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争取主动 作者:未知 罗威听纪渊說完,恍然大悟,伸手直拍自己的脑袋。 “对啊!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层!一個有权限,可以理直气壮使用這种药物的人,确实比沒有任何权限,只能凭处方往外卖药的人要方便多了!” 他之前调查碰壁的郁闷一扫而空,“一個沒有权限的人偷偷摸摸的倒卖了红头处方的药品,那是非常明显,很容易被发现的,但是如果是一個有权限可以开這种药的人,五马倒六羊的,反倒不容易被人发现,毕竟郑玉泽吃下去的也不是多么吓人的大剂量!” “除了有权限开這种药的医生之外,還有一种可能性,”夏青提醒罗威另外一种情况,“医生本人可能只是开了药,但是真正让药物落到其他人手裡的,不是有权限开药的医生,而是有充分理由拿到這种药的人,患者,或者患者家属。” 罗威觉得夏青的补充很有道理,不過毕竟最初给自己提示的人是纪渊,于是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旁的纪渊,见纪渊也点了头,這才赶忙应下来。 他的這种反应看在夏青的眼中,有些无奈,好在纪渊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那种保持距离,甚至有些紧张兮兮的态度,她便也沒有吭声。 于是按照這种新的思路,他们重新把视线投向了具有相关资质的各大综合医院的精神科,以及专门的精神病医院,沒過多久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药确实是w市某大型综合医院精神科的一名医生开出去的,但是這位医生开药的行为却并不是药物外流的关键所在,在调查過程中,這位医生被查到在沒有结束前一個疗程的情况下就又给同一位患有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患儿重复的开了几乎一個疗程的该种药物。 但随着进一步的了解情况,不仅這位医生,包括他的其他同事也都能够证明,之所以会出现這样重复开药的情况,是這位患儿的父亲找到医院来,說孩子调皮,把存放药品的瓶子给扔进了洗衣机,裡面的药都被洗得一塌糊涂,因为外面又不能随随便便就买到,只能跑来求医生再给开一点。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這位患儿父亲還特意带来了一段手机录制的视频,视频当中的确可以看到患儿在一旁一脸笑嘻嘻,毫不在意的模样,患儿父母一边大呼小叫的训斥他,一边从洗衣机裡面试图往外捞药物,但是除了一個湿漉漉滑溜溜,挂满了泡沫的药瓶之外,其他就什么都沒有捞上来。 “那個医生說,這個孩子的药确实一直都是放在药瓶裡面储存的,因为家裡面有老人,老人不认识原本药盒外面的那些外文,有的时候帮父母给孩子吃药的时候,会找不到,就放在特定的那個药瓶裡,方便老人帮忙给孩子吃药。”齐天华解释了一下为什么這样的理由能够让医院采信。 “是啊,那個医生說当时他也是纠结了很长時間,又上下申請了一圈,最后得到批准了,才又给那家人开了一部分药,之后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罗威因为有了明显的收获,所以显得心情很好,“我們顺藤摸瓜,最后確認了那個孩子的父亲根本就是說谎的,那個药瓶裡当时只装了很少一部分的利他【hx】林,其他都是放了别的药片来作假的,所以后来又开出来的药,只有一小部分用来补缺,其他的就被他给转手卖了。” “跟他那裡买药的人是谁?红红火的人?”夏青问。 齐天华和罗威都点了点头,這個结果其实也算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這样一来,李俊良出事之前可能服用的苯环x定是从哪裡来的虽然不知道,但是究竟是谁帮忙搞到,经由内鬼的手到了李俊良那边,答案還是很好猜的。”夏青虽然也很高兴有了很明确的进展,但是她也很清楚還有一個难题沒解决。 “你是說内鬼那一边的直接证据?”纪渊明白夏青的想法。 “是啊,這些关键的东西,现在除了乌头之外,别的跟李俊平都沒有办法直接扯上关联,就算這些人都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只认李俊平和這些有关联,但是李俊平就一口咬定這是陷害,咱们也很被动。”夏青有些担忧,“就算其他间接证据都有了,直接证据缺乏,李俊平自己又拒不认罪的话,那就陷入死胡同了,沒有办法移送起诉,一定会被退侦的!” “要不然這样,咱们不管接下来怎么办,先想办法把红红火承包李家村土地的进度给拖下来!”齐天华想到了一個缓兵之计,“毕竟這個案子如果真的和咱们判断的一样,裡应外合,认为搞鬼,那新仇旧恨都還只是一個由子,归根结底的目的是想要低价从村民手裡拿到土地使用权,咱们拖住這個进度的话,一方面别让李家村那些无辜村民吃亏上当,二来红红火公司那边目的沒有实现,也不会让李俊平轻易脱身离开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嗯,我看行!红红火公司筹划了那么久,眼看着就要成了,在這样一個节骨眼儿上被拖住的话,他们也不会甘心就放弃,估计這么一個当口上,他们也未必敢有什么大动作,肯定還会想办法迂回周旋,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罗威对這個红红火公司已经不爽很久了,“都到事情真相彻底清楚了,搞出来這么多事情,這個红红火公司也不能就那么甩手溜掉!” 夏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李家村的這一系列事件,以及随着這些事情而被翻出来的那些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层层叠叠的压在她的心头,让她觉得有些喘不過气来。 在她看来,這個案子裡面是沒有真正意义上的赢家的,想要找到证明李俊平嫌疑的最直接证据,其实最大的希望就在郑玉泽的身上,他最近恢复神智清楚的時間越来越长,精神状态也逐渐趋于稳定,能够和他们对话指日可待。 到那個时候,李俊平勾结红红火公司做的那些事,就都有办法证明了。 可是即便证明了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为了利益而作祟,让李家村的村民们不用只拿着低廉的租金就背井离乡,当年被李永辉团伙愚弄操控,二十多年前的那些又可笑又可怕的秘密命案注定沒有办法得到证明和逆转,想要惩罚当年作恶,给现下埋了隐患的始作俑者,简直是天方夜谭。 毕竟已经過去了二十多年,那些事情在当年甚至连报案和立案都沒有過,更别說什么嫌疑对象了,所以早就已经過了追诉期,沒有办法追究了。 即便是有办法追究,那些死去的小小生命,也沒有办法重新活過来,那些心头上伤痕累累的家庭也沒有办法真的走出曾经的阴影。 同样,逃過了惩罚的李永辉团伙,也并沒有成为什么侥幸的胜利者,虽然說他们曾经利用别人的迷信思想,对村民进行精神控制,进一步的敛财,现在事实真相已经清楚了,他们当初的那些核心人物,或者失去了至亲,或者自己丢了性命,這种损失是无论多少不义之财都沒办法填平的。 更何况等到村民逐渐醒悟過来,幸存下来的那些既得利益者们未来的日子,也不一定有多么好過。 一個表面上平静祥和的小村子,内部竟然藏着這么多人性恐怖的一面,浓烈程度,让从警時間還不算特别久的夏青有些承受不住。 纪渊在一旁看着夏青复杂的神色,目光中一片了然,他看得出来夏青正在承受着人性可怕一面带来的冲击,但是他沒有心情,也沒有能力给她任何宽慰。 随后刑警队众人又开了一次碰头会,在各项证据铺陈出来之后,对于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要如何推进,大家的意见很快就打成了一致。 先前“各自为战”的模式的确起到了作用,李家村上下也是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警察到底是在针对谁进行调查,眼下是不是已经有了一個固定的怀疑对象,這样的局面给他们拖住红红火公司的计划带来了很大的助力。 這边李家村裡面很多户人家因为需要配合调查,暂时不能和红红火派来的人签订合同,一时之间李家村裡的人一头雾水,那些偷偷代表红红火来搞定合同的人也是抓心挠肝,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另外一边,倒是终于有一個好消息传来,郑玉泽的主治医生认为他现在的精神状况足够可以跟夏青他们聊一聊了。 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后,夏青立刻和纪渊一起赶到了医院,和郑玉泽聊了聊。 郑玉泽因为刚刚恢复了一些精神,所以他们也不好過多的去深问,只是就事论事的询问了一下,是否有人在他回到李家村期间和他有過接触。 郑玉泽费了一番功夫,才想起来的确是有那么一次,他在生父生母家中躲藏得实在太憋闷了,就偷偷到村子后山去转了转,透透气,之后巧遇了一個比自己年纪略长几岁的村民,对方态度非常的友善,并沒有怀疑他的說辞,所以两個人就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对方在听說郑玉泽有失眠的問題之后,就拿出了一瓶药,說是用来助眠的,他刚刚买回来准备给自己家的老爹吃,既然郑玉泽的情况這么严重,他大不了再跑一趟重新买,這一份就送给郑玉泽了。 “所以你拿回去之后就开始服用了?”夏青觉得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那個人你第一次遇到,之前也不认识,难道你就沒有怀疑過么?” “从小到大,愿意关心我的人也沒几個,我珍惜都珍惜不過来呢,怎么可能怀疑……”郑玉泽有些讷讷的說。 听了他的回答,夏青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一下子也說不出什么来,索性拿出李俊平的照片来给郑玉泽进行辨认,郑玉泽很快就確認了照片中人就是当天在后山跟自己攀谈,還送自己“助眠药”的那個好心的村民。 郑玉泽說他甚至還留着对方给自己的那個药瓶呢,虽然药沒多少片,早就已经吃光了,但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人,所以把药瓶用塑料袋包起来,留了個纪念,在那之前因为怕生父母担心,药瓶他也是藏起来,沒给别人发现過。 這无疑是一個好消息,药瓶在李俊平送给郑玉泽之后,就只有郑玉泽偶尔拿出来吃药用,之后還会立刻收回去,用塑料袋包着,這样一来能够从上面提取到指纹证据的几率就大了不少。 夏青赶忙在郑玉泽的說明下,赶回去取到了那個還沒有被王平夫妇发现的空药瓶,送回局裡提取指纹,并成功的在上面取得了李俊平的清晰指纹。 這個案子原本就已经是万事俱备的一种状态,现在等了许久的“东风”,各组人马迅速行动,把那些人前背后兴风作浪、暗中作祟的人一個不漏的统统“請”去了公安局,因为目标明确,沒有拖泥带水,所以整個過程并沒有花费太多的時間,更沒有惊动太多的普通村民。 夏青和纪渊出现在李俊平家门口的时候,李俊平母亲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找自己的宝贝儿子是要干什么,可李俊平却已经脸上沒有了血色,甚至两條腿都在不住的发抖,如果不是扶着墙,搞不好都要跌坐在地了。 “妈啊……”他声音也充满了颤抖的开口对母亲說,“我有点事儿,跟她们出去一趟,中午吃饭你和我爸就别等我了……” 李俊平母亲還有些不明就裡,不過她听儿子安排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倒也沒有多问,只是一脸狐疑的目送了三個人出门上车。 回去公安局的一路上,李俊平一言不发,纪渊和夏青也沒有說话,一直到进了审讯室,夏青才在落座之后,打算开口开始对李俊平的讯问,然而她才刚刚摆开了一個要讲话的架势,李俊平就迫不及待的抢先开了口。 “妹子,你能不能先别說话?我先說行不行?”他的声音裡面都带着明显的哭腔了,“我怕你先說了回头再不算我积极主动!现在這样,算我自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