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030年4月2日
“我都知道了……”2B輕聲說着，然後低下頭，再次擡頭時只是問道：“是真的嗎？”
李諾腦中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
人類早就滅亡了，寄葉部隊所謂“爲了人類榮光永存”的名號無異於是個和“清倉大甩賣”一樣的口號。
系統或許以其他方式告訴2B有關《尼爾》的真相，所以他沒有說多餘的，而是說道：“反正……就像你看到的。”
“不明白。”
李諾只好點着太陽穴說道：“好吧，我簡單解釋一下，這裏叫‘無盡迴廊’，我也不清楚是個什麼狗屁東西，它告訴我，我不是人，而是遊戲裏的生物，你先別問我什麼是遊戲，總之就像你經歷的一樣，我的人生好像曾經幾十年的一切都是謊言和虛擬，我是個虛擬玩偶，但我從不懷疑自己是個人。”
2B：“那個……”
李諾不理會，繼續說：“好，我再換一種說法，如果不是這個‘無盡迴廊’存在，我可能早就因爲一盒泡麪化爲虛擬數據消失了，你呢，沒準還以爲自己的記憶能上傳網絡而不要命的去執行自殺行動，爲了你那‘願人類榮光永存’犧牲自我，但現在。”他最後鄭重的問道：“如果我是個人，你還會說‘願人類榮光永存’嗎？”
2B搖頭：“那我是什麼……？”
李諾說道：“人類存在於世上就不可能沒有痕跡，靠自己留下痕跡後再來說自己是什麼吧。”
2B：“你的意思是，我，人類？”
李諾：“你不想當人我不攔你。”
李諾不是要懟她，他只是認爲現在去和一個滿腦子被注入了謊言的人造人講人生是一件特扯的事兒。
看着2B一直站着也不動，李諾提醒着說道：“你已經脫離寄葉部隊和曾經的世界了，摘下眼罩用自己眼睛去看。”
手指觸及眼罩的那一刻，忽然一個聲音傳入了腦海中。
作戰部隊帶眼罩，行兇者不看。
情報部隊帶面紗，知情者不說。
這就是寄葉部隊的真相。
這就是我所處的那個世界的真相。
虛擬人偶，網絡數據，隨時可被格式化的可悲東西。
她還沒摘下眼罩的時候看了眼李諾，心中生出了一個有些可笑的疑惑，他帶着面具，遮住眼睛和嘴，代表什麼？
2B看向了天空。
陰霾的霧氣環繞在天際之上，縱深之遠看不到盡頭，雲層彷彿變得稀薄，那些來自《尼爾》的故事隨着雲層涌動被沖淡在腦海中。
她面前打開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面板，而上面寫着一行她可以看懂的文字：
【您全身70%的機械構造已替換成血肉，您已具備人類的大腦，您可以用自己的思維去行動】
她沒有告訴李諾，“無盡迴廊”的系統早就告訴了她——我已經是近似於人的存在。
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一開始她問李諾的那聲“是真的嗎”，並非指向寄葉部隊。
而是，我真的近似於人？
她關掉面板，摘下了眼罩。
灰藍色的眸子第一次毫無阻礙的觸及天空。
來自記憶中的使命畫上了休止符，而現在，她需要一個契機讓自己真的成爲“人”。
李諾恰到時間的說道：“今天是2030年4月2日，前一天是愚人節，正好被你錯過去了。”
“新生要怎麼形容？”2B問道。
李諾摘下面具，笑着對她說：“祝你生日快樂。”
2B低下頭看着自己沒有恢復的斷臂，望着血肉鑄成的斷口，再擡起來頭說：“那，祝我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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