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十年生死
十年的時間裏，張運不敢說把逍遙子給掏空了，不過這麼多年下來，這位祖師爺的作用明顯下降。
這一日，張運沒有修煉，和逍遙子一起站在一座山谷的谷口。
盤腿坐在一塊大青石上，張運耐心等待着所謂天門陣核心的真面目。
“你小子倒是好心性。”看了一眼大青石上的張運，逍遙子道，“算算時間，你也六十多歲了，對這有可能出現的長生之法就這麼平淡？”
“要不然呢？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祖師，徒孫早就放下了生死，如今，心中惟餘莽莽天道。”張運開口說道。
逍遙子：“·····.”
“你那張臉，究竟怎麼回事？”逍遙子懶得廢話，直接問出了核心。
這麼多年相處，如果說張運有什麼讓逍遙子驚奇的，絕不是他認真修煉的態度，而是那一張一直沒變的面龐。
除此之外，還有那一直澎湃的氣血。
正常人，就算有能力保持臉部面容青春，可身體裏面的變化是沒辦法遮掩的。
“大概是被祖師爺你影響了？”張運隨口說道。
“糊弄鬼呢？這話等老夫死了再說吧。”白了一眼張運，逍遙子幽幽道，“不管你小子是怎麼回事，總之，低調點。”
“祖師，山谷有變。”說話間，面前的山谷中突然飛沙走石，傳來一陣陣金戈鐵馬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紛雜的幻音。
“地煞之力已經消散，跟緊老夫，咱們進去。”
逍遙子一馬當先，快速往山谷中跑去，張運緊跟其後，不敢有絲毫大意。
特定之地，必須要以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方式才能進入，否則，二人直接守候在覈心處就好了。
整座山谷都是天門陣的核心，如今雖然沒有人主持，可這一瞬間的爆發，也是幻音幻象密佈，若是不緊跟逍遙子，此刻眼中已經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幻象。
即便如此，也是耳邊幻音不絕，眼角亂七八糟的幻象浮光掠影一般出現。
“到了。”
跟着逍遙子跑入山谷深處，張運看到了一個虛幻的人影，這個人影是虛幻的，看不清臉，隱隱約約有長髮，穿長袍，可就是這麼個人影可卻給張運一種永恆一般的感覺。
似乎這傢伙和山谷就是一體，和谷中一草一木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另類突破生死？”張運對逍遙子問道。
沒有回答，道遙子圍繞這個人影來回走動，腳踩八卦步，手中掐着指訣，嘴裏唸唸有詞，半晌之後，雙眸閃亮，然後又變回了平常的樣子。
與此同時，整座山谷的幻音幻象以及面前那個虛幻的人影也消失殆盡。
一切迴歸常態，就彷彿剛剛的一切沒有發生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張運覺得自己在這裏等了三十年，就等了個寂寞。
“祖師，可有感悟？”張運輕聲問道。
反正他剛剛沒感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唉······何必如此？”看了一眼張運，逍遙子突然一本正經地仰天長嘆，“爲了一己之力，用無數的生命填充，實在不該。”
“我說祖師，咱能不能不打啞謎？”張運撓頭，你有話明說不行嗎？
“沒什麼。”微微搖頭，逍遙子似乎不打算告訴張運他領悟到的東西。
“祖師爺，那您能夠突破生命限制嗎？”張運再問。
“挖個坑，準備墳墓吧。”逍遙子淡淡說道。
張運：“········”
第二日，逍遙子突然把張運叫到身前。
“思來想去，還是把這個交給你吧。”嘆了口氣，逍遙子將一本小冊子交給張運。
“天門陣？”張運捧着沒有封面的小冊子問道。
“是的。”逍遙子拍了拍張運的肩膀，“本來，擔心你會成爲下一個任道安，不過想想，老夫覺得還是應該相信自己的徒孫。”
“這東西···有這麼糾結嗎？”摸了摸下巴，張運能夠感受到逍遙子的糾結，只是，至於嗎？
“等你回去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長舒了口氣，將小冊子交給張運後，逍遙子彷彿放下了千斤重擔一般，笑道，“墳墓弄好了嗎？”
“弄好了。”張運點了點頭，“不過祖師，您之前不是說要回去和老婆合葬嗎？就埋在這裏，好嗎？”
“而且，您確定自己要死了嗎？”
反正張運是沒有在逍遙子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死亡與衰老的氣息，一點都沒有。
“都和你說過了，本祖師修仙，就算死亡也不會和普通人一樣。”
看出了張運的疑惑，逍遙子笑道，“至於回去和雪兒合葬······雪兒的墳墓已經被毀了，怎麼合葬？”
“死在哪，葬在哪就好了，不講究。”
“走吧，帶本祖師去看看自己的墳墓。”
二人來到水潭前，張運在這裏挖了個長方形的坑，切了塊石頭，立了個碑。
“好了，本祖師要死了，你以後好自爲之吧。”
走進坑中，躺下去，逍遙子看向張運，“呆愣着幹嘛？填土呀！”
張運：“······就您現在這狀態，我有一萬個理由相信您會詐屍。”
“那你就守着唄，看看本祖師會不會詐屍，不過真要詐屍了，你可別害怕。”逍遙子呵呵一笑，笑的詭異。
“祖師，真的填土？”張運懶得和這人廢話，再次問道。
“填吧。”點點頭，逍遙子躺在土坑裏，閉上了雙眸。
看着這個樣子的逍遙子，張運也不多說，直接填土。
填完土，踩實。
沒有墳包，這是逍遙子自己的要求。
“踩幾下就夠了，別一個勁兒踩。”張運正要離開，土下的聲音差點讓他一趔趄。
“祖師，您要死不了就上來吧。”張運開口道。
“已經死了。”
話音落下，再無聲息。
以張運渾厚的的功力，就算隔着土層也能感知到一個人的呼吸，可是這一刻，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逍遙子的呼吸了。
守在墓碑前一年。
張運就是想要看看自家祖師是真死還是假死，一年時間，墳墓沒有任何動靜。
倒也不是，那裏的青草長得格外茂盛。
“真想要刨開看看。”看着面前的墓碑，張運低喃，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算了，不管真死假死，師祖，咱們有緣再見吧。”
張運準備離開了。
以前，這裏有逍遙子陪伴着，張運也不覺得如何。
可現在逍遙子死了，就自己一個人，張運就算宅，也還沒宅到去當野人的地步，更何況靈鷲宮那邊還有大量的事情等待着自己。
騎着大黃大踏步離開，獨留荒冢於此。
“大黃，你似乎也有點老了。”騎在虎背上，大黃依然健壯精壯，可油光鋥亮的虎皮多少有了幾分褶皺。
想想也是，大黃已經三十多歲了。
對於普通的老虎來說，三十來歲是絕對的高齡。
嗷嗚~~
仰天一聲虎嘯，虎嘯震盪山林，林木悚然，鳥驚飛，獸驚走，大黃在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沒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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