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作者:青耳Gloria
“不是。”蘇予的眉頭輕輕擰了下,又鬆開,她的語氣沒有一點猶豫,“爸爸,霍燃不是這樣的人,他也根本就不需要藉着蘇家……我們的重逢,也是我主動的,是我忘不了他……”

  蘇治國根本都聽不進去,他性格固執又強硬,只喜歡掌控全局,不喜歡被忤逆反駁,他對他人形成的固定印象也幾乎無法改變,他就是認定了霍燃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用小子,是一隻妄圖飛上枝頭的小麻雀。

  蘇治國不屑地開口:“是蘇家把你保護得太好,讓你不知人間疾苦,言則的優秀是十個霍燃都比不上的,你和言則也訂婚了好多年,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結婚了。”

  結婚的兩個字,突兀地敲打在蘇予腦海的神經裏,有些疼,又有些沉悶,幾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擡起頭:“爸,我現在還不想結婚,婚姻是兩家人的事情,但也是我的事情,我和言則對彼此都沒有感情,我們結不了婚。”

  蘇治國不想聽了,他站了起來,擰着眉頭,眼眸裏怒意和冷淡交叉着,他冷哼一聲:“你去睡覺吧,結婚的事情我和言則商量就好了,總之,你和霍燃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我當年有辦法動霍燃的出國學費,我現在依然有辦法讓霍燃自己做出正確的選擇。”

  蘇治國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已經走到了樓梯上。

  蘇予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很沉重:“爸,我們上次不是說好了,讓你相信我的選擇一次麼?”她嚥了咽嗓子,“你要怎麼威脅霍燃?用霍奶奶麼?您還記得麼,前不久是霍燃救了阿晟,您當年那樣對他,他也沒跟您計較過……”

  蘇予的爭辯在蘇治國聽來都很蒼白。

  蘇治國淡淡地笑了下,是輕蔑的:“那他霍燃也拿了足夠的律師費。你和他最近太親暱了,已經有不少人跟我、跟陳家提起你和霍燃交往過密的事情了,陳家已經很不高興了,蘇予,女孩子要自愛。”

  蘇治國說完就上了樓,身影消失在了蘇予的視野裏,她往後一靠,微微擡頭,盯着客廳中央懸掛着的有些刺眼的吊燈。

  不知道是酒意上頭,還是怎麼了,她覺得有些昏昏沉沉,她爸爸對着她都說得這樣難聽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去找過霍燃,是不是說了更難聽的話。

  她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睜開眼,往窗外看去。

  冬夜沉寂下來的半山腰,有寒氣,也有淡淡的煙火氣,不同於山下世界的浮光掠影和氤氳瀲灩。

  蘇予在老宅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得繼續去上班,她的車不在,就隨便從家裏開了輛車子出去,停在了律所樓下。

  她才停好車,就看到一眼瞥到了林羨餘的車。

  蘇予下車,林羨餘剛從樓內出來。

  林羨餘拖着一個行李箱,似乎正忙着工作。

  蘇予笑:“羨餘。”

  林羨餘看了過來,看到是蘇予的時候,笑了起來:“你來上班了。”

  蘇予走過去,看了眼她的箱子:“來取證?”

  “我今天調休,帶了點江寒汀的資料過來,不是從法院取的,是江寒汀那邊提供的。”

  林羨餘先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才走到了蘇予的旁邊,她挑眉:“你怎麼又換車了?”

  “誰讓我的車多,衣服多,包包多,每一個都排着隊等着我去寵幸。”

  林羨餘被逗笑了。

  兩人一起走進了樓內,蘇予拿出卡,刷了下電梯門禁,按了樓層,一般進辦公室之前,女人都習慣先進洗手間整理一下儀容。

  蘇予正洗着手,林羨餘從一旁的盒子裏抽出了紙,問:“昨天晚上怎麼樣了?有沒有豔壓齊若?”

  蘇予覺得好笑,轉移了話題:“話說我昨天晚上抽中了年會的大獎,一輛寶馬。”

  林羨餘眼睛一亮。

  蘇予擦了擦手:“陸渝州想要這輛車很久了,結果卻被我抽中了。”她問,“對了,江寒汀這兩天的狀態怎麼樣?”

  “挺好的,還引起了我媽的心疼來着,三天兩頭叫我帶着湯去他家看他。”

  林羨餘笑了起來,她把擦手的紙巾扔到了垃圾桶裏。

  蘇予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脣畔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江寒汀的第二次見面?”

  林羨餘一愣,眨了眨眼,然後對上了蘇予的瞳仁,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林羨餘第一次和江寒汀見面的時候,她正在裝大姐大威脅他的弟弟;第二次和江寒汀見面的時候,他正要進男廁所,她卻故作淡定地從男廁所裏走了出來。

  至於她去男廁所的原因,很簡單,她要去男廁所裏抽紙巾。

  F大的廁所仍然留存着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特色,廁所的門口掛着一塊藍色的布,上面印着“男”或者“女”的白色大字。

  掀開藍色的布走進去後,是一間有着洗手檯的隔間,洗手檯旁邊有垃圾桶,還有牆壁上掛着的紙巾筒,再進去一個門之後,纔是廁所。

  F大二比八的男女比例,再加上女孩子用紙的頻率高,所以F大女廁的紙巾筒裏經常是沒有紙的。

  那天,蘇予和林羨餘進了洗手間,廁所里正好沒有紙巾,而她們身上也沒帶紙巾,樓上和樓下樓層也都沒有紙巾,蘇予原本是想換個地方上廁所的,林羨餘嫌麻煩,她看了下附近沒有人,稍稍彎腰,從門口懸掛的藍布下往裏看,也沒有發現人,動作熟練地就貓腰進了男廁所,然後迅速地從捲筒裏抽了好長的一段紙。

  當她從男廁裏鑽出來的時候,卻看到了一雙黑色的軍靴,利落地踩在了地上。

  軍靴旁邊是屬於蘇予的一雙尖頭鞋。

  林羨餘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慢吞吞地順着束在長褲裏的那雙有力的腿往上看去,撞入了一雙漆黑如墨的冰涼眼眸之中。

  林羨餘心跳不穩,覺得有些尷尬,空氣都凝固了一般,但她還是淡定地直起身子來,淡然地笑了笑,說:“你要上廁所是吧,進去吧,裏面沒人,廁所也還算挺乾淨的。”

  換來的就只有,江寒汀冷冽無情又淡漠的眼神。

  蘇予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尷尬。

  她在林羨餘進廁所的時候,就想叫她出來了,誰知道一擡眸,就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往廁所走來,她正準備進去叫林羨餘,林羨餘就已經抽了一大坨的紙巾,跑了出來了。

  林羨餘淡定地說了那一堆話之後,就牽着蘇予進了對面的女廁所,隔着一道牆,還聽到了門外走廊遠遠地似乎傳來了某個老師的聲音:“江警官,你現在調查得怎麼樣了,抓到那個喜歡在廁所偷看的變態了嗎?現在的變態真的是太猖狂了!”

  廁所內的林羨餘和蘇予互相對視了一眼,沉默着,一秒,兩秒,還是沒忍住,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天地可鑑,她真的不是偷窺男廁的變態,她只是進去拿幾張紙巾罷了。

  霍燃還沒來辦公室,蘇予也沒看到陸渝州。

  她讓林羨餘先坐下,自己拿起杯子:“羨餘,你要咖啡還是牛奶,小廚房裏還有酒,不過大早上喝酒不太好。對了,你早上喫早飯了嗎?”

  “吃了。”

  外面的格子間比辦公室裏熱鬧,律師們打着哈欠,握着水杯,穿梭來去。

  蘇予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小廚房的阿姨正在做衛生,她看到蘇予,對着蘇予笑了笑。

  “蘇律師,早上好。”

  “早上好。”蘇予給自己和林羨餘倒了一杯牛奶。

  辦公室裏的林羨餘正在看晨間新聞,蘇予把盛有牛奶的玻璃杯放在了她的面前,看她看得專注,也下意識地擡了頭,看向了電視屏幕。

  電視上正在播報謝申被無罪釋放的新聞。

  記者正在監獄門口,她的身後是有些荒涼又有些威嚴的看守所大門,B市冬日的大風吹得她的長髮亂飛舞,她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

  看守外還有一些圍觀的民衆,有些是附近的居民,有些是特地趕過來的。

  記者說:“謝申因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謝申還沒有出看守所,今天盛媽媽也來到了看守所外。”

  鏡頭轉移到了盛晚母親的臉上,她的神情憔悴,眼眶泛紅,頭髮顯得有些凌亂,她沒等記者提問,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嗓音哽咽又隱忍:“我不知道爲什麼就成了無罪釋放,我可憐的晚晚,被捅了那麼多刀,一刀又一刀,痛死我了,謝申還在法庭上說他是正當防衛,說是我晚晚先殺的他,他滿嘴謊言,殺了我的晚晚,還聯合律師脫罪!我看不到正義了,一條無辜生命的逝去,只換來殺人犯的無罪釋放嗎?現在是不是殺人都不需要付出代價了?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殺人了!”

  記者輕輕地拍了拍盛晚母親的肩膀,低聲安慰:“堅強一點,盛晚媽媽,盛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難過的。”

  接下來就是採訪一些民衆。

  民衆的臉上都被打了馬賽克,他們大多數人都對這個判決結果不滿意。

  “明明就殺了人,殺人犯一直在法庭上公然撒謊,法官居然相信了他的說辭,我建議檢察官應該查一查謝申的律師霍燃,那個律師肯定違反了律師法,是他僞造了證據。”

  “殺了人都不需要判刑了,神奇了。”

  “希望盛媽媽能夠堅強,這個判決太不公正了。”

  “中國人講究‘一命償一命’,居然連刑都沒判,這是讓殺人犯更加囂張啊!盛媽媽可以再提起上訴的。”

  “律師真的沒良心,他們能逃得了法律的譴責,但他們逃不了道德的審判,我們大家都會記得這個殺人犯和律師。”

  “當初真的沒想到,還會有律師替謝申辯護,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霍燃這個律師,歪門邪道一堆,一直出謀劃策鑽法律空子。看他曾經辦過的案件,就知道他沒有良心這種東西了,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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