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真實目的
徽山。
徐鳳年坐在庭院裏,百無聊賴地掰着花生,一顆接着一顆往嘴裏送去。
地面上各種果皮,早就已經扔了滿滿一地。
李淳罡則是頭枕着腦袋,躺在長廊裏的深紅色木製欄杆上,靜靜望向仍然保持着盤坐姿勢,一身白衣乾淨如雪的李長瀾。
“李前輩,你說我老師他這是在幹什麼?”
“說是閉關,未免也過於隨便了些,可說是在休息,這都足足七天七夜了,也就是他這人強的離譜,總能做出來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否則,要是換個人,我肯定得認爲這人早就死了。”
徐鳳年皺着眉頭,怎麼看也沒看明白李長瀾在做什麼。
趙風雅放下手裏的茶杯,瞥了一眼徐鳳年,嫌棄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先不說李長瀾他不會死,萬一真的有那一天,也得是你死在前面。”
徐鳳年一擺手,說道:“得,我不和你這女人計較。”
他隨後望向李淳罡,想要從李淳罡那裏討個說法。
讓徐鳳年感到意外的是。
過往間,李淳罡總是表現出風輕雲淡的模樣。
除非遇上了真正的對手,又或者是因爲某些事情被勾起了往昔回憶纔會有幾分正經。
此刻。
李淳罡臉上的表情卻是極爲凝重,毫無敷衍。
“李長瀾這是在養劍。”
“養劍?”徐鳳年聽到這個詞,面露不解,“什麼意思?”
聽到這句話。
趙風雅嗤笑一聲,說道:“虧伱還是個一品高手,居然連養劍都不知道!”
“用劍的人練到高處,劍招和劍罡抵達到巔峯,他們就不會過於在這種表面上的功夫上花費時間,而是轉爲淬鍊劍意這種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從外在轉爲內在,注重心性修養。”
“像是李長瀾這種實力,完全可以將劍意凝縮在一起。”
“看似同樣的一劍,在經過強大劍意加持之下,所能發揮出的實力,不知道要比尋常時強出多少,通常情況下,養劍除去磨練自身劍意,爲了使劍意更爲純粹之外,便是代表要迎戰強敵。”
“他江面上一劍斬殺軒轅敬宣的那一劍,就已經溫養了數日。”
徐鳳年回憶起江面上那狂暴無比,險些連帶着將軒轅敬城都直接撲殺的一劍,若有所思道:“這麼說,我老師是要繼續和王仙芝打一架了?”
徐鳳年擡起頭望向李長瀾,反覆觀察着。
可惜的是,他感受了半天,也沒感受到那趙風雅口中所謂的劍意。
若不是李長瀾姿勢是盤坐,手中更緊握着劍鞘,他可能更願意相信李長瀾已經打起了瞌睡。
李淳罡眉頭一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
“我本以爲李長瀾的劍招就已經足夠玄妙了,沒想到他在溫養劍意的建樹上同樣讓人出乎意料。”
“他這一劍若是出鞘,絕對堪稱是驚天動地。”
“單論劍意之磅礴和威力,遠勝我之前教過你的一劍仙人跪。”
“不過……”
李淳罡神情躊躇,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與劍意相比,我彷彿還察覺到了他身上正在逐漸起伏,彷彿已經有了流動和運轉跡象的氣運,按理來說,氣運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應該能像是真氣一般如此啊……”
徐鳳年聽着李淳罡的碎碎念,笑呵呵地來到後者身邊。
諸如劍意和氣運這種東西,他也就是聽說過,瞭解不多,更別提李淳罡所能在意的則必然屬於最爲深奧的層次。
“前輩,你若是看出來了什麼,也別光顧着一個人思考,說出來給我聽聽,也讓我漲漲見識不是?”
面對徐鳳年的不請自來。
李淳罡的思緒被打斷之後,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徐鳳年。
“我心中是生出了某種猜想,不過,我覺得應該還是我想多了,那李長瀾再狂妄應該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李淳罡說着話,果斷將腦海裏的猜想給丟了出去。
可當李淳罡想着和李長瀾之間的接觸,不知道爲什麼,他反而越發覺得這種根本就不可能,甚至是異想天開的事情,極有可能就是李長瀾想做的。
李淳罡胸口下更是隱隱約約傳來一絲激動,或者說是期待。
“徐鳳年,你過來,我問你點事兒。”李淳罡朝徐鳳年招了招手,認真道。
“什麼事兒,你問?”徐鳳年點頭道。
“這樣,你把你從認識李長瀾之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細細說給我聽,一定要事無鉅細,萬萬不可有所遺漏,你聽懂了嗎?”李淳罡語氣嚴肅,少有的一絲不苟。
“好,前輩你放心。”
徐鳳年雖然不知道李淳罡爲什麼一下子對李長瀾起了興趣,要開始詢問其往昔過往,但也沒有隱瞞。
徐鳳年從遊歷江湖歸來,他和老黃在陵州城外的小酒攤兒,第一次見到李長瀾開始慢慢講述,儘可能不忽略每一個細節。
徐鳳年纔剛講不久,甚至還未來得及講到離開北椋。
李淳罡已經擡起手,打斷道:“那叫紅薯的丫鬟,你可瞭解身份來歷?”
“這,你要是問其他人,我還真知道,畢竟我在拜師李長瀾,並且主動表明願意接掌北椋之後,徐驍已經把北椋大部分祕密都告訴了我,紅薯雖然是我院兒裏的,但不是我爹留給我的死士。”
“我只知道她可能和我娘有些關係,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鳳年見李淳罡第一個問題,他就答不上來,不免也是覺得有些尷尬。
他這個北椋世子地位是說一不二,可不少涉及到核心的東西,還是有許多都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之中。
“紅薯麼……”李淳罡暗自思量着,悄悄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這時。
李淳罡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趙風雅時。
他恍然發現趙風雅神情得意地看着自己,儼然是一副我就等你求我的態度。
“怎麼,你知道紅薯的身份?”李淳罡詫異道。
“李淳罡,你人是不是傻?我和紅薯在同一個宅院裏住了那麼久,偶爾還會睡在同一張牀上,你猜我知不知道她的身份?”趙風雅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故意吊着李淳罡的胃口。
“那你快跟我說說!”李淳罡一把推開身邊的徐鳳年,惹得徐鳳年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憑什麼啊?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麼?”趙風雅拖着下巴,眨眨眼睛問道。
“你要開什麼條件,隨便你說!”李淳罡一咬牙,連聲道。
“好啊,那我要學你的兩袖青蛇,你教是不教?”趙風雅淺淺一笑,說出了她的要求。
“兩袖青蛇?!你做夢呢你?”
還不等李淳罡回答,徐鳳年連忙出聲阻止。
“兩袖青蛇可是我和姜泥的壓箱底招式,要是教了你,我和姜泥豈不是再次要被你壓了過來,再無出頭的那一天?”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趙風雅根本就不理會徐鳳年,轉而看向李淳罡。
李淳罡點點頭,朝着徐鳳年不耐煩地擺擺手,想也不想道:“別聽徐鳳年胡扯,只要你能將紅薯的真實身份背景來歷告訴我,我李淳罡說到得做到,一定教你教到你學會爲止!”
趙風雅笑了笑,說道:“交易達成!”
徐鳳年見李淳罡心意已決,只敢感覺欲哭無淚。
趙風雅察覺到李淳罡神色焦急,明顯對這個問題極爲在意。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我聽李長瀾和我說過,紅薯並非徐驍留給徐鳳年的死士,而是她母親吳素留給他的人。”
“我娘?!”徐鳳年瞪大眼眼睛,“紅薯還真是我娘留給我的人?”
“別插話,趕緊閉嘴!”
李淳罡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徐鳳年,說起話來毫不客氣,惹得徐鳳年急忙閉上嘴巴,訕訕地笑了笑。
“你繼續說。”
李淳罡看向趙風雅,輕聲道。
“紅薯本名是什麼,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有一點,李淳罡你確實猜對了,紅薯另外有身份,她不僅是天下十大殺手之一,實力不俗,更是北莽敦煌城城主,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北莽皇室血脈。”
趙風雅將知道的全部信息,盡數說了出來。
聞言。
李淳罡驗證了心中所想之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北莽皇室血脈?
敦煌城城主?
李長瀾第一個主動管徐鳳年強行要求的丫鬟?
李淳罡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仰起頭望向天空,放聲大笑,那暢快至極的神情之中,還帶着幾分癲狂。
“我懂了,我明白這李長瀾想幹什麼了!”
“哈哈哈哈!這人果真夠狂妄!”
“我和王仙芝都做不到,或者說不敢想的事情,他李長瀾卻是不僅敢想,甚至還敢做,而且已經正式踏上了計劃之中!”
“這件事兒若是真讓他做成了,怕是整個天下都要抖上三抖,變得翻天地覆,什麼狗屁武道究極,什麼王權霸業都不值一提!”
“這等暢快之事,豈能少了我李淳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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