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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暴毙

作者:未知
李俊平母亲說,那一家子也姓李,不過并不是祖祖辈辈生活在這個村子的李家人,而是三十多年前从别处迁過来的,所以名字倒是跟李家村裡這些沾亲带故的并不挨着,男的叫李仁,有手艺,木匠活瓦匠活都会做,他老婆刘瑛跟家裡老人一起务农。 不過当年他们把被认作“不祥”的孩子偷偷送走了之后,接下来的两三年時間裡,都只有李仁可以到别的村甚至别的县去找点零散活计维持家用,家中的老婆孩子根本沒有办法去地裡面做活,只要他们去,就总会有因为心中忌讳而跑去捣乱甚至打骂他们的村民。 “不過现在他们可好啦,总算是熬出来啦!”李俊平母亲叹了一口气,别看她之前对村子裡面關於“狐仙”之类的事情有些讳莫如深,說起李仁一家,却并沒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倒好像是颇有些同情似的,“這一家子可真有那么一股闷劲儿,愣是一声不响的继续過自己的日子,后来過了几年,那些人也闹够了,他们就稳稳当当的又怀了孩子,這回更厉害了,直接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那对龙凤胎后来怎么样?平安么?”夏青问。 “平安啊!可好啦!长得也好看,還挺聪明的,好像去年考了大学了吧,我记得過年還看到他们回来呢!李仁他们那一家子吧,现在也不太怎么跟我們村裡的其他人家往来,估计是早年那阵子吓怕了。他们家日子過的也不算特别富裕,不過安安稳稳的,也挺好。”李俊平母亲很是欣慰的說。 齐天华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纳闷儿:“阿姨,你对李仁一家子沒有什么想法么?那时候不是都說什么留下孩子就会带来什么灾难的么?” “唉,那会儿我哪有心思去恨别人去……”李俊平母亲叹了一口气,“我自己那会儿還沒怀上我家俊平,根本沒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儿,而且刚开始也多少有点怪怕的,后来時間长了,发现大家伙儿都好好的,就不想那些了。再怎么灾啊祸啊的,我不也是個当過妈的人么!那种滋味儿我懂,我恨不起来李仁家。” 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李俊平還沒有回来,李俊平母亲倒是要忙着准备晚饭了,夏青他们也不好多打扰人家,便起身告辞,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他们直接驱车离开李家村,返回县裡。 临走的时候,夏青還特意看了一眼,李永福家裡面灯火通明,倒是村长李永辉家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是沒有开灯,還是沒人在家。 回到县公安局的招待所,其他几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开了一個碰头会,把彼此的收获来了個互通有无。 這两天负责去李永安那個看管果园的小屋以及往返村中必经之路寻找线索和目击证人的那一组同事是最郁闷的,他们說李永安生前在村子裡的人缘儿实在是不怎么好,村民们在他活着的时候似乎都很怕他,对他有些避之唯恐不及,死了之后就更加忌讳,几乎是开口一提李永安,還沒等往下說,对方就已经摆着手忙不迭的走掉了。 這样的一個小村子裡面,想要找個监控器什么的那就更是天方夜谭,所以除了县局已经掌握到的那些不足以充当证据的凌乱的足迹和指纹之外,在李永安出事当日曾经逗留過的地方,都沒有更进一步的收获了。 虽然說是查到现在也沒有什么特别突破性的进展,夏青却比最初刚到這边的时候更加相信李俊良和李永安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了。 就像县局的前辈之前說的那样,李家村看起来好像是一個偏僻而又质朴的小村子,但实际上却是一潭深水,二十几年前李永辉父亲导演的那一系列“不祥的孩子”事件,利用村民的迷信和愚昧,营造出了一种羊群效应,有人带头攻击所谓能够给村子带来不幸的人,其他人就一哄而上,群起而攻之,最后的结果现在已经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了面前。 经過這几天的摸底,虽然說直接针对李永安之死這一方面收货不多,被派過来的刑警们却都敏感的发现,村子裡面有形或无形的财富,基本上都集中在了李永辉的亲戚和左膀右臂手中。 這就是当初李永辉父亲一手导演了“狐仙的旨意”那一幕幕闹剧的真正目的。 李永福說,当初是“狐仙”或者托梦,或者直接上身到李永辉父亲的身上,让他說出“不祥”的孩子在哪裡,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特征标记。 李永辉父亲如果真的能通什么神灵,为什么不在“不祥”的孩子還在娘胎裡的时候就准确的把那孩子的标记是什么說出来呢?偏偏每一次都是准确的說出某家或者出生很久,或者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带有“不祥”的记号,這必然是有掌握内情的人提供线索,和他事先通過了气。 当时村子裡面不管是主力還是非主力,一共有四名接生婆,這四名接生婆比其他村中任何人都有更多的机会掌握到村裡每一個新降生的孩子身上带有什么样的特征——不管是胎记還是蒙古斑,想要在小小的新生儿身上找到能够被称作“标记”的东西,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這样一来,李永辉父亲和李永辉当年的一系列做法,就注定了让他们在村子裡会被一些人恨之入骨,那么在蛰伏多年之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对李永辉的儿子李俊良下手,用来打击李永辉和他的父亲,似乎也就說得通了。 至于李永安,他在当年就不管是出于信仰還是出于利益的趋势,一直尽心尽力的扮演着李永辉他们一家的左膀右臂,或者說是打手也不为過,那么恨李永辉的人就把他也一并恨上了,這种推断也同样站得住脚。 当年的四個接生婆,有两個已经過世了,還有一個仍然在村子裡面做接生婆,考虑到這样一来,這個人和村中居民牵扯仍然比较深,夏青并不认为从她口中能够顺利的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這样一来,那個被儿子接到城裡去养老的接生婆就成了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夏青之前沒有和纪渊实实在在的打過交道,她只知道纪渊因为搭档出事的那個心结,所以排斥与人合作,喜歡独往独来,不過看他之前和李老拐、李永福之间的交流,似乎并不存在应对工作方面的障碍。 這么一想,她也就把心态重新放平和下来。 就算信不過纪渊,她总還是信得過董伟峰的,董大队都默许了纪渊一個人跑来跑去的做调查,那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大問題的,毕竟董大队的精明强干也是出了名的,绝对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就对了。 就這样又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夏青他们照例一大早就到村裡去,這一去却发现村子裡面的气氛和前一天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应该是一派宁静的早上,今天却乱哄哄一团,更有趣的是,已经好几天沒有回到村裡来的李俊强,居然比夏青他们還更早一步的已经回到村子裡了。 “哥几個,大妹子,你们過来啦?”李俊强看到三個人過来,便很熟稔似的和他们打起招呼来,“你们来的正好!這回我們李家村可热闹了!” “這是怎么了?這些人都急急忙忙是要往哪儿去啊?”罗威问。 李俊强朝一侧努了努嘴:“喏,都是跑去李永福家看热闹的!” “李永福家裡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了么?”夏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啊,是出了点事儿,”李俊强轻飘飘的回应,“李永福那老家伙死了。” “什么?!”他這话說得轻描淡写,却让一行稳得住的齐天华都大大的吃了一惊,毕竟前一天他们才刚刚和李永福沟通過,“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半夜裡头吧,谁知道呢,我也沒過去看,就是听别人說的,”李俊强耸耸肩,摊开手,“我爸出事那会儿,我說要讨個說法,李永福蹦着高儿的跟我叫板,我跟他闹過红脸,现在他死了,我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绝对不会傻乎乎的跑去跟前惹那一身骚呢!” “既然不想惹一身骚,你一大早从县裡跑回来干什么?”夏青看了他一眼。 李俊强嘿嘿一笑:“我不到跟前去,還不兴我在自己家看看热闹?這回你们信了我了吧?难道李永福那老家伙也是一不小心就意外了?!” 夏青他们也不想和李俊强多浪费口舌,毕竟李永福家那边的情况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還是個未知数,他们赶忙朝李永福家裡赶,還沒到李永福家门口呢,就已经看到很多人忙裡忙外的,看模样似乎是想要张罗丧事,李永福老婆的哭嚎声也格外响亮,离多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夏青回头小声的同罗威他们說了一下,让两個人先留在外面,一個掌握一下外面那些人的意图,尽量控制住局面,另外一個抓紧時間通知县局派法医過来,准备对李永福的尸体进行检查。 這好端端的一個人,偏偏在這样的一個节点上暴毙,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用意外来解释,更不可能被允许像李俊良那样被匆忙之间火化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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