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江寒汀被抓了
霍燃的手裏端着一碗白粥,他擡眸,看了眼蘇予沒穿鞋的腳,幾不可見地擰了下眉頭:“別光腳。”
蘇予的黑髮柔軟地披在肩頭,她抿着脣,眼眸漆黑,嗓音有些輕,她說:“江寒汀昨晚抓的一個人猝死了,他今天早上被警方逮捕了,有可能會被控玩忽職守。”
霍燃眉間的摺痕越發的深。
他眯眼,眉心重重地跳了下,想起昨晚想要逃跑然後被江寒汀狠狠按下的那個中年男人。
他回過神,把粥放下,揚了下眉,淡淡道:“先喫飯,你去洗漱下。”他頓了頓,“給你買了條新裙子,將就穿吧。”
霍燃買的裙子很合身,雖然審美很直男。
蘇予站在鏡子前,她包裏日常會帶着化妝品小樣,她簡單地化了妝,欣賞了一會,脣角的弧度緩緩地揚起。
嗯,得虧她長得好看呀。
餐桌上的早餐很豐盛,兩個木碗盛着雜蔬瘦肉粥,兩個水煮蛋放在了涼水裏,一份腸粉、一份白灼蔬菜。
蘇予剛坐下,霍燃修長的手指就從盆裏撈出了兩顆水煮蛋。
他垂着眼皮,慢條斯理地敲了敲雞蛋殼,蛋殼出現了裂縫,他指甲光潔,一點點剝開了蛋殼,露出了白嫩的雞蛋。
他等把蛋殼剝乾淨了以後,輕輕一掰,將蛋白掰成了兩半,用勺子挖出了蛋黃,自己喫掉,蛋白遞到了蘇予的嘴邊。
蘇予很自然地張開了嘴,咬了下去。
喫完早餐後,蘇予坐上霍燃的車,道路上,人來人往,地鐵口和公交站涌着一羣上班族,行色匆匆。
CBD更是繁華,這是整座城市的最核心的發展動力,彙集了整座城市最有生命力和創造力的人才。
林羨餘穿着黑白正裝裙,正在律所的辦公室等蘇予。
蘇予推開了門,站在窗邊的林羨餘轉過了身,她皺着眉頭,蘇予看過去,辦公室的沙發上,還坐了一個女人。
林羨餘走了過來,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介紹道:“這是江寒汀的媽媽,你可以叫她江阿姨。”
江寒汀的媽媽站了起來,穿着優雅,眉頭擔憂地緊緊蹙着,她看向了蘇予身後的霍燃:“霍律師,我是江寒汀的媽媽,簡雲,寒汀昨晚一整晚沒回來,早上公安局那邊就通知我,寒汀被暫且停職且拘留了。”
林羨餘安撫着簡雲,蘇予去茶水間,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霍燃坐在了簡雲的對面,眉眼修長,表情疏淡。
他問:“公安局那邊還通知您什麼了?”
“他們說寒汀昨晚逮捕的一個大學教授死亡了,寒汀得爲這件事負責,我跑去了公安局,沒人理我,有個寒汀的領導叫我回去等消息,我實在擔心,就聯繫了羨餘,羨餘就讓我來找個律師了。”
現在剛開始偵查,什麼消息都還不知道。
林羨餘抿着脣,視線直直地盯着霍燃,她有些擔憂:“去年警察那邊剛出了類似的事情,最終被定性爲玩忽職守,雖然最後那幾個警察沒被追究刑事責任,但肯定會影響到這一次對江寒汀的處理。”
蘇予明白。
她垂下了眼睫,黑眸冷清。
去年的玩忽職守事件讓公衆對警方的公權力產生了質疑,警方公信力危機重重,這一次江寒汀出了事,立馬就被停職且拘留,就是怕公衆的質疑。
她更害怕,警方爲了平息這件事,把江寒汀推出來當替死鬼,以保全警方公正形象,重新贏得公衆的信任。
新聞熱點24小時內發酵。
家屬很快就向檢察院提出了申請,委託檢察院的法醫進行屍檢。
東城區公安局和東城區檢察院很快就公佈了依法決定對江寒汀立案偵查的消息。
檢察院發佈了微博:“正依法進行督辦。”
東城區公安局跟着轉發:“絕不護短,堅決依法處理,讓公平正義以看得見的方式得以實現。”
雖然警方擺出了一副公正的態度,但是公衆不喫這套,因爲公衆認爲,在執法者和公權力的面前,他們處於弱勢地位,公衆都擔心自己會成爲下一個警方暴力執法的對象,成爲下一個死者。
媒體進行路人採訪。
路人大多表示了擔憂。
“這還大城市的警察呢,大城市警察都這樣容易暴力執法,我們老家小地方的警察更容易暴力執法,希望趁這個機會再好好規範警察執法,讓我們守法的老百姓活得放心。”
“之前就出過類似的事情了,希望警察別再玩忽職守了,都是人命啊。”
“現在對警察的信任度很低了,公檢法穿一條褲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是一句空話,大學教授死都死了,公安局也就意思意思地抓捕下,然後再告訴我們,不起訴了,已解除職務,呵呵,真的當我們老百姓好糊弄的嗎?害死人是要償命的啊,開除怎麼夠?”
“坐等屍檢報告,看看教授怎麼死的,希望警方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希望不要又說教授嫖娼了,這不是又釣魚執法了嗎?”
“我也很討厭很多律師,只知道當賺錢工具,而從來不顧正義和公平。”
下午,蘇予就接到了通知,江寒汀的取保候審被批准了。
林羨餘開車去接的江寒汀。
蘇予訂了韓式炸雞店的位置。
蘇予和霍燃先到的,兩人坐了下來,服務員穿着韓服,先用韓語打了招呼後,才笑着問:“您好,請問幾位?”
“4位。”
服務員上了四份小料和泡菜等小菜,遞給了蘇予和霍燃一人一份菜單。
蘇予翻看着菜單,輕聲問:“點炸雞好不好?”
“好。”
蘇予說:“這家的炸雞脆皮特別酥,我一個人喫兩對,你喫一對,我們再點個玉米奶酪餅,一份芝士炒年糕,嗯……再來兩份海鮮拉麪,怎麼樣?”
霍燃沒有意見。
蘇予沒直接點菜,而是等林羨餘來了之後,讓她看看菜單,再讓服務員過來點餐。
江寒汀在林羨餘之後進來,他身材筆挺修長,穿了件黑色的衝鋒衣,短髮幹練,黑眸深深,全身上下散發着凜人甘冽的氣息。
他坐在了林羨餘的旁邊。
幾人先喫飯。
林羨餘一早上都在忙開庭,中午飯都沒喫,就去接保釋出來的江寒汀了,她啃了好幾對炸雞,喝了一份海帶湯,又一個人喫完了一整個玉米奶酪餅。
江寒汀只吃了一份海鮮麪,然後就放下了筷子,他微微靠着椅背,薄脣淡淡,目光落在了林羨餘的身上。
蘇予喫飽了,吸着奶茶,她彎脣:“我們開始工作吧?”
蘇予從包包裏,拿出了小本本,又叫了服務員把桌上的空盤子先收乾淨了,霍燃去結賬,回來的時候,桌面已經很乾淨了。
江寒汀是刑警,看人的時候,那雙黑眸銳利又清冷。
霍燃的視線在他的臉上游走,擰眉:“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江寒汀抿着脣:“我們接到線人舉報,說是LAN酒吧有人在聚衆吸毒,或許還有毒品交易,所以就組織便衣警察突擊,那天的確抓到了毒品交易的人,也抓到聚衆吸毒的人。”
他頓了頓,黑眸安靜:“那天的行動很順利,大部分反抗激烈的人都被戴上手銬了,因爲手銬不足,有幾個人就沒戴手銬,只是押着他們上警車,周振谷就是沒上手銬的其中一人。”
蘇予卻不由自主地臉有些發燙。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和霍燃在包廂裏接吻,他高大的身軀抵着她,散發着強烈的壓迫感。
蘇予的眼睛烏黑溼潤,她垂下了眼瞼,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了。
江寒汀下頷微繃:“酒吧裏查到毒品的幾個包廂的人都接受了尿檢,總共帶走了23個人,22人呈毒品陽性,周振谷尿不出來,就只能一起帶回公安局,接受調查,而且,周振谷的包廂還涉嫌毒品交易。”
江寒汀繼續道:“周振谷被抓的時候,似乎很害怕,臉色蒼白,但沒想反抗,一直很配合我們。可是,快要押到警車上的時候,他忽然開始掙扎,推開人就跑,我壓制住了他,將他摁在地上。”
正好就是昨晚霍燃他們看到的那一幕。
蘇予寫字的手頓了頓,問:“這時候他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
“執法記錄儀在嗎?”
“在,那天是便衣出警,他們不方便攜帶,但是我是最後趕到的,我穿了制服,身上有佩戴記錄儀。”
蘇予鬆了口氣,有執法記錄儀在,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江寒汀:“總共帶走23人,我還得查處酒吧,對酒吧的相關工作人員進行盤查、取證,所以就暫時把周振谷交給了兩個新來的小刑警,我離開了差不多5分鐘左右,再過去的時候,發現周振谷又跑了,兩個小刑警已經追過去了。周振谷不年輕了,跑了不遠就氣喘吁吁,癱軟在地上,但他的逃跑引起了一小陣的喧鬧,好幾個嫌疑人像是被鼓舞了一樣,開始掙扎着要跑。我把周振谷關進了警車裏,有幾個刑警跑去追捕其他逃跑的嫌疑人。最後追捕結束後,在回公安局的路途中,我的下屬忽然發現周振谷有些不對勁。”
霍燃沉默了一會,打斷了他的話,問:“車內就只有周振谷一人?”
“是,原本關在車上的人跑了。”
“周振谷在車上待了多久?”
“10分鐘左右。”
“周振谷在警車裏的時候,你人在哪裏?”
“就在警車外。”
“那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江寒汀的目光從霍燃的臉上掃過,抿了抿脣角:“跟上級報告了下情況,順便繼續盤查酒吧的負責人。”
“在車外,你有聽到周振谷的聲音嗎?”
“沒有。”
林羨餘聽到江寒汀的話,她低頭看着手機,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然後頓住。
她擡起眼眸,說:“那段時間,我好像也跟江寒汀打了個電話?”
霍燃擰眉,繼續問:“再確認一遍,你在車外的時候,有聽到周振谷在車內的呼救或者其他的喊聲嗎?”
“沒有,他在上車之後,就很安靜。”
江寒汀黑眸平靜無波,淡淡地回答。
蘇予問林羨餘:“羨餘,你在電話裏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林羨餘:“沒有,我就和江寒汀說了幾句話,讓他記得第二天來拿我媽媽給他的東西。”
江寒汀在執行公務,那個時間段又比較敏感,按理說,他不應該在那個時間段接私人電話。
霍燃盯着江寒汀:“你們發現周振谷不對之後呢?”
“我們立馬開車送他去醫院,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就通知了周振谷家人,但還是沒能搶救過來,他去世了。”
“他吸毒了嗎?”
“不知道,屍檢結果還沒出來。”
“那天晚上抓捕的其他吸毒者呢?”
“我被拘留後,所有相關的信息都被有意隔離了,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