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我一毛錢都不會給

作者:青耳Gloria
回去的路上,霍燃開着車,等候紅燈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着,漆黑的眼眸情緒沉浮。

  蘇予也擰着眉,對謝申,她實在沒有半分好感。

  謝申絲毫不尊重女性,甚至歧視女性,在他的眼裏,女性就不該有工作的權利,當他有這樣輕蔑女性的想法,不重視女性的人權,那他隨便地殺死一個他的女性情人,是不是也就合情合理了?

  一回到律所,蘇予就開始閱卷,她握着筆的手越攥越緊,嘴脣也抿成了直線。

  死者叫盛晚,家境貧寒,舞蹈系大四學生,三年前,她在咖啡店兼職,意外遇到了謝申,之後,謝申就包養了她,而當時的謝申剛剛結婚。

  在這三年期間,盛晚打過兩次胎,謝申強調,在每次打胎後,他都有用金錢和名包補償她。一個月前,謝申膩煩了她,想和她分手,但盛晚不肯。案發前一個晚上,盛晚去酒吧喝酒,喝醉了,倒在了酒吧一條街的街上,謝申接到了她的電話,覺得畢竟在一起過,就接她去酒店。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他感覺胸口一疼,睜開眼睛,就看到盛晚拿着刀捅他,幸好他反應快,只有胸口受了輕傷,但兩人在爭執中,他的臉被刀劃到了,他一怒之下,搶了刀過來,把刀捅進了盛晚的胸口。然後,他見盛晚躺在了地板上流血,沒有了動靜,就起來換了衣服,出去上了藥,突然產生了想喝咖啡的念頭,於是就去喝了。

  這份筆錄後,有謝申的簽名。

  還有一個版本,他說的是盛晚貪得無厭,想要多一些分手金,他一睜眼,就看到盛晚拿刀威脅他,割他的臉,他不同意,盛晚就捅在了他的胸口,他出於正當防衛,才奪刀捅人。

  真是渣男。

  霍燃站在蘇予的面前,男人的五官深邃,和冬日的寒風一樣冷淡。

  他道:“謝申在撒謊。”

  蘇予嚥了咽嗓子,幾乎同時道:“他在撒謊。”

  謝申的兩份筆錄,他都簽名了,兩份筆錄的內容並不一樣,但他在兩份筆錄中都將過錯推給了盛晚。

  盛晚在他的筆錄裏,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拜金女,而且他說,是盛晚先動手的,他只是在正當防衛。

  他是個律師,他知道應該怎麼控制情緒,怎麼引導風向。

  蘇予用熒光筆,圈了下。

  盛晚打過兩次胎、三年前兩人在咖啡店相遇、三年後謝申殺了盛晚後又去了那家咖啡店。

  蘇予擡頭,看着霍燃。

  “想說什麼?”

  男人的聲音醇厚,帶着點沙啞。

  蘇予說:“沒有,只是覺得……謝申太太懷孕了,他爺爺爲他四處奔波,他現在唯一能見到的人是我們,但他一點都沒問起他們。”

  霍燃沒說話。

  有人推開了辦公室門,戴着鴨舌帽,只看得見輪廓線條流暢的下頷,很尖,少年身上的外套很大,他進來後,脫掉了鴨舌帽。

  外面似乎下了雪,他的肩頭上落了白色的雪花。

  陸浸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有黑眼圈,有些疲憊,他輕輕地眯了眯眼睛,熟練地躺在了沙發上,鴨舌帽倒扣在了臉上。

  “燃哥,這次查什麼?”

  他的聲音在帽子裏有些悶。

  霍燃走過去,將他的帽子摘了下來,說:“幫我查一下律師謝申,還有他的情人盛晚。”

  “行。”

  陸浸接下了任務,他坐了起來,手撐住額角:“有喫的嗎?”

  “沒有。”霍燃把信封遞給他,“上次的費用。”

  陸浸隨手將信封接過,接着眼睛一亮,目光看的卻是蘇予桌面上的半熟芝士蛋糕。

  蘇予笑了笑,脣角有小小的梨渦,把蛋糕給了他。

  陸浸大概是餓狠了,狼吞虎嚥,他皮膚白,眼底的青黑就格外明顯,睫毛在眼睛下落了薄薄的陰影。

  蘇予問:“你幾天沒喫飯了?”

  陸浸說:“前幾天跟新聞,蹲在火車站好幾天了,什麼都沒撈着。”他喫完,重新戴上帽子,站起來,往外面走去,擺了擺手,“走了,養家餬口去了。”

  辦公室又恢復安靜,兩人繼續分工合作。

  蘇予忽然想起了什麼,又翻出了屍檢報告,她的眼眸一行行掃過去,然後停頓住了,她說:“屍檢報告裏提到,盛晚死前曾被毆打,謝申毆打了她?”

  “謝申沒承認過,但應該是他,或許是他和盛晚起爭執的時候,盛晚激怒了他。”

  蘇予擰了擰眉:“謝申不肯配合我們,我們對他一點都不瞭解,真不知道從何下手。”

  霍燃也正翻閱着卷宗,他聲線淡淡:“從卷宗下手,雖然公訴方不會將對起訴不利的證據放進卷宗裏,但警察和檢方不是上帝,一定會有遺漏或者矛盾的地方,認真找。”

  兩天後。

  霍燃再一次會見了謝申,謝申依舊心情不大好,他看到霍燃就有點煩,眉頭皺起,閃過明顯的戾氣。

  霍燃盯着謝申的表情直接說:“你和盛晚在一起3年,看來你還挺喜歡她的。”

  謝申往椅背靠了些,勾了勾脣角:“喜歡啊,不喜歡能給她買那麼多奢侈品嗎?能養她三年麼?”

  “你簽了兩份筆錄,內容還不一樣,都是你籤的麼?”

  “忘記了。”謝申的表情有些無所謂。

  霍燃抿住脣角:“你是律師,你應該知道,當你在筆錄上籤了名代表什麼。”

  謝申說:“我當然知道了,可我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他挑眉,“可能在世俗的眼光裏,我人品敗壞,我婚內出軌,包養盛晚,還讓盛晚兩次打胎,可是,我養了盛晚三年,給了她那麼多錢,她付出這些有問題嗎?是她自己賤,我說我煩了她,要分手,可她這個女人貪得無厭,她拿刀捅我,我是爲了自衛,才捅死她的。”

  “她身上的淤青是你打的?”

  “你覺得是不是?”

  霍燃表情淡淡:“是。”

  “哦,那就不是了,我沒打她。”謝申滿不在乎。

  霍燃繼續問:“你是直接奪過她手裏的水果刀,捅她的?”

  謝申似乎有些意外:“不記得了,有可能吧,好像奪刀捅了幾下吧,但我記得她趴在那邊,一動不動的時候,我給她的右頸來了一下。”

  右頸是最後的致命傷。

  霍燃繃緊了兩腮的線條。

  這讓人怎麼打正當防衛,在盛晚已經一動不動的時候,也就是謝申已經脫離遭受不法侵害的環境了,但他還主動劃了盛晚的脖子。

  霍燃擡起眼皮:“謝申,幸好你沒在筆錄上交待這個,不然,你判無期都是少的。”

  謝申低笑:“可是不管我交待了這個,還是沒交待了這個,我就是正當防衛,我當時的情況完完全全符合構成正當防衛的五個要件,第一,她要殺我,不法侵害的現實存在;第二,她雖然趴着不動了,可是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再來刺我,不法侵害正在進行;第三,我具有防衛意識,我可沒想殺她;第四,我刺的人只有盛晚,我是針對侵害人防衛的;第五,她想殺我,我在正當防衛的過程中殺死了她,仍屬於正當防衛的範圍,沒有明顯超過必要限度。”他的目光從霍燃的臉上劃過,“霍律師,這些基礎知識不用我特意提醒你吧?如果你忘記了,我勸你還是回去複習複習刑法。”

  坐在一旁的蘇予,握緊了拳頭。

  謝申太囂張了,當盛晚不動的時候,他就不應該再動手了,可他卻劃出了最致命的一刀。

  謝申看都沒看蘇予,對霍燃道:“等上庭了,你給我記住,我就是正當防衛,如果你敢在庭上說其他的拖我後腿,我就解除和你的辯護關係。”

  他說完,就站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蘇予開口,說:“盛晚的家人還提起了附帶民事訴訟,他們提出了一千萬賠償,在賠償這一方面,你有什麼想法嗎?”

  謝申的腳步頓住了,他猛地轉過身。

  臉上沒有一丁點兒笑意,眉目間閃過陰翳,咬緊牙根,有些猙獰:“一千萬?!我一毛錢都不會給的。”

  蘇予瞳孔微微睜大,抿緊了脣角,握緊了手上的筆。

  謝申怒意上頭,他攥緊了手指,骨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霍燃的眸光從他的手上略過。

  謝申說:“真是厚顏無恥、貪得無厭的家庭,獅子大開口,一千萬?!我這三年少給他們錢了嗎?幸好盛晚死了,不然我還要被她家拖累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賣女兒都不值得一千萬!一千萬我可以包養多少個女人都不知道,更何況,這一次是盛晚要殺我,我纔是受害者,我纔要找他們要賠償費!你轉告他們,讓他們別想得那麼美了,回他們的鄉下農村種田去吧,還想賣女兒來換取富貴?做夢吧!”

  蘇予聞言,胸口起伏了下。

  她繃緊了下頷的線條,用盡全力才壓下了心頭的怒意,胸腔都被怒火灼燒得發疼,氣得顫抖。

  謝申說的每一句話,都透露着他毫無愧疚心,都表達了他對女性的輕蔑,都展現了他對死者的不尊重。

  他甚至還有階層歧視。

  謝申這種人,如果進監獄了,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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