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人間第一流
“劍意還行,可惜少了股一往直前的銳氣。”
李長瀾將魚竿收回,對於耍小脾氣的趙風雅也沒什麼想要斥責的想法。
離陽王朝的公主要是真沒了什麼脾氣,變得逆來順受。
與遊歷江湖之後的徐鳳年一般,變得那麼市井,李長瀾反而會對趙風雅沒那麼喜歡了。
趙風雅聽到李長瀾的評價,卻是有些不滿。
“李長瀾,你教我的劍法玄妙高深不假,但更多都是些虛實交換,極爲注重技巧和變化的路子,少有那些直來直往,只注重殺傷力的劍招。”
“你這會兒怎麼反倒是埋怨起我的劍法,少了銳氣?”
李長瀾對於武學上的事情,最爲在意。
他自是不會在趙風雅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選擇敷衍過去。
李長瀾想了想,說道:“劍法這種東西如果不是爲了給別人看的,那麼無非分成殺人與自保兩個種類,殺人的劍只注重威力,而不注重其他,修煉起來速度更快,很容易擊敗境界差不多的對手。”
“而我傳你的劍,則是融入了大量武學精要,與那些僅僅能殺人的劍有所不同,價值更是遠遠超過。”
“可這並不代表,我傳伱的劍要比別人的劍弱。”
趙風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道:“這倒是,你教我的劍法可比李淳罡耍的那些招式好看多了,但這和你說的銳氣有什麼關係?”
李長瀾打量了一眼趙風雅,知道這丫頭其實很是在意自己的話。
他想到趙風雅雖然習武時日尚短,天賦也算不得如何卓越,但畢竟被自己以祕法強行提到了一品境界,又得了自己傳授的不少劍法。
如今的趙風雅,如同手握神兵利器的幾歲孩童。
雖然具備讓人畏懼的強大力量,但根本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可再仔細想上一想,究根到底,以趙風雅的實力,放在江湖裏雖然算不得頂尖高手,可也絕對不是什麼二流貨色。
例如之前的呂錢塘、舒羞,就絕對不是趙風雅對手。
李長瀾意識到趙風雅今非昔比,爲她適當講些高深道理,對武道修爲亦是大有裨益之後,耐心爲其解釋。
“武者進入一品之前的修煉通常都需要按部就班,戰力與境界對應。”
“但進入到一品之後,一個人的戰力就不能僅僅以境界來判斷了,更多的則是要從武者的心境來進行判斷。”
趙風雅眨了眨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心境會影響我的劍?”
李長瀾見趙風雅這麼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略顯意外。
“正是,哪怕是同樣的劍招,因爲你當時心境的不同,劍招的威力也會跟着發生天翻地覆的巨大變化,堪稱天地之差。”
趙風雅皺着眉,繞着李長瀾走了兩圈。
忽然。
她來到李長瀾身邊蹲下,雙手托腮瞪大了眼睛望向李長瀾。
“既然如此,你的心境是什麼啊?”
李長瀾看着近在咫尺,主動湊上來的趙風雅。
他習慣性地伸出手捏住趙風雅的臉頰,直接在潔白滑嫩的臉頰上掐出了一道紅印。
“天不生我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李長瀾輕笑着說道。
“這是李淳罡的心境?怪不得那老頭子一路上比徐鳳年還狂妄自大,明明對舒羞沒個好臉色,唯獨對姜泥一直討好個不停。”趙風雅說到李淳罡的時候,顯然連帶着姜泥的原因,對其也很是不喜歡。
一直站在船尾的青鳥。
她同樣是一名武者,而且戰力還要在趙風雅之上,聽到這個話題,難得主動開口道:“那公子,你的心境呢?”
李長瀾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心境東西要說出來就少了幾分意思。
可他聽到青鳥喊自己公子,不再是如以往那般總是恭恭敬敬的喊自己先生,顯得很是隔閡。
李長瀾忽然覺得說出來,或許也無傷大雅。
在青鳥和趙風雅二人的注視下,李長瀾開口緩緩道:“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人間,第一流……”
青鳥目光閃爍,嘴裏反覆唸叨着李長瀾的這句話語,不禁回憶起自己以往經歷,心中生出幾分感慨。
趙風雅卻是露出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天下第二,王仙芝。
劍道萬古如長夜,李淳罡。
這麼看來,李長瀾的“人間第一流”好像還真沒什麼浮誇的。
同樣都是用劍。
同樣都是那般傲然,不肯屈居人下。
趙風雅來到竹筏邊緣坐下,脫下鞋襪,伸出潔白粉嫩的小腳丫進入水中,雙手托腮,望向遠方的一片青山。
“唉,和我想的差不多,算不得意外。”
“只不過,他們稍微委婉了些,沒你這般直白,在毫不謙虛這方面,那李淳罡和你比起來,簡直差得遠了。”
說着話。
趙風雅往旁邊挪了挪,輕輕靠在李長瀾身上。
青鳥則是將竹竿插入水面,讓緩緩前進的竹筏徹底停了下來,靜靜望向眼前的青山綠水。
一時間。
三人同處竹筏竟是如同畫卷一般,意境滿滿。
過了一會兒。
趙風雅伸出一隻手,朝着天空舉起,心裏莫名覺得輕快。
她透過指間縫隙,眺望如同沙礫般灑落下來的金色一縷縷陽光,淺淺一笑,對着李長瀾柔聲道:“其實,現在這種生活也挺好的,要是能一直繼續下去,我倒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李長瀾看了看趙風雅,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趙風雅淺淺地笑了笑,以作回答。
那所謂的離陽公主身份,早就被她拋在腦後。
太安城的生活看似高高在上,風光無限,實際上也就僅僅是針對那些身份低微的下人罷了。
不說那些頂尖武者,光是宮內就不知道多少人對其不屑一顧。
爲了穩定北椋和離陽王朝的局勢,她早早就被定下成了聯姻的對象,根本容不得自己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那徐鳳年更是連問都不問,她內心是如何想的。
完全不顧女子顏面,直接找了個藉口將這份婚約退掉,之後又在武當山爲了姜泥而故意打壓教訓自己。
趙風雅看似在爲離陽王朝而盡一份自己的努力,表現得並不在意,可一個如此年紀的少女,又一直生在皇宮裏,從未受過委屈。
她心裏,怎麼可能一點都不覺得苦楚?
好在現在跟着李長瀾。
趙風雅看似成了個丫鬟,地位實則明降暗升。
從徐鳳年和徐驍,以及李淳罡等人的態度,以及說話時明顯有所顧慮的語氣,趙風雅就看得出來這兩者的區別到底有多大。
儘管只是些沒有來的猜測。
可不知道爲什麼,趙風雅總隱隱約約覺得只要李長瀾還在自己身邊,她就不會受人欺負。
趙風雅握住李長瀾的手,反手相扣,用腦袋輕輕蹭着李長瀾。
“要不,我們就在這裏住下,或者直接回姥山島,不再理會徐鳳年,也不去那武帝城,好不好?”
李長瀾感受到趙風雅越發圓滿的心境。
他幾乎篤定與李淳罡之間的比試,姜泥必定慘敗。
李長瀾也不回答這問題,而是望向東方天際,目光深邃得好似可以穿越空間,直接來到了武帝城上。
“對我來說,王仙芝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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