人。
可他們再怎麼說也是第一天才見面。
這大晚上的，範若若獨自一人來到李長瀾的院落裏，來與他聊天，怎麼想怎麼讓人覺得奇怪。
“若若，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李長瀾試探着問道。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您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爲什麼會讓哥如此在意。”範若若輕聲道。
她收回手放在併攏的膝蓋上，望向天空。
“先生，您都不知道，哥他做飯的時候可開心啦，一直在念叨着您的事情，跟我說您喜歡喫什麼，喝什麼茶，睡覺的時候又喜歡什麼料子的被子。”
“我感覺他對您，比對他自己都要上心好多倍。”
李長瀾聽着範若若的描述，並未覺得意外。
範閒自幼父母就不在身邊，又沒有什麼玩伴，唯一能說得上話的範若若又在不大的年紀被接了回去。
範家老太太爲了保護範閒，一直裝作與範閒不喜。
費介雖好，但在儋州待着的時日並不算長，五竹更不用說了，人跟個木頭一樣，整日都說不上幾句話，正常聊天就是奢望。
李長瀾看似對範閒苛刻，要求極爲嚴格。
但對範閒來說，十餘年的相伴，李長瀾卻是他身邊可以在生活中傾述內心想法的唯一對象，自然地位特殊。
“哥跟我說過，這些年他一直把伱當父親看待的。”
範若若微微嘟着嘴巴，想着一個下午的時間，範閒幾乎都在說和李長瀾有關的事情，表情難免有些落寞。
李長瀾聽範若若這麼一說，神情一愣，“範閒，他真這麼和你說的？”
範若若點點頭，認真道：“絕無虛假。”
得到範若若肯定的回答之後。
李長瀾心中唏噓，忽然有點不太好意思甩開範閒了。
畢竟，人家都把他當爹了。
他要是還故意坑上範閒一把，無論怎麼說都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讓李長瀾心中略微有些不太滿意的，就是這當兒子的好像爹有點多。
“若若，我其實也很喜歡範閒的。”
李長瀾轉過頭看向範若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一句。
……
兩天之後。
範閒受到靖王世子邀請，參加詩會。
本來李長瀾是不太想去的，那裏都是些富家子弟，按照身份來說，他去了未免有些自跌身份。
礙於範閒一心想找到他的雞腿姑娘，又沒什麼太好辦法。
他索性就半強硬地賴上了李長瀾，將之前在慶廟發生的事情說給了李長瀾，想要看看後者有什麼建議。
馬車上。
李長瀾坐在最中間主位。
“範閒，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
“先生，此言何意？”李長瀾眼睛一亮，聽出來李長瀾必然是有了好主意，方纔會如此說話。
“這些年，你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嗎？”李長瀾問道。
“你教過我的東西可多了去了，切菜做飯、讀書寫字、修房種花、砍菜雕刻、打鐵泡茶……”範閒掰着手指，慢慢回憶着李長瀾傳授過他的各種記憶。
反正，在範閒看來都是些沒什麼大用的東西。
不過這一次。
範閒說着說着，整個人卻是忽然愣住。
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對了，我會雕刻啊！我完全可以將我雞腿姑娘的模樣雕刻出來，然後按照雕刻上的模樣去詢問別人，這樣不就好找多了麼？！”
李長瀾白了一眼範閒，說道：“還行，看來還沒傻到家，最起碼還能記着點東西。”
範閒一臉傻笑，道：“都怪我，我怎麼就沒想起來這件事兒呢！”
他是不知道雞腿姑娘的名字，可是對方外貌早就深深記憶在了腦海中，有了外表模樣，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大海撈針強多了。
範閒隨手拿出那柄滕梓荊送給他的匕首。
“匕首我有，就是缺了塊大小合適的木頭。”範閒看上去興致勃勃，一雙眼睛在馬車內快速打量着。
範若若見到範閒的模樣，無奈地嘆了一聲。
她是不知道她這個當哥哥的怎麼一提到雞腿姑娘，彷彿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範閒找了半天，最後視線緊緊定向李長瀾腰間。
“先生，要不你這劍，先借我用一下？”
“你手裏的這柄匕首不能用？”李長瀾問道。
“那倒不是，只不過我瞧這車窗上用的木頭就不錯，大小也合適，可惜匕首太小，不好用力。”範閒露出一副討好笑容，指了指車窗側面的木條。
“先生，幫個忙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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