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北上營救 作者:未知 (196) 李信志苦笑一聲,暗啞了嗓子對跪在自己面前的所有家臣說道:“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我知道,我這樣做,讓你們傷心,你們覺得我瘋了,不配做這江南的帝君,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做了吧,反正,我也不想當帝君,我還有六個兄弟,小米粒也慢慢大了,不管以後你們讓誰當江南的帝君,我都沒意見——” 既然退無可退,那麼,他就放棄吧。 家臣們更加震驚了,他們的帝君,居然因爲一個女兒,放棄做江南的帝君。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聖上! 男人生於這個世上,一心一意追求的,不就是功名地位嗎?帝君,那是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榮譽! 他居然要放棄。 因爲太過震驚,家臣們集體失語,甚至連德妃的父親,也忘記哭泣了,他睜大着淚眼看着李信志。 李信志苦笑幾聲,對他們疲倦地說道:“總之,明天一大早,我會離開皇宮,我一個人去搭救陶然兒,如果她死了,我們一起死在外面,如果她活着,我就帶她到一個村落隱居,也不打算回臨安了,所以這些嬪妃,如果你們想她們留在後宮的話,那就留着吧,既然我不能讓她們離開這裏,那麼,只能我和陶然兒離開這裏了,你們不同意我領大軍去救皇后,那麼,我自己一個人去好了,再見——” 李信志說完這些,揮揮手,緩緩地轉過身,朝着出宮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去意己決,說完這些話,竟然發現自己渾身輕鬆—— 家臣們呆住了,沉默幾分鐘後,互相看了看,發現李信志漸行漸遠,整個人要消失在夜色裏了,家臣們互相點點頭,集體衝了上去,攔在了李信志面前,又齊刷刷一起跪了下去。 “聖上,不能啊——” “主公,不要走——” “主公,江南不能沒有你——” 從古到今,李信志是唯一一個爲了皇后要出宮的帝君,後來出現了一個順治,也是因爲一個女人,不過他選擇的是出家。 家臣們抱着李信志的大腿,拉扯着他的衣角,一個家臣說道:“主公,雖然你的做法,我們無法理解,但你是一個好主公,這麼多年,江南漸漸強大富有,我們有目共睹,我們不能沒有你——” 李信志不說話,因爲他已經無話可說了,如果作一個帝君,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讓她受盡委屈,那麼,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其它的家臣只好妥協,對李信志說道:“主公,既然你心意己決,那麼,就這樣辦吧!” 李信志愣了愣,等到明白過來,知道家臣們讓了步,不但同意他掃清後宮,攆走所有妃子了,而且同意他率大軍去營地陶然兒時,他眼圈紅着止住腳步。 一個家臣說道:“主公是重情重性之人,其實我們也不是無情無義之罪,皇后是我們江南的大功臣,沒有皇后,沒有我們江南今天,我們做人不能忘本。主公是聖上,我覺得這樣無情地攆走所有嬪妃不太友好,不如,將她們安排婚嫁吧,江南的將士中很多未曾婚配的,不如讓我們當個媒人,給這些妃子和大將指婚吧。” 李信志心中一動,眼前一亮,笑了起來。 他說道:“本王真是愚蠢,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好辦法,先父就有這個傳統,將妃子賞給立下豐功偉績的大將——那由你們去實行吧,明天,我就率領大軍去營救皇后了,國事也有勞你們了。” “是,是!”家臣們紛紛領旨,李信志才重新轉身,回宮休息,再次當上了江南的帝君。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李信志就起來了,再次穿上銀色的戰甲白色的戰袍,拿起自己的紅櫻槍,轉身騎上馬,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出宮了。 忠文和江南的大部隊在臨安郊外等着他。 他要去營救自己心愛的姑娘了—— 騎在馬背上,縱橫馳騁着,李信志心裏在想,她與王思明成親,一定是被逼的,那麼多年相處下來,他了解陶然兒,她不可能愛上王思明—— 但是等等,李信志呆了一呆,一個想法如同夏日閃電突然出現在他的心頭,是不是因爲他不停地納妃,她對他失望太久,所以改嫁給了王思明?也許她是自願的,並不是被迫的? 因爲兩年多了,她傷心地在立春宮畫地爲牢,幽居了一年,接下來一年多,她一直在行軍打仗,在北征的路上。北征的一年時光裏,他給她送去了他們的定情信物玉連環,被她退回來了,他親自扮作小將去看望她,聽說他的後宮仍然有很多妃子,妃子們相安無事,她氣得將他攆走了,在她幾次爭戰沙場,生命垂危的時候,他都不在她的身邊。 李信志拉緊了馬繮繩,馬兒擡起前蹄嘯叫着停了下來,李信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幾分鐘後,他才睜開,如果真的是王思明對她一往癡情,她累了倦了,想找一個愛她的男人結婚,想找一個港灣休息,那麼,他見到她,問明瞭她的心意確實如此後,他深深地祝福她,然後放手,一個人回江南。 李信志拿定了這樣的主意,再次揮動馬刺,縱馬馳騁,馬兒如同旋風一般,向着郊外的江南大軍馳去。 半個小時後,李信志與忠文會合,傾刻間,號角聲吹起,鼓點如同雨點,旗幟迎風飄揚,江南大軍如同急流,浩浩蕩蕩的北上進發了。 李信志走在隊伍最前列,狂風將他的白色戰袍吹得颯颯作響,想着如果不動作快點,在他們大婚前趕到長安,估計要阻止王思明和陶然兒結婚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帶着大軍上路,很有威懾力,也向天下所有國家表明自己對軍師被抓這件事的看重,對於王思明也有着巨大的震感力和威脅之意,但是着帶着大軍趕路,就算天天急行軍,也如同蝸牛揹負着重重的殼緩緩前行,李信志崩緊了俊臉,一顆心因爲焦急,彷彿大火在燒。 有時候無意中,他看到軍師的位置空着,兩個士兵推着空空蕩蕩的軍師戰車,他想象着陶然兒坐在裏面的情形,白色的織綿袍,紗制的軍師帽,緩緩揮動着檀香木的扇子,不由眼圈犯紅,心中痠痛。 愛一個人,只有等到即將要失去的時候,纔會有鑽心般的疼愛。 李信志在心底自責地大吼,李信志,你早幹嘛去了?! 如果這樣長時間下去,沒有成功地營救回陶然兒,如果一個人回程的話,估計他看到空空蕩蕩的戰車,會痛哭失聲。 有時候,相思就有這樣大的魔力。 他知道自己清醒得太遲了,一定要尋尋覓覓,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才知道她是對愛情如此執着倔強霸道專一的女子,他才肯爲她改變。 他改變得太遲了。 但願還來得及,如果來不及了,那麼,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李信志思緒紛陳,眼角滴淚。 忠文彷彿有話要說,騎着馬,如同影子似的跟在李信志的身邊,慢慢騰騰,時左時右的,欲說還休的樣子。 李信志覺得古怪,看着忠文。一會,他終於皺了皺眉,對忠文命令道:“忠文,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像一個什麼男人。” 聽到主公這樣吩咐,忠文瞄了一眼李信志,對他思量着說道:“主公,其實軍師對我挺好的——” 李信志看了忠文一眼,沒有作聲,他不知道忠文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忠文又鼓起勇氣看了李信志一眼,對他說道:“但是主公你對我,對我的父親更好!” 李信志拉長了臉,沉聲命令道:“忠文,你這樣的愚蠢,你是怎樣當上將軍的?” 忠文笑了笑,說道:“憑我的盛世美顏啊——” 李信志扶額不止。 看到李信志沉默了,忠文又說話了,他手搭涼蓬,看了看四周,對李信志壓低聲音說道:“主公,雖然是急行軍,但現在還在臨安的地界,所以要是後悔還來得及。” 李信志心頭跳了跳,這個傻忠文,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要如同其它的古板自私自利的家臣一樣,勸他不要去營救陶然兒嗎? 他黑了臉,冷聲警告道:“你要是再說,本王叫你立馬滾蛋!” 之所以帶忠文北上營救,是想着他一路陪着陶然兒北征,熟悉地形,但是如同他也反對他去營救陶然兒,那麼他會讓他馬上從眼前消失。 忠文如同一頭牛似的,也倔起來了,他擡起頭,大聲說道:“主公,我忠文對您可是忠心耿耿,所以有些話一定要說,軍師和常勝他——” 李信志愣了愣,昨天晚上,家臣說陶然兒和王思明要結婚,今天忠文告訴他陶然兒和常勝有關係? 李信志一張臉更加陰沉,大理石一般的額頭簡直像烏雲密佈的雷霆。 忠文大聲說道:“我們北征的時候,軍師和常勝就走動得十分親密,常勝很喜歡軍師,雖然他現在死了,不能這樣說死者,但是他是一心一意深深愛着軍師的,總之,我可以發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問從前北征的部下!” 李信志覺得忠文的臉討厭起來,他對他緩緩地說道:“好了,忠文,不要打小報告了,常勝愛慕陶然兒,本王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他纔會爲她而死,捨命相救。”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常勝對陶銀隱密的感情,他是帝君,自然也知道,常勝永遠不敢踏出那一步,因爲他是農民之子,他活得卑微又敏感,所以他才放心地將陶然兒的安危託付給常勝,他知道他會用命相護,事實上也證明他之前的判斷是準確的,北伐失敗,常勝死了,陶然兒被活捉了,出現這樣的結果,可想而知當初,當時在戰場,肯定是常勝捨命相護。 所以李信志沒好氣地白了忠文一眼,對他說道:“好了,上路吧,別再逼逼叨叨像一個碎嘴的娘們了——” 忠文笑了起來,說道:“主公,其實軍師真和常勝有什麼,你也不應該生氣,畢竟,娘娘出宮了,她就是自由的,不再是你的皇后,如果你想追回她,估計要重新努力了。” 李信志心一動,傻忠文終於說了一句聰明話,沒錯,陶然兒曾經說過他們的夫妻緣份已經結束了,他現在所作的就是要爭取她的原諒,重新追回陶然兒! “出發!”李信志揮動馬刺,如同旋風似的,衝在隊伍最前面,江南大軍彷彿湍急的河流一般,快速地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