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血源與鏡子大師(1W)
這裏是著名的產礦聖地，是飛龍山脈的邊界，也是舊城區的邊陲。
數不清的蝙蝠從遠方出現，黑壓壓的一片遮住了陽光，它們飛向山脈腳下的一個洞穴，並在洞穴口盤旋，久不停歇。
巖壁上的火把照耀着洞內，在盡頭，有一個“人”側躺在地上。
它的長相非常怪異，面無血色，皮膚薄的近乎透明，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沒有頭髮，沒有體毛，身體枯瘦但又精壯，就這麼閉着眼好似睡着。
忽然它睜開了眼，緩緩張開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還沒找到嗎……上古之血的咒語！”
貝爾蒙特在洞口前下跪。
“長者大人，馬上了，馬上就能找到了。”
一瞬間，貝爾蒙特被一股力量吸入洞中，長者抓住他的喉嚨，額頭上蹦出的擁擠的眼球凝視着他。
“我再給你一個月。”
“明白了，長者大人。”
盤踞在洞口的蝙蝠這時四散而開，朝着遠方飛走。
它是暗影長者，最恐怖的吸血鬼。
……
柯維爾的空氣中帶着寒冷，街上只有極少的行人。
天空中不時飛過一隻只蝙蝠，它們有的落在某棟民宅的屋頂，有的從住宅的窗戶鑽入，有的聚集在樹上。
幾隻蝙蝠穿過狹窄的巷子，在無人看見的時候飛往一棟裝飾豪華的建築前。
一輛馬車壓過碎石道路，向着這裏緩緩駛來。
車停在建築前，車伕下來將車門打開，永恆之火教會代理人之一的科恩走下馬車。
科恩穿着黑色大衣和西裝，他戴上氈帽，看向眼前的建築物。
這棟建築是女術士教廷，建築內的裝飾非常華麗，注重簡潔設計的柯維爾似乎沒有把簡潔的理念運用到這棟建築上，大廳兩側的牆壁上雕刻着精細的壁畫，金黃色的陽光從通透的窗子撒進，大理石地磚反射着耀眼的光線，一切都在告訴來客這裏的高貴與優質不同尋常。
“這裏的椅子真的不舒服……”科恩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他的身體將椅子擠得滿滿當當不留空餘。
一旁的助手看了眼他，說道：“科恩先生，你該減肥了。”
“呃……”
“你們確定不去休息會兒嗎？”一名女術士把茶水放在科恩桌前，說道：“雖然已經讓侍者通知教會了，但怎麼也得過些時間才能到。”
科恩挑了挑眉：“我想快點見到源術士，畢竟在希裏之後，源術士就沒有再出現過，我們最近在研究一種祕法的能力，有了它就算是普通人或許也能使用法術，更重要的是或許這種事物能帶給社會新的便利，比如能源方面，可是研究這種事還是會碰上一些問題，或許源術士的神祕力量能幫到我們找到別的突破口。”
“科恩先生，伱明明是因爲物價的問題不想在柯維爾多呆。”助手不合時宜的犀利語言讓科恩有點尷尬。
“我當初就不該提拔你……”
女術士笑了笑，看着屋內座鐘上的時針說道：“我想他們可能還要等一會才能到，要不要喫點午餐，這裏的餐點還是不錯的，而且……是免費的。”
科恩聽後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笑顏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可以邊喫邊聊聊最近的見聞，而且我想我這位助手肯定也餓了。”
助手：“不要拿我當免費伙食的幌子……”
這時門外出現了三聲敲門聲。
一名修女裝扮的侍者走進屋內，謙卑地低下頭說道：“先生們，你們等的……”
“不用通知了，好久不見，科恩先生。”
隨着門外忽然出現的聲音，一個身披白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她的身後跟着幾名士兵，以及一名同樣披着白袍，但卻帶着兜帽的女人。
“你們出去吧。”女人對所有侍者以及士兵說道。
等門被關上，科恩站在原地笑道：“莫里斯，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女術士教廷裏有個集會所，象徵術士掌權的最高領導力，還有個別稱——女術士姐妹會。
莫里斯就是姐妹會之一的成員。
嗯……別看這個跟援交組織一樣的名字，集會所裏的六名術士象徵着該世界最高的魔法力量。
說起女術士教廷，這裏提一句，在原作中的結局裏，傑洛特的老相好特莉絲有一條分支結局，特莉絲和傑洛特在強風肆掠的諾維格瑞碼頭做出最後的道別，然後前往了柯維爾。
然後就是那之後的故事——在這片土地上，以她爲中心重新建立了新的術士集會所，最後發展爲了現在的女術士教廷。
莫里斯說道：“因爲我們的位置離這裏就隔了一條街。”
“那這位是？”科恩看着她身後帶着兜帽的女人。
“你來自己介紹一下吧，源術士小姐。”
茶白微微頷首，摘下兜帽，露出精緻容顏，灰藍色的眸子注視着在場每一個人。
“茶白，這是我的名字。”
……
面對坐在對面並翹起二郎腿的茶白，科恩喉嚨滾動了一下。
雖然這姑娘穿着大袍子，雖然攝人心魄的形體若隱若現的勾勒在袍子的表面上，但那股生人勿進的氣場讓人很彆扭，總之就是不敢提起興趣……
“好的，茶白小姐，容我自己介紹一下。”科恩微微低下頭：“馬格蘭特·科恩，現任永恆之火代理人之一，也是一名卑微的學者。”
茶白點頭。
科恩等着茶白接着說下去，但十幾秒後，他意識到貌似後面沒話了。
莫里斯乾咳一聲：“科恩，你把要說的都說完就可以了，茶白這孩子有點……話少。”
“看出來了……”科恩點頭，從做派上來看他完全不像教會的掌權人，簡單的來說，他就像現實中的一些個性明顯的領導，不耍官威平等待人，屬於那種平時完全沒有威信的上司。
但這類領導人通常兩極分化很嚴重，沒有能力或能力極強，科恩作爲永恆之火代理人之一，屬於後者。
說話狀態在瞬秒之間能隨意切換是屬於這類人的一種本事，科恩僅僅是眨了下眼便完成了肅然神色的切換。
就是因爲有科恩這樣的領導存在，永恆之火與女術士教團這種有過世仇的組織，才能像現在一樣坐在一起談事兒。
“無論莫里斯和你說過什麼，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再重新向你闡述一遍。”
“我們的教會信奉火焰爲聖光，致力於發掘隱祕事物的力量，用以提取出最爲重要的途徑，達到探索真理的目的，真理的意義無法明言，但結局是帶給世界新的真相，真相中包含的事物會有利於國家發展的軌跡，例如醫療，神學，思維，和能源。”
“我受教會所託，來此的目的是希望提取茶白小姐你身體內源術士特有的血液作爲研究，並記錄和觀察你的魔法是否與我們挖掘到的祕法有相關之處。”
科恩說到這裏拿出一支香菸，點上後深吸一口，吐出散漫在空氣中的煙霧。
“我個人也是想提取你的血液作爲媒介，但目的是爲了阻止教會接下來的研究。”
“阻止？”莫里斯驚訝：“據我所知，永恆之火至今的研究已經走在了正軌之上，出於什麼目的要去阻止它？”
“你知道教會在凱爾莫罕與威倫參與遺蹟挖掘這件事吧？”科恩問道。
莫里斯微微頷首。
科恩繼續道：“我們在某個遺蹟下方發掘到一個古墓，在迷宮般的古墓羣中存在巨大的鼠羣、毒蟲、還發現了從未見過的怪物、祕法文獻，雖然探索蘇美爾墓葬羣的工作危險異常，但也產生了無數震驚教會的考古發現。
最讓人驚訝的是某個文獻中記載着通過獲取‘內在之眼’提升人類的思考層次的方法，通過此方法可以達到‘神’級別的思考，獲得超越人類的異域知識，實現人類的進化。”
說到這兒，科恩向茶白笑了笑，問道：“茶白小姐，你知道什麼是神嗎？”
茶白微微低下頭做沉思，“神”這個字眼在李諾那裏似乎聽到過。
曾經於登錄空間中，爲了讓自己有效使用【聚焦者】的能力，李諾“孜孜不倦”的教授中有過一個與神有關的語言。
想到這，她面露嚴肅，回憶着那段“痛苦”的經歷。
“一袋米扛幾樓。”
“什麼？”莫里斯不明覺厲，這什麼東西？
“您還挺幽默……”科恩嘴角有些抽，心道這位漂亮女人的大腦思維還真是意外的反差十足。
科恩繼而說道：“神代表了思維，代表了恐懼，代表了懲戒，神是高高凌駕於我們之上的神祕主宰，是不可窺視的隱祕，是不可侵犯的深淵。”
莫里斯有些費解：“這和我們認知的神有些不同，至少從特莉絲之主的教誨，神應該是從於每個人內心的祝福和依託。”
“請聽我繼續說。”科恩吸了口煙，繼續闡述：“自從挖掘到古墓的遺蹟後，我們的研究很長一段時間都停滯不前，直到一樣東西的出土，伊茲大聖盃。”
莫里斯此時忽然打斷他：“科恩，我提醒你一句，有些關於你們教會的事情再說下去恐怕會招來一些禍端。”
女術士教廷與柯維爾這個地區一樣，在宗教信仰上屬於中立態度。
他們不拒絕教員信奉別的宗教，自身也不會避諱和其他宗教有着往來關係。
因爲知識和思想需要在攝取中進步，和其他宗教的接觸有利於自身的成長，這是教團自特莉絲開創至今沿用的規則。
但是，他們也不希望捲入其他宗教的事端，更不希望事端的開始與自己有關聯。
莫里斯有種直覺，科恩接下來要闡述的事情可能會涉及一些她根本不該知道的事情。
“請放心，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可以理解爲是我自私的代表諾維格瑞，代表尼佛迦德帝國，更甚至是整個世界，向女術士教廷和源術士小姐發出的求救。”
科恩說完後脫下了外套，當着衆人的面解開襯衫。
他的胸前佈滿了密密麻麻且正在蠕動的眼球。
“這是什麼……”
莫里斯噁心的想吐，密密麻麻的眼球排布在科恩的胸腔，而且眼珠子還在不停地扭動，連帶與肉體相連的接口不時腫脹着。
甚至，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的腦子中呈現而出。
她的大腦如受到了不明事物的侵襲。
如危險的病毒進駐了腦內，只感覺頭腦有些發沉。
“茶白小姐，你有什麼感覺嗎？比如不舒服的感覺，我說的不僅僅是視覺，包括你的大腦或者你的思想。”
“沒有。”
茶白冷言如是，她尚未有任何的不舒服感，甚至包括視覺上。
“源術士果然不一般，你是第一個沒被這些該死眼睛所影響到的人。”
這話讓茶白有些爲難，確實是誤解啊。
這段日子在空間內，李諾給她補課也沒白補。
其中有一點在李諾口中被強調的提及過：
“一些媚宅作品中的人物不懂什麼叫害怕……別這麼看我，我沒說你……嗯……所以說……你這種有些媚宅的人物，對密集恐懼症這種東西完全沒感覺。
舉個例子，譬如出現一個渾身長滿眼睛的怪物，對於正常人來說這是很噁心的東西，而且感官上受到了刺激會產生大腦發麻的現象，導致行動受到限制，縮減戰鬥力，但是對於你，我認爲以你的性子會第一時間把那個滿身眼睛的怪物捏爆……”
茶白的眸子掃視着室內所有人的表情，或噁心或不適，只有自己狀態依舊。
或許真的是因爲自己的“設置”問題才導致這般情況，她只能這麼去想。
但有一點茶白自己也不知道，關於《血源詛咒》的設定裏，知曉越多越是危險，在場衆人中，只有她是對於古神毫不知情的人，所以眼球無法帶給她任何精神上的攻擊，這也是李諾不去告訴她更多關於《血源詛咒》信息的關鍵原因。
科恩扣好襯衫的扣子，慢條斯理的穿上外衣，看着在場衆人，輕輕聳了聳肩。
“你們剛纔看到的，就是神帶來的福祉。”
莫里斯面色森然，“你們教會觸犯了不該觸犯的事物。”
科恩微微頷首，繼而問道：“現在能否聽我闡述完這些事情？”
“請說。”
莫里斯從那些眼睛裏感覺到了一種神祕又彷徨的力量，有些類似詛咒，但又不盡相同。
她能確定一旦出現武力不可鎮壓的情況，危險將不可估量，所以必須聽下去，在一切未開化之前儘可能扼殺，不讓危險有朝一日影響到柯維爾。
科恩靠着椅背穩穩坐好，開始闡述：
“伊茲大聖盃，這個古怪的事物如果不是嚴密封存在龐大迷宮的中心，一定會被人誤認爲垃圾處理掉。
蠟一樣質感、外形詭異毫無規則可言的物體，在研究室的實驗中被證明是一個活性的物體。
如果將人的血液盛放在其中則會向液體中釋出一種微小的蟲卵，這種蟲卵無法在自然環境中孵化，只有浸泡在人血中才能孵化成幼蟲，隨之出土蘇美爾人文獻中記載着通過‘聖餐’攝取‘受到祝福的血液’，從而獲取‘內在之眼’的方法。”
莫里斯打斷道：“聖餐，祝福的血液，內在之眼，蘇美爾人，這些到底是什麼？”
科恩說道：“聖餐是一種儀式，祝福的血液是儀式的產物，也是激發內在之眼的媒介，這也是我們爲什麼要來找源術士的原因，血液對於儀式很重要，而內在之眼……是一種獲得深淵或神明知識的途徑，至於知道這些的原因，請等我一會兒再說。”
科恩拿起放在旁側的茶杯，抿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往身上注入了這種‘受到祝福的血液’，在學生的矚目中期待實驗結果。奇蹟在幾天後發生了，我的洞察力變得敏銳，彷彿有着許多眼睛在同時輔助觀察，大腦也變得清晰，精神狀態也快速提升，彷彿“內在之眼”已經產生了效果，受到祝福的血液”開始被稱爲‘古神之血’，‘內在之眼’也被正式命名爲‘靈視’。”
科恩頓了頓，神情微微有些變化，眼眸中出現了類似於後悔的神情：“我們開始了下一輪實驗，志願者通過輸入經過伊茲大聖盃祝福的血液培育觀察力，並建立了新的實驗規程：大規模採集血液--通過聖餐儀式培育血液--輸血實驗。”
“至少到現在爲止沒有任何問題。”莫里斯端着茶杯暖着手，科恩至今爲止所闡述的事情全都是有益的。
科恩笑着搖了搖頭：“關鍵的在後面，輸入古神之血的研究者會表現出對輸血的依賴，從第一次輸血開始便無法忘卻注入血液的快感，而長時間輸入古神之血，靈視的級別提高後，會經常因爲大腦無法承受過多的信息而陷入瘋狂。
從一個志願者的淚腺中開始出現一些微小的寄生蟲個體，隨後他的額頭上竟然長出了數個蠕動的眼球。
以此我們得出結論，人類提升靈視並不是無限的，超過一定的限度之後，以人類的大腦就會無法承受巨大的信息量從而引發狂暴，溢出的‘靈視’也會以多餘眼球的形式表現在人體上。
比如我剛纔讓你們看到的那些眼球，它們不但會影響到宿主，若是有人見到眼球也會被其中的隱祕事物所窺視，我所指的隱祕事物想必你們應該明白吧？”
一名術士說道：“感覺像是通向朝拜神祗的道路，但神是如何看待我們的？”
科恩微笑着說道：“你說的沒錯，之後我們停止了實驗，但慣性的規律已經觸發，無法挽回的規則在教會內開始蔓延，伊茲大聖盃被封存，但大量成癮的學生，以及一些沒被聖火教義洗腦的教徒仍然在私自制作血液，方法是從已經輸入血液的學員體內抽取。”
茶白聽到這裏神情有了一些變化，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目光中稍瞬即逝的閃過了低沉。
“和他說的毒品一樣啊……”
科恩聽到了這句話，說道：“是的，就是毒品，不過事情還在往更加糟糕的方向發展，因爲地下交易的產生，許多居民也參與到血液交易中，有的成爲血液提供者，或者成爲四處採血的商人，而更多的則是因爲輸入血液而成爲血液成癮的患者。”
最後科恩說道：“一些城市甚至國家在走向毀滅，而且是無法阻止的毀滅。”
在場所有人沒有說話，氣氛變得很靜默。
片刻後，莫里斯輕輕搖頭說道：“科恩，如果僅僅是爲了茶白的血液，根本沒必要說這麼多，提取血液這種事情在上層是允許的，說的太多對於你自身也沒有好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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