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舊神與新神
她皺着眉看了看眼身旁同樣有些迷茫的幽漣，然後重新轉過頭看向好像正漫不經心地四處打量，絲毫沒有因爲身處魔界而感到不安的李長瀾。
“人類，你就這麼怕死？”
魁予想了想，也只能把原因歸結到這一點上。
李長瀾面對魁予的評價，輕笑道：“還好吧，我想既然魔尊會邀請我來到魔界，想來總不會那麼無聊還特意爲我選了個下葬的地方，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可拒絕的？”
魁予對於魔族重樓向來很是尊敬與信任。
儘管重樓沒有說的太清楚，爲何要將李長瀾帶到魔界。
可她也明白重樓確實如李長瀾所說，他纔不會爲了特意將李長瀾帶入到魔界之內，尤其是炎波泉這種魔族重地，就是爲了換個地方將李長瀾殺死。
魁予無奈地嘆了一聲，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魔尊大人將你帶到這裏是爲了什麼，不過他既然說你是送給我的禮物，你以後暫且就跟着我吧。”
“等見到魔尊之後，我再詳細詢問他的具體想法。”
李長瀾點點頭，不予置否。
魔族這片空間，對於李長瀾來說乃是從未踏足過的領地，裏面有許多李長瀾所沒見到的東西，可謂是一片陌生。
若是有個落足點，後續探索倒是會輕鬆許多。
“走吧。”
天魔女魁予率先起身，朝着天空飛去。
幽漣緊跟在天魔身後，李長瀾則是始終維持在一個不快也不慢，不遠也不近的狀態跟着二人朝遠方離去。
不多時。
李長瀾眼前視野忽然一變，彷彿來到了另外一片空間。
與之前炎波泉的昏暗，炙熱，毫無蒼涼荒蕪的感覺相比。
眼前的世界。
莫要說是魔族領地，即便說成是神族某位大人物的空點或者個人都城，也全然不會讓人生出任何違和之感。
嶄新明亮的輝煌建築，無論怎麼看都配得上是美輪美奐。
這些極具美觀，以白色和紅色爲主，加以金色點綴的建築與佈置，到處都透漏着大氣與磅礴之感，巨大的廣場上，更是擺放着栩栩如生的紅色鳳凰雕飾。
不遠處，還有託着石碑的玄武神獸。
除去偶爾在天空中飛動的迦樓羅之外，這片空間之內的每一處建築似乎都與魔族看上去沒什麼關係，反倒是像極了神界尊神居住之處會有的模樣。
李長瀾走在長廊之上，越打量越是滿意。
這處天魔衆居住的天魔國，不僅沒有什麼陰暗邪惡氣息，還四處瀰漫着凜然高潔之感，可謂是真正難得的仙家福地。
魁予察覺到李長瀾的神態，冷笑一聲。
“這麼多年來，來到我們天魔國的外族，無不是緊張壓抑，像是你這般閒庭若步，如同來散步般的，你還是第一個。”
“第一次來，有些意外。”李長瀾看着天空中盤旋的迦樓羅，長嘆一聲。
“怎麼，是之前在炎波泉的時候，看到那裏荒蕪蒼涼的景象，就覺得魔族所有地方都是如此？”魁予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神態倨傲地看着李長瀾。
李長瀾沒有說話，仍然在四處打量着。
魁予卻是以爲自己猜中了李長瀾的想法，轉過頭去，繼續朝着魔神國的中央大殿走去。
進入大殿。
幽漣示意李長瀾停下腳步。
在二人的注視下。
魁予一步一步來到最前方，走上臺階，坐到了高處的王座之上。
她雙腿交疊，單手支撐着下巴，腳尖甚至還在以極小的幅度慢慢搖晃，嘴角更是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那副高傲的氣質再一次顯示出來。
“凡人，你叫什麼名字？”
“李長瀾。”李長瀾看着前方華麗精美的王座，算是有些明白爲什麼這天魔國修建得如此不像是魔族建築了。
天魔女魁予和她的手下，原本就是神族。
更何況，她又是個女子，自然在許多觀點和行事觀念上都遺留着過往的習慣。
沒了過去神界身份的束縛，不用再顧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裏的建築自是完全按照她的審美和喜好來建築。
雖說天魔衆因爲過往身份，一直不被整個魔族信任。
可魔尊重樓卻是一直對魁予另眼看待，十分在意，給出了不小的行事權利，在建築天魔國上更是全然由魁予執行做主。
這一點。
在原本軌跡中，修吾的春滋劍被重樓打落之後。
再一次出現卻是出現在了魁予的手中，就可以看出。
“李長瀾？我記下你的名字了，接下來的日子，在我弄清楚魔尊大人的想法之前，你就在這裏待下，不要亂跑。”
李長瀾聽着魁予冰冷且帶着幾分命令感覺的聲音，微微點了點頭。
“行，既然如此，幽漣你先帶他下去吧。”魁予擡起手擺了擺，跟身旁最爲信任的手下幽漣說道。
等到幽漣帶着李長瀾離開大殿，在天魔國內走動，準備給他安排下住下的地方時。
李長瀾忽然問道：“我記得你在墮魔之前，是天上的神女？”
聞言。
幽漣臉色一變，目光警惕地盯着李長瀾。
“你想說什麼？”
“抱歉，或許是我這麼問的有些過於突兀了，你也知道，我是人族出身，雖然已經得道成仙，卻還未曾入職神界，獲得職位，心中難免有些好奇，所以想聽你講一講神界的事情，也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
李長瀾發現眼前這位抱着琵琶的天魔女目光不再柔和，也沒敢說話說得太直接。
天魔衆等人的身份，在魔界並不是什麼過於隱祕的事情，可平常也沒什麼人願意主動提起來，免得觸碰這羣人的黴頭，白白給自己帶來麻煩。
讓李長瀾感到意外的是。
幽漣聽到李長瀾未曾進入過神界，沒有職位，也是神情一愣。
“你，你從來沒有進過神界？”
“嗯？這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李長瀾眉頭一挑，從幽漣略顯驚訝的語氣裏，發現了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幽漣猶豫地看了看李長瀾，想着這位是魔族大人帶過來的人。
她想了想，說道：“你知道神族，分爲舊神與新神麼？”
李長瀾點點頭，繼續跟幽漣在懸空的明亮長廊上走去，緩聲道：“知道一些，舊神乃是伏羲以血肉神元所化，而新神族則是神樹上誕生的果子所化。”
說到這裏。
李長瀾看着幽漣的模樣，也是有些奇怪。
果子化成新神族？
這神界的生命，好像和李長瀾認知有些不太一樣。
幽漣卻是沒有察覺到李長瀾在她身上暗自打量的目光，越發怪異。
“正是如此，如同我們神族沒有父母一般，魔族的強大存在也幾乎都是從天地間的煞氣自然生成的。”
“你們人族可以修仙成仙，只不過是換了個稱呼，本質還是人類。”
“而成爲神族，與成仙相差不多，同樣只是多了一個職稱而已，可是儘管如此，那些從人類成爲神族的存在，實力仍然會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你知道是爲什麼麼？”
李長瀾快速吸收着幽漣說出的消息。
他想着神族和魔族的事情，分析道：“我知道崑崙山事實上就建立在下仙界，俗稱外城，而上方靈力更爲濃厚的宗門所在之地，通常被稱作上仙界，也就是內城。”
“神族的領地，還在更上面的位置。”
“我雖然沒有登入神界，也明白神界的靈力最爲充沛純淨，遠勝凡間不知道多少倍，想來仙人進入神界之後，實力會提升，就是因爲修煉時用的正是來自神界的靈氣？”
幽漣見李長瀾如此快想明白這些事情，輕輕點了點頭。
她抱着琵琶走在長廊上，豐滿軟潤的腰肢更是隨着微微晃盪，混身上下都在散發着成熟女性的獨有魅力。
“正是如此，人類的實力是有上限的。”
“哪怕是飛昇成仙，獲得了職位的存在，比起那些真正意義上的神族，還是會因爲身體構造而導致實力差距如同天塹一般，無法逾越。”
“我們魔族與神族類似，甚至實力方面極爲相近。”
“我的實力在魔界內算不得頂尖，可也算不得弱，你能夠與我交手本就讓人足夠驚訝，更何況，聽你所言，你甚至還未曾進入神界修煉。”
“你說說看，我爲什麼會感到喫驚？”
李長瀾得知了這些神魔之間的祕聞之後，若有所思。
怪不得人族在神魔兩族面前，顯得如此羸弱……
即便拋棄身體構造，天生的力量差距，後天修行施展法術還有修行時所用的靈氣純度，也是天差地別。
有這些缺陷在前。
人族憑什麼能夠和神魔兩界抗衡？
李長瀾繼續追問道：“魔族也是靠着靈氣修煉？”
幽漣搖搖頭，說道：“我們魔族與神族不同，一切都是靠着煞氣，我和魁予大人在墮魔之前……”
沒等幽漣說完話。
幾名天魔衆看到幽漣，主動上來打了個招呼。
他們看到李長瀾之後，原本臉龐上的笑意立刻變成了陰冷。
“人類怎麼會在這裏？”
幽漣見到這幾人對李長瀾充滿了敵意，立刻擋在李長瀾身前，解釋道：“這個人類是魔尊大人帶來的，在魔尊大人沒有下命令前，你們不可以找他麻煩。”
“魔尊大人？”
幾名天魔衆得知李長瀾是被重樓帶來之後。
一個皺着眉，雖然還是對李長瀾充滿了懷疑，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麼，跟幽漣象徵性地問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幽漣看了看離去的幾個天魔，轉過身看着李長瀾，提醒道：“我們天魔衆向來不喜歡與外族接觸，別說是你一個人類了，即便是天魔八衆中的另外幾支，我們天魔衆也是少有來往。”
“平日裏，你還是不要獨自在我天魔國亂走。”
沒多時。
幽漣穿過九形長廊，帶着李長瀾來到了一處住所。
“你就住在這裏。”幽漣擡手指向身前空曠且無住人的大殿，準備將李長瀾安排在這裏。
李長瀾看了一眼，轉而看向幽漣。
“你那裏還有房間麼？”
“嗯？”幽漣蹙眉看向李長瀾。
“我就是想着，既然你們這裏的人會不待見我，我和他們遇上難免會發生麻煩，我和你住的近一些，能儘可能避免麻煩的同時，有事情我找你，也會方便一些。”
李長瀾說起話來大大方方，沒有什麼故意遮掩的意思。
他看了看幽漣，發現後者似乎並沒有預想之中的直接翻臉，又或者表現出強烈的抗拒情緒，繼續將魔尊重樓給搬了出來。
“況且，你想你那裏應該也會更清淨一些。”
“如果將來那一天你們的魔尊重樓，或者魁予詢問起我的事情，你距離我最***常可是經常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回答起來應該也更容易些纔是。”
幽漣抿着嘴脣看向李長瀾，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過了一會兒。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李長瀾的提議，又想到魁予和魔尊重樓的安排之後，忽然覺得好像有些道理。
幽漣點點頭，轉過身重新走回九形長瀾。
“好吧，你跟我來，我住的地方確實還有幾個空着的房間。”
李長瀾望着幽漣的背影，想也不想，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幽漣重新帶着李長瀾，來到天魔國的一處十分精緻的建築停下時。
她跟李長瀾示意道：“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平日裏除去我之外，以及偶爾會來這裏的魁予大人之外，通常不會有其他魔族來此。”
“只要別離開這棟建築的範圍，你在天魔國應該就是安全的。”
“對了，左邊的那幾間房間都是空着的，你可以自己選一件住下，最基本的東西都有，應該夠你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至於，食物的問題……”
李長瀾擡起手，打斷道：“我已經可以不用進食了。”
幽漣點點頭，說道：“嗯，那就好辦了，我們魔尊本來也很少會像你們人類那樣，你若是真的一日三餐都有要求，免不得還需要找些迦樓羅來幫忙。”
幽漣身爲魔族，可外表看着就十分溫婉柔和。
再加上，一路與其接觸，她說起話來更是語氣輕柔，動作端莊大氣，如同水鄉女子，哪裏有個魔族的樣子？
李長瀾想到魁予之所以會帶着手下，背叛神界進入魔界，本就是因爲認爲神界律法歸於嚴苛，禁制情愛，這才選擇離開。
隨即，也就有些釋然。
真論起來。
魁予等人算不得背叛，也算不得什麼有罪。
更多還是因爲觀念不和罷了，否則九天玄女那等存在，也不會心裏一直認爲可以將魁予重新召回天界。
等到幽漣轉身離開，進入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李長瀾終於轉身，推開了房門。
“沒想到沒進入神界，反而來到了魔界，呵呵，看來與絕情斷愛的神族相比，果然還是魔界這種地方更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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