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突然重逢 作者:未知 (105) 對於陶然兒離開江東的地界,完全可以迴歸江南,她卻選擇了重新回到中原時,小七表示非常的不理解,繼而十分的憤怒,但是最後,當陶然兒踏上中原的地界,騎着馬向長安進發時,小七卻還是決定追隨陶然兒。 如影隨形,如膠似漆,只有看到姐姐,他纔會開心。聽她說話,如聞天籟,看她微笑,彷彿春天所有的花都在一瞬間開放。 陶然兒看到小七如同一條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後,她長時間地看着面孔漲紅的小七,控制不住地就“卟”地笑出聲來了。 小七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一張俊臉紅得如同煮熟的螃蟹,他對她說道:“怎麼了,我之所以跟着你走,是我想,假如王思明那個王八蛋欺負你,我就在你的眼前,總能保護到你!” 陶然兒聽到這些話,內心無限感動。 寒冷的秋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子一般,可是她的心,因爲小七關切的話,卻一片火熱。 她出聲道:“小七真是聰明,考慮事情十分周詳,小七你說得沒錯。”她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雙眼卻已經濡溼。 小七被陶然兒這樣誇獎,內心十分得意,快美難言,他驕傲地說道:“那是自然,這天下,只有我是真心替姐姐着想的!” 哈,李三失笑起來。 小七又憤怒了,如同一隻激怒的小公雞,對李三沒好氣地問道:“三哥,你在笑什麼,哼?” 李三看着遠方,眼裏的笑意氾濫,他慢騰騰地說道:“我沒有笑什麼,怎麼,我笑你了嗎?” 小七傻在那裏,張口結舌,一張俊臉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好啦,出發吧。”陶然兒笑了起來,揮動手上的長鞭,兩腿一夾,馬兒向前歡快地跑動起來。 陶然兒的內心也一陣輕鬆,她再也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被突然出現的江東人馬抓回江東,然後拖到行刑臺上去問斬了。 哈哈,想着自己的腦袋沒有搬家,它安穩地呆在自己的脖子上,陶然兒十分高興。 小七和李三看到陶然兒臉上的笑容,自然知道她爲什麼突然快樂了許多,李三笑道:“嫂子,現在我們回到中原的地盤了,再也不用擔心江東追殺我們的人馬突然出現了。” 陶然兒點點頭,三個人,三匹馬,大家有說有笑,一路進發。 一陣風吹來,吹得白色的蒲公英漫天飛舞,陶然兒微笑地看着這樣秋日特有的風景,遠處的楓葉紅似鮮血,分外鮮豔奪目。 三個人行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繼續出發,剛走出去幾裏地,卻聽到“然兒——然兒——”的喊聲,陶然兒呆了一呆,收繮手上的馬繮繩,她好像聽到李信志的聲音了,可是怎麼可能? 她想着肯定是自己太過想念李信志,因而產生了幻聽,李信志是江南的帝君,日理萬機,現在她在中原的地盤上,李信志怎麼可能突然出現。 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要想重逢,只能在夢中相會了。 因此,陶然兒搖了搖頭,提了提精神,揮動長鞭,繼續騎着馬朝着長安城進發。 然而,熟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然兒——”“然兒——” 陶然兒呆了一呆,電光石火間,她突然勒緊馬繮繩,馬兒在她的力度下,奮起四蹄,鳴叫起來。 “然兒——”“然兒——”熟悉的聲音清晰可聞,彷彿就在不遠的地方。 陶然兒一顆心怦怦地狂跳起來,彷彿胸腔裏住了一隻兔子,此時此刻,她可以確定以及肯定這不是幻覺,她真的聽到了李信志的聲音! 陶然兒閃電般的撥轉馬頭,在秋日的清晨裏回望,電光石火間,她連人到馬,轉了一個向,向着來時的方向張望。 露珠在草尖上閃着光亮,遠處白霧茫茫,太陽還沒有出來,不知在哪個角落酣睡。 李三和小七愣住了,他們兩個人,原本騎着馬走到陶然兒前面去了,如今看到她突然調轉馬頭,反了一個方向,不由十分震驚,紛紛也跟着撥轉馬頭,騎到陶然兒面前。 陶然兒徵徵看着遠方,她彷彿在着急地尋找什麼。 此時是深秋的清晨,曠野上一片白霧茫茫,十米以內的景色還能清晰可見,可是十米之外,便是一片輕紗似的白霧,什麼也看不見了。 李三對陶然兒勸道:“嫂子,你怎麼撥轉馬頭了,你現在是去江東的方向,在江東受到的驚嚇還不夠嗎?”陶然兒額前的秀髮沾染了露水,在晨光中閃閃發光,李三看得有些失神,立馬別轉了面孔。 陶然兒彷彿沒有聽見,仍然遠遠地看着大霧,彷彿拼命在尋找什麼。 小七也在一旁勸道:“嫂子,現在雖然是中原的地盤,但這個地方,是中原與江東交界的地方,也許江東追殺我們的人馬,內心十分堅定,他們爲了捉到你,將你殺頭,恐怕會壯膽踏入中原的地盤也說不定呢。” 然而,小七這席話原想讓陶然兒害怕,繼而撥轉馬頭,繼續朝長安城方向進發,陶然兒卻彷彿沒有聽見,她彷彿受了某種刺激,突然揮動馬刺,朝着江東的方向馳去。 李三和小七都呆住了。 小七覺得震驚和奇怪,對李三說道:“怎麼回事,嫂子是不是吃錯藥了?” 李三也感覺奇怪,搖了搖頭,對小七說道:“不知道,不管了,總之,我們跟向前去看看究竟就是。” 陶然兒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確實是聽到李信志的聲音了,之所以什麼也沒看見,是因爲她的視線被眼前的大霧遮擋了,爲了找到李信志,她唯一的辦法,就是尋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去尋找李信志。 她騎着馬,如同一陣風似的,往大霧的深處馳去。 果然,很快的,她看到了一隊人馬,爲首的人白袍銀甲,騎着一匹白馬,十分的俊逸非凡,如同謫仙,不是李信志又是誰? “相公——” 陶然兒激動歡喜地大喊了一聲,這突然的重逢,讓她激動落淚,聲音喊出來,她已經用手掩住了嘴巴,哽咽不成聲了。 她真想像一隻小鳥一般,快樂地撲進李信志的懷抱,可是她一點武功也沒有,只能呆呆地坐在馬背上哭泣。 李信志微笑起來,彷彿看透她的心思和渴望,他突然騰空而起,向陶然兒飛掠過來,然後落在了陶然兒的馬背上,將哭泣的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溫暖和愛意在一瞬間如同潮水般涌向陶然兒,將她緊緊包圍。 這個時候,李三和小七也趕了上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與他們的大哥在大霧當中重逢,不由驚喜交集。 李信志抱着哭泣得不能自己的陶然兒跳下馬來,扶着她在地面上站好,陶然兒因爲情緒激動,身子仍舊依着李信志站着,像個小姑娘一般,嬌柔無力,因爲怕小七和李三看到她涕淚滂沱的樣子笑話她,因此,仍舊將臉緊緊地貼在李信志的胳膊處,藉着他寬大的衣裳擋着她的淚臉。 李三和小七看到他們如此親蜜,不由有幾分難堪,他們咳嗽兩聲,只好別轉面孔,將視線投在其它地方。 雖然隔着厚厚的布帛,李信志身體的溫度仍舊源源不斷地傳到她的臉上,身上。 溫暖極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大冬天突然從冰雪之中走進家門,看到家裏有一爐熊熊燃燒的爐火。 一切是那麼美妙,一切是那麼快樂。 陶然兒徹底放鬆,幸福極了。 李信志看着李三,又看着小七,對他們微笑說道:“這一路行來,十分危險吧,你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老三,小七,謝謝你們,是你們保護瞭然兒。” 李三和小七微微地笑着,臉上有幾分熱辣辣的,呃,其實,他們保護嫂子不力,真正將陶然兒救出來的人,是那個神祕莫測的黑衣人。 而且,如果大哥問起來,他們肯定會語塞,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黑衣人是誰? 陶然兒仍舊在那裏流眼淚,李信志身上的衣服快要被她的淚水全部浸溼了,她整個人簡直就像是淚水做的。 遇到李信志之後,故作的堅強淡定全部崩塌,她又變成了一個天真無知的小女孩,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便彷彿找到了依靠,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重擔,所有的責任,像一個沒心事的孩子一樣,將所有歷經的委屈、絕望、恐懼等等各種各樣的情緒儘快發泄。 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被老師留堂許久,突然在教室門口看到來接她回家的爸媽一般—— 小七和李三都瞪着眼睛看着這樣小姑娘似的陶然兒,臉上充滿震驚和難以置信。 小七如同食了醋一般,酸酸地想,假如姐姐可以像依着大哥一樣依在他的臂膀處,那麼他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那種感覺,肯定快美不可言說吧,可是想着陶然兒平時對待他的樣子,如同一個姐姐對待弟弟,如同一個老師對待學生,如同一個母親對待孩子,他的內心不由一陣絕望,唉,今生今世,姐姐永遠不可能有一天會這樣對他吧。 致於李三呢,他則是這樣想的,一向堅強淡定,在最大的恐懼死亡面前也不動聲色的陶然兒,他一直以爲她是一個女媧一樣的人物,沒有想到,在大哥面前,她居然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哭泣和撒嬌的小姑娘—— 真是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 李信志看到陶然兒依在他的臂彎裏半天不出來,只好溫柔地哄道:“好啦好啦,然兒,你再這樣哭鼻子,簡直就像發洪水,我的衣服全部要被打溼啦。” 聽到李信志這樣說,陶然兒更加不好意思,她仍舊像貓一樣窩在他的懷裏,就是不擡起頭來。 她心想信志你怎麼能當着小七和李三的面說出這種小兒女情態的話來?!我剛纔看到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了態,你難道也失了態嗎? 此時此刻,陶然兒一張小臉燒紅,如同俏蘋果。 李信志看到陶然兒仍舊不肯擡起頭來,只好側轉過身子,與陶然兒面對面,他伸出手,輕輕地捧着陶然兒的淚臉,神情變得特別特別的溫柔,他說道:“喲,我的小姑娘,我知道你很勇敢,不要哭了好不好?” 陶然兒臉上熱騰騰起來,甚至連耳朵也燒紅起來,她低着頭,不敢擡起來,呃,這個時候,地面有沒有裂一條地縫,她好方便鑽下去。 李三笑了起來,小七也生氣地說道:“喂,你們不要這樣,我們這些光棍漢看到了心裏難受!” 陶然兒聽到小七的話語,一張臉紅得要滴血,呃,小七在嫌棄他們秀恩愛嗎?在漫天撒狗糧?因爲他們秀恩愛,所以李三和小七兩條單身狗受不了了。 陶然兒只好擡起頭來,假裝剛纔的一切沒有發生,呃,怪他們秀恩愛傷害到他們兩個人了,真是的,誰要你們兩個追上來的,我看到信志的時候,一時激動,忘了你們兩個會追上來,我撲進他懷裏的時候,完全是出於身體的本能,我掉眼淚,我撒嬌,我也不想,但是看到相公,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因此,陶然兒索性臉皮厚如城牆,李三和小七的臉上有曖味的笑,她也當作沒有看見,她對李信志問道:“信志,你怎麼突然在這裏出現的?” 李信志笑了笑,對他們解釋道:“我在江南,聽說你在江東有了危險,孫赫武將你收押進大牢,要將你問斬,我立馬焦心如焚,一邊着人飛鴿傳書通知江東的眼線,要他們團結起來一起設法營救你,一邊親自趕過來了,不過路途遙遠,雖然是千里馬,可也今天才到江東的地界,剛纔我在江東的地界,聽到幾個人說起你們三個,說是往中原去了,其中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哥特別俊美,像個姑娘,我猜測着多半是你女扮男裝,所以追上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是你們,我也十分激動啊。” 陶然兒點點頭,原來如此。想起李信志聽說她有難,不遠萬里,拋下國事,親自來營救,這份情意真是讓她無比感動,她的心中涌起陣陣暖流,凝望着李信志的大眼內也泛出淚花。 有他的關懷,處在最嚴寒的環境,也覺得溫暖如春回大地。 李信志看着陶然兒,對她溫柔地說道:“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回胸腔了。”他拍了拍胸口,彷彿十分後怕的樣子。 李三看到李信志帶來的大隊人馬,對李信志說道:“大哥,幸好老天垂憐,讓你在這裏看到我們,如果你帶着這樣一支軍隊進江東,我估計是江東和江南要開戰了。” 陶然兒聽到李三這樣說,便去看不遠處的人馬,只見至少有幾十萬大軍,他們整整齊齊地排成長隊,不是開戰又是什麼呢。 李信志真是衝冠一怒爲紅顏。 陶然兒笑了起來,想她何德何能,配得到他這樣的深愛,她凝視着他,幽幽地說道:“你這樣爲了我,你娘知道,又得說你了。” 李信志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搖了搖,輕輕地說道:“當時聽到你生命垂危,哪顧得了那麼多,不過你這麼一說,我現在腦袋都大起來了,我娘真是,唉,倔強得像一塊石頭,怎麼勸也勸不醒——” 李三和小七也笑了起來。 李信志對陶然兒說道:“這麼說來,你現在是平安地逃離了江東,打算回中原了?” 陶然兒點了點頭,想起回去要與王思明大婚,她的內心就一陣酸楚,但是爲了未來的大計劃,她又不得不這樣做,簡直無計可施,無法可避。 小七這個時候立馬把握機會說道:“大哥,她要回中原去嫁給王思明,你快攔着她,將她帶回江南去。” 李信志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繼而消失了。 陶然兒呆了一呆,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此時此刻,她害怕李信志也勸她回江南,因爲如果他勸她的話,她害怕自己意志力突然變得薄弱,嗯,不再像鋼鐵一般堅強,而是像玻璃一般脆弱,然後真的像個聽話的小孩,和他回江南了。 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和他在一起,時時刻刻,分分秒秒,月月年年,不論做什麼,種地也好,養花也好,看書也罷,生孩子也行,曬太陽也可以,總之,不管做什麼,她都會開開心心,快快活活,她想着假如她的人生可以這樣過,那真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此時此刻,她抿緊了嘴脣,摒住了呼吸,就害怕李信志勸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