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龍女之約，重歸中州
遠方的景象在夜色下看不太真切，流雲如海在起伏，延伸到赤色大地的盡頭。
荒涼天地間，兩個人在並肩而行，他們就這樣一路漫步下去，感受着一種寧靜與平和。
“東方太一，你相信有前世來生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萬龍殿下忽然問起。
王洪武眸光一閃，想到了段德，想到了明尊，不由轉頭“我雖不抗拒前世今生，但更信奉現在，所謂的過去未來只是當世嫁接出的橋樑，因我而變。
在我背對過去時，我所處的就是未來；在我直面未來時，我就是他的過去；一切都以當世爲本，我只信此生，一世之尊。”
“今生無敵嗎？還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萬龍殿下並不意外，這是強者的基本共識，不信過去與未來，只尊當世無敵。
她行走到一片雪山之巔，立在一片寒梅下，倏爾望向遠方，眼底露出追憶之色道“父皇曾感慨，證道後的歲月孤寂，昨日一去不可留，花有重開時，人若再回首，是否依舊？恐怕只有成仙才能挽回。”
“時光不可倒流，從來沒有回頭的路，一步踏出，只有向前。”王洪武笑着，萬龍殿下覺得他眼神很柔和，但是距離卻更遙遠了。
這個男人，追求的東西太多、想要的太多，真的裝得下其他嗎？
“東方太一，你爲什麼選擇了這樣一條路？”萬龍殿下輕嘆。
“路有千萬，但於每個人來說只有兩條，對的與錯的，我走的路，不會錯，爲之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哪怕身隕。”王洪武平靜的迴應。
一時間，場中陷入了沉寂，兩人就這麼立在雪山巔、寒梅下，遙望着流雲星月。
半響，一縷清風徐來，帶起點點雪花，漾起了萬龍殿下的髮絲，也送來了她的聲音。
“每次看到你時，我都會在想，父皇將我封存下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直到那一日，我看到了你渡劫，你與父皇的道痕交手，不落下風，甚至以一敵二，那對我造成的震撼不亞於晴天霹靂。
因爲在我的心中，父皇是無敵的，他不會敗，更不會與人平手，遑論與另一人聯手出擊，但你偏偏做到了。
那時，我感覺父皇在我心中的影子被一個人撼動了，是你，讓我明白，父皇的本意不是讓我成爲他，而是超越他！
學習他，成爲他，直至超越他。
太一，謝謝你，是你讓我明白了這些，讓我看到了龍巢再興的希望，也正因此，我對你的看法有所改變，甚至多了一些其他的心緒，或許這種感覺你不會懂，因爲你總給我一種不屬於這片大地的感覺。
遼闊的大地生長不出狹隘的愛，太一，來吧，滿足我交手的念頭，在戰鬥中給我答案。
讓我看看，與父皇的差距，可好？”
萬龍殿下娓娓開口，散去了遮掩的霧靄，顯露出一具美麗的軀體，紫發及腰，秀眉大眼，粉脣玉肌，繫着鈴鐺的四肢雪白細膩，面孔如夢似幻，充滿靈氣。
這是一個看起來千嬌百媚的女子，但是心卻很傲，甚至有些剛。
萬龍皇的親女，龍女。
聽着這些話，王洪武的心情有些複雜，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卻只是揚起了手“好，殿下，那便··來吧！”
轟隆！頃刻間場中就燃起紫青二色的火炬，那是血氣狼煙沸騰所造成的景象，他們展現出來的實力相當，都有意控制在了這個範圍裏。
漫天紛飛的大雪都因他們而融化，絢爛的波光從掌指間擴散，激盪、對拼、炸裂、直至衝向遠方。
兩人在雪山間交手，快逾閃電，祕術、道法一起涌動，衝擊四方，雖不是生死搏殺，只是小範圍的對決，但也盡顯超然風範，舉手投足間天地共鳴，異象相隨。
有青龍翔天、盤繞乙木成林；有紫鈴蓋地，譜一曲問道逐仙。
雲霧渺渺，長城古舊，成爲乾坤挺立的脊樑；紫氣滾滾，龍巢滄桑，狀如開天初的混沌雞子；兩片虛影交織，如夢似幻，像是不同的歷史在碰撞。
兩人從天上打到地上，而後又打進一片山谷中，這是道的碰撞，天降瑞氣，地涌祥光，漫天飄蓮花，交織出一幅又一幅奇景。
萬龍巢的經文與神通，在龍女的手中呈現演繹，這不僅僅是在交手，更是在傳授。
天尊殘缺變運轉，萬里長城護身、萬里羣龍縱橫，王洪武亦在學習掌握，他的出手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相似，五指一晃間好似成了一口紫色大鐘，震響出千百條音波漣漪。
在兩人身後，猶如禁數般的異象呈現，一連八條紫氣盎然的光瀑出現，縱貫天上地下，睥睨羣雄。
八禁，對他們這一級數來說是最基本的素養，按道理來說，在突破一個全新的境界後，禁數是需要重新積累修行的，不可能一直保留着之前的、那種難度與積累完全不一樣。
不過相較於他們這種逆天的資質而言，一般破劫之後就能很快重修回來，畢竟各方面的帝經、神通等都是頂尖的，需要彌補的很少。
不遠處，山花爛漫，開的遍地都是，奼紫嫣紅更分外多彩，馥郁芬芳讓人神清氣爽，如臨仙境。
龍女一個旋轉，輕靈的舞動了起來，似廣寒仙子起舞，曼妙多姿，她在夜月下起舞，而後又強勢出手，手腳所繫的鈴音繞耳，神韻無窮，讓人沉醉。
王洪武負手飄搖，龍起凰落，有一種追日逐月般的瀟灑從容，他在漫天風雪中揮拳，強硬還擊，澎湃血氣激盪出的雷鳴海嘯讓整個天地都在迴音。
恍惚之間，兩人不像是在交手廝殺，而像是問道調情，肌體接觸間都帶着幾分柔軟，沒有分毫的殺氣與戰意。
這戰鬥中的交流，理念下的接觸，真的可以感受到嗎？
可以。
一定可以。
他們的意氣風發，他們的宏圖大志，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恨與愛、責任與擔當、追求與顧慮、嚮往與留戀，皆在拳掌交接間紛飛呈現。
龍女，不屬於這個時間，她是封存下來的古皇女，天然有着一種孤寂；王洪武，不屬於這部古史，他是穿越而來的蝴蝶，心中始終壓着一種獨在他鄉爲異客的寂寞。
相似的人，相似的事，在此互相吸引、共鳴，達成了一種默契。
我知曉你的寂寞，你也明白我的孤冷，彼此都沒有同時代的牽絆，這或許也是一種緣分。
“太一，你知道嗎？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準，我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們，但那不是壞事，所以，我不會在意，只希望你能以族羣爲重。”龍女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與王洪武對了一掌，兩人各自分開。
狂風凌亂了山間，一朵晶瑩的花蕾飄下，落在她指間，將她襯托的更加出塵。
王洪武聞言沒有隱瞞，輕嘆一聲“我的確是有祕密在身上，但並非危害萬龍巢，無論如何，此地於我有恩，一定會報答，只是在某些時候，我也有苦衷，待到時機成熟時，我會透露。”
“我知曉你的爲人，既然你不說，我也不會問。
明年，這裏的梅花會開，懸於銀月下，爲繁星起舞，會有一個人在這裏等待。”
龍女靜靜望着他，遞來了那朵花蕾，她看出來的，遠比乾坤祖王與乾侖天王要多，古皇的兒女，總是不同的。
“我會回來的。”王洪武緩緩伸手接過花蕾，將之鄭重收起，轉過頭，背對着龍女，心中第一次覺得與萬龍巢糾纏的太深，欠的太多，日後該如何收場？
月西斜，風陣陣，雪浪朵朵，崖上幽蘭飄香，王洪武遠去，留下一道清麗的身影在那裏遙望。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消失在天際。
在那裏，一道紫色倩影默默雙手合十，迎着寒梅銀月，於漫天大雪中祈禱。
歲歲年年，年年歲歲，金枝玉露總相逢。
另一邊，王洪武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要甩掉雜念，甩掉心緒，他的面容不斷變化，龍角隱沒、青光內斂，滿頭髮絲也由紫轉紅，一雙眼眸愈發凌厲，龍眉飛揚，高鼻薄脣，整個人都多出了一種陽剛英武的氣質。
一種熾熱如大日般的金色光輝從天而降，覆蓋在他的體表，如太陽神子降世，行走人間。
“中州，紫微教，我又回來了。”改頭換面，暫時卸下東方太一身份的王洪武踏出山巔，萬龍傳人暫時隱沒，太陽神子再現凡塵。
下一次回來東荒，便要等到他成就大能後了。
一年，足夠了。
梅花開時，他便會回來。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
中州，五域正中心，與東荒相鄰，近日裏亦風波不息，人們都在談論。
“聽說了嗎？東荒崛起了一個東方太一，不亞於咱們這邊的太陽神子，鬧出了天大的動靜！”
“最近真是不一般，總有英雄出少年。”
“這段時日以來，似乎也沒怎麼見過太陽神子，據傳他在處理教內事務，前些時日還挖掘出一批資源呢，填補了紫微教的空缺。”
哪怕遠在中州，也有很多生靈關注着這一戰，尤其是神靈谷、血電族與青鬼族等。
這一戰，殺的人們心神不寧，雖然已過去很長時間，但依舊讓許多人脊背發寒。
“這一戰過後，在聖人不出的時期，敢惹東方太一的人不多了吧。”這是許多人的心聲，莫不膽寒。
“還好，他陷落在了太初古礦，生死不知。”
“大概是死在了那裏吧，連大聖進入都九死一生，他何德何能活下來，就是可惜了成仙鼎碎片。”
“我看萬龍巢纔是最虧本的，什麼都沒保住，不過也還好，畢竟東方太一若是真的活着回來，他們纔有天大的麻煩，會被針對死。”
“我倒是期待太陽神子再做出些大事件來，總有人將他們兩位相提並論，但咱們中州的的爺纔是爺，太陽神子必然是要強過東方太一的，趕緊鬧出些動靜來吧。”
天坊裏，許多人在議論，有人高興，有人則憂心忡忡，更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角落裏，王洪武默默聽着，心中有了數，看來成仙鼎碎片真的是惹動了整個北斗，太多的人盯着他，的確需要讓東方太一隱沒一段時間了。
現下也正好，到了太陽神子重新出世，再次締造輝煌的時候，畢竟自己可不能輸給自己啊。
天坊，漂泊不定，由萬族的祖王們共同搭建，是巨大的交易場所，在五大域各個主要城池上空出現，這一日到了中州天龍城上方。
“哦！天坊又來了，快準備準備物資去交易，聽說這一次紫微教的教衆也會來，那些人族一到，多半就要跟兇族起衝突，有熱鬧看嘍。”
下方，許多生靈帶着物資沖天而起，要來交易所需之物，天空中黑壓壓一大片那彷彿是一片陸地，如烏雲一樣飄過，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陰影，便是天坊的真容。
天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生靈，來自各族，有許多的攤位，擺滿了琳琅奇珍。
王洪武四處逛逛，還真見到了不少好東西，紫荊神銅、赤鍊銅精、五彩古藤、星辰隕鐵、綠銅金精、赤紅玉髓等寶料都被人擺了出來。
甚至連能夠演化小世界的玄黃石都出現了，他頗爲意動，上前交易，攤主是一個雲嵐族的大能，見他是個人族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要求以神源來換，沒有爲難。
王洪武爽快的掏出神源換下了這塊玄黃石，準備以之修行神通，以取巧的方式修成‘掌中世界’，到時候把敵人拘禁進去，許多屬於東方太一的手段與器物就也能派上用場了。
否則總在外面遮遮掩掩的打，也不痛快。
“紫微教的人馬到了。”就在此時，場中微微騷動，不少生靈目光投向了遠處，那裏出現了一批教衆，在人王殿聖人的帶領下到來，要交易所需的物資。
“最近他們日子不好過，許多資源都被百族聯盟給阻斷，逼迫其他族羣不許同他們交易，讓紫微教水深火熱啊。”
“明爭暗鬥罷了，就看誰能撐得住，要我說，那位太陽神子的暴脾氣若是出關，肯定會尋這些傢伙的晦氣。”
“青鬼族、血電族、神靈谷、墮羽族，這四族便是眼下最針對他們的敵人，火藥味十足啊。”
陸陸續續有生靈開口，自從當初一戰後，雙方的矛盾就擺在了明面上，以四大王族兇族爲首的百族聯盟不斷打壓紫微教，雙方衝突很猛烈。
只是礙於花果山的調停，半聖與聖人不能出手，這才控制了不少，否則天外戰場恐怕都不會有安寧的時候。
“呵，還妄想來這裏補充物資，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賣你們東西！”“我們身上有的是資源，看中什麼買什麼，也沒誰說的了這個理。”
很快，青鬼族與墮羽族的隊伍到了，早就盯上了紫微教，橫行霸道，擺明了要挑事阻撓。
王洪武見狀眉頭一皺，起身就要上前。
就在此時，天坊另一處角落，屬於域外聖人的攤位中，兩個黑袍裹身的人影也看了過來。
當先一個黑袍老者低語“殿下，是人族，似乎爲紫薇星域遷徙過來；另外的幾個被稱爲王族，算是聖人的後裔，都不遠不能與您相比。”
“我知曉，此番到北斗來，一是調查之前極道神兵大戰之事；二是來此收集我聖靈一族前輩的遺留，這片天地內誕生的大成聖靈並不少，留下了很多遺蹟。”
被稱作殿下的生靈頷首，很傲氣，目標直指北斗的聖靈遺澤，是領了星空深處的命令而來。
來了來了，感謝各位支持，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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