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只能靠自己
可這次岑大江確實讓岑鐵柱傷心失望了。
傷心歸傷心,失望歸失望,該救的還是要救。
“官府怎麼會抓老二的?”
賣了壽材這事兒是他的家事,官府怎麼會管?雖說大齊很注重孝道,可這種事情民不報,官也不會究的。
但要是真的報了官,輕則挨板子,重則就要被髮配了,這就看家裏使的銀子能不能到位。
“她爹被抓走的時候從衙役嘴裏打聽到,都是那個耿二牛,是他報的官。這個殺千刀的,我們跟他無冤無仇,他這是要作死啊,想要害死我男人。就算以前我跟耿氏有點性子不和,他也不能這樣對我們。”
錢氏忍不住抱怨,岑鐵柱用煙桿子敲了敲桌子,“夠了,你們也不是好東西。老二這次純粹是活該,主意都打到他爹孃頭上來了。你回去吧,我沒那個能耐救他,官府怎麼判就怎麼判。”
“爹,您不能不管啊。”
錢氏哭嚎起來,岑鐵柱只是抽旱菸,卻不做聲。
張氏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沉着臉看着錢氏也不說話了。
錢氏哭了一會兒,岑瑤扶着她回了屋。
“娘,咋辦啊,爺爺和奶奶好像不肯救爹。”
“這兩個老不死的,真忍心看着他們的兒子受苦。小瑤,你看到了吧,到了關鍵的時候,只有咱們自家人才是頂用的。”
“嗯。”岑瑤深以爲然的點頭,“娘,爺爺奶奶不肯管,咱們去找大伯吧,或許大伯有辦法。”
“對,找大哥去。”
母女倆說走就走,可到了岑大海家的時候發現早已經人去屋空。
“我們怎麼忘了,你大伯一家早就搬去城裏了,這可咋辦?”
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錢氏忍不住落淚。
先是閨女丟了,再是丈夫入獄,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娘,我餓了。我們回去吧。”
母女倆就坐在岑大海家的門口,一下午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眼見着天都要黑了。
“唉,回去。”
母女倆回去的時候,岑鐵柱和張氏已經喫過回屋了,廚房的鍋裏還熱着兩個玉米餅子。
錢氏拿起一個遞給岑瑤,“小瑤,快喫吧。”
自己也拿起一個,就在廚房的小馬紮上坐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嚼着。
岑瑤可能真的餓了,三兩口就把自己那塊玉米餅子喫完了。
她看着錢氏手裏吃了一小半的玉米餅子,“娘,你要是不餓給我喫吧。”
錢氏反正也喫不下,就順手給了岑瑤。
岑瑤喫着喫着就哽咽起來,“娘,咱們爲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爹在家的時候多好。”
“是啊,你爹在家的時候多好。這個家啊,沒了男人就像沒了頂樑柱一樣,要不說男人是女人的天呢。小瑤,你記住了,以後一定要找個可以給你撐起一片天的男人。雖然你爹沒什麼大本事,可是有他在的時候,我們什麼時候受過這個委屈。”
“娘,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啊?”
“你爺爺奶奶不肯救你爹,我們去找你姥姥姥爺,就不信他們也能看着我們受苦。”
“嗯。”
岑瑤重重點頭,似乎看到了希望。
每次回姥姥姥爺家,他們都很熱情,相信他們肯定會救她爹的。
第二天天沒亮,錢氏母女就往孃家趕路。
錢氏的孃家是跟張家村隔着一個村子的十里灣,這些年錢氏暗地裏也幫襯了不少家裏。
什麼好東西都往家裏拿,有點銀子也貼補了大哥一家。
要不這麼多年,她也不能只有那麼兩件銀首飾。
還沒分家的時候,老大一家肯做,家裏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他們二房也就有的盈餘。
偶爾買只燒雞,買點零嘴都是有錢的。可爲了貼補孃家,錢氏很少買,惹得岑大江爲這事兒還抱怨過。
錢氏這會兒真的是歸心似箭,她想,回孃家,爹孃總有辦法幫她。
還有大哥大嫂呢,到底還是要靠孃家。
錢氏和岑瑤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晌午,錢家婆媳正在做飯。
“爹,娘,大哥,大嫂……”
母女倆走了兩個多時辰了,又渴又累,來到水缸邊,舀了水就往嘴裏灌。
屋裏和廚房的人聞聲出來,見到錢氏母女,自是歡喜。
“我閨女回來啦,快,快進屋。”
錢母滿臉的褶子因爲高興都皺在了一起。
大概是心裏委屈,錢氏母女突然鼻子一酸就哭起來。
“這是咋地了?是不是姑爺欺負你了?要真是這樣,讓咱爹孃收拾他去,還有你大哥呢。”錢氏的大嫂安慰着。
“對,有大哥在呢,小妹你別哭了。”
“不是,不是的,是她爹出事了,我們進屋說吧。”
錢氏此刻覺得心裏無比溫暖,這纔是家人,哪裏像岑家那老兩口那麼絕情。
屋裏,錢家一家人圍着炕桌愁眉不展,跟剛剛的氣氛完全兩樣。
“爹孃,大哥大嫂,你們倒是說話啊,到底肯不肯幫忙?”
“要不,我去城裏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有辦法?”
錢氏的大哥剛說完,她大嫂就在私底下掐了他一把。
“你掐我做什麼?”
錢氏的大嫂氣的恨不得捂住她男人的嘴,瞪了眼錢氏的大哥,對着錢氏賠笑道:“小妹,不是我和你大哥不幫忙,你瞅着這事兒我們要咋幫?你說姑爺也是,咋就能幹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呢?反正這事兒啊,你大哥幫不了忙。你也瞧見了,咱家是個什麼情況,要銀子沒銀子,也不認識個有權勢的,到時候別把你大哥也搭進去。”
錢父也說道:“你大嫂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這事兒,就算我們想幫也幫不上,你還是回去想想辦法。虎毒還不食子,我就不信那兩個老傢伙會袖手旁觀。”
一大早天沒亮就往回走,結果回來後事情一說,就是這樣的結果。錢氏無疑是失望的,可這些都是她的孃家人,她最親的人,她能說啥。
帶着岑瑤飯都沒喫就走了,錢母給她們帶上了兩個窩頭讓她們路上喫。
路上,母女倆走累了,遇到小溪,停下來洗把臉,喝了點水,拿出窩頭喫,順便休息一下。
“娘,也不知道爹咋樣了,都快兩天了。”
岑瑤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比起之前,此時的岑瑤似乎長大了些。
“小瑤,有娘呢,他們都不管,咱們自己管。”
“我們自己怎麼管?”岑瑤沒明白錢氏的話,她們要是有辦法還至於到處求人嗎。
“你爹不是跟縣丞關係好嗎,咱們自己找縣丞。”
“可是咱們沒銀子,縣丞會理我們嗎?”
“我有辦法弄到銀子。”
錢氏湊到岑瑤的耳邊,岑瑤越聽眼睛瞪的越大。
“娘,這行嗎?本來爹就因爲賣了爺爺奶奶的壽材才被抓的,我們還……”
“沒別的辦法了,反正都這樣了,要是你爹被髮配了,我們娘倆還有活路嗎。我就不信那兩個老傢伙真的忍心讓我們一家人都去死。”
錢氏的眼裏有着決絕,還有一絲恨意。
她要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她也不會想都走這一步。
真要被抓了,大不了跟孩兒她爹一起被髮配。
“小瑤,這件事娘不能拉你下水,所以一會兒咱們就分頭行事,你回城裏,娘回張家村。”
“娘……”
岑瑤滿臉擔心和害怕,錢氏安撫道:“小瑤,不怕,要是娘真出事了,你就去找陳大娘,讓她給你找戶好人家嫁了。平日裏,娘沒少給陳大娘好處,想來這點小忙她還是會幫的。”
“娘你平日裏也沒少給舅舅舅媽他們好處,可是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們還不是袖手旁觀。”
岑瑤忍不住說道。
“你這個丫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戳孃的痛處。你聽孃的就是,也可能娘這次很順利的就把事兒辦成了,你爹也救出來了。總之,你保護好自己,別讓娘再操心。”
錢氏邊哽咽着,邊說着,岑瑤也比平常聽話,點了點頭,沒再搶嘴。
到了分岔路,兩人就分開走,岑瑤往城裏走去,錢氏往張家村走去。
錢氏走回老岑家的時候,已經是申時。
張氏看到錢氏回來,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你怎麼又回來了?”
“娘,我真的沒辦法了,你們救救孩子她爹吧。我求求你們了。”
錢氏跪在地上給張氏磕頭,張氏一臉不高興,“我還沒死呢,你磕什麼磕。”
岑鐵柱從屋裏出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小瑤呢?”
“小瑤的姥姥留着她在那裏住了。”
“看吧,這事兒誰也沒辦法,我難道不想救我兒子,可是我一個鄉下種地的能有什麼辦法。你也別怪親家他們,他們也是沒辦法。”
錢氏和岑瑤一大早離開,岑鐵柱就知道她們是回孃家找親家幫忙去了,這個結果也是他料定的。
這會兒這些話說的倒是輕巧,好似岑大江不是他們的兒子似的,他們就是個外人。
錢氏心裏就像被潑了冷水一樣冷,怪不得她大哥一家心寒,她如今是深有體會。
夜裏,岑家老兩口已經睡下,錢氏悄悄來到他們窗前,從懷裏拿出一根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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