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33節

作者:未知
李凝記着蘇夢枕的話,不讓李澈先開口,立刻就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李澈說道:“我知道,你都瘦了。” 就是這句話,讓李凝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李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李凝抱進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好了好了,哭完就沒事了,我知道讓你擔心了,我本來給你寄了信,但是送得可能遲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李凝哭得抽噎起來,說道:“我剛纔殺了好多人。” 她就算不說,李澈也聞見了她身上的血腥氣,他沒再說什麼,輕輕地拍着李凝的背。 李凝大哭了一場。 就像李澈說的,李凝哭完就沒事了,只是還有些抽噎,見李澈不僅沒瘦,臉色還紅潤得很,又有些生氣了,說道:“我跟楊總管一路頂風冒雪地過來,什麼東西都沒喫,你在這裏烤火喝酒,身上還有肉香味!” 李澈連忙說道:“我讓火頭營去做,現做!” 李凝搖搖頭,說道:“都下半夜了,不麻煩別人。” 她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張圓圓的麪餅來,麪餅是白麪餅,裏頭有白糖餡,只是被凍得很硬,她湊到火盆邊上,把麪餅烤得軟了一些,吃了起來。 李澈心疼得要命,一邊給她倒茶水,一邊氣惱道:“別吃了,我讓人去給你做,蘇夢枕到底是怎麼照顧你的,他就讓你喫這個!” 李凝擺擺手,喫着麪餅喝着茶,說道:“行軍路上哪有什麼好喫食,有面餅已經很好了,樓主胃還不好呢,喫的也是這個,而且我就不信你們幾十萬大軍喫的都是白糖餡的白麪餅。” 李澈一時無言,他是軍隊主官,自然知曉軍中喫的都是什麼,只是他從來不肯委屈自己,仍舊錦衣玉食罷了。 他從來不是完人。 一定要說的話,他其實也不是很清廉。 這世上有些事情是李凝一定要面對的,有些事情則是他永遠也不想讓她知道的。 李凝喫完一張麪餅,喝了兩杯茶,在火盆邊上烤得暖洋洋的,不多時就有些困了,李澈把自己的帳篷讓給她睡,自己披着大氅出去了。 李凝才睡下不久,外間就響起了號子,江湖義士雖然起得也早,但絕不像軍隊這般整齊劃一。 中午李凝睡醒的時候,調遣給諸葛正我的十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臨行前,諸葛正我把自己的四個弟子都留了下來,只把戚少商留在身邊,李澈有些不大想要,說道:“有沈兄在,已經能保護我的安全。” 諸葛正我笑道:“我這師侄確實十分厲害,但雙拳難敵四手,三司使此去滅遼,遼國高手必定傾巢而出,三司使的安危已經不再是個人安危,而是大宋的安危。”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李澈推辭不過,於是收下名震江湖的四大名捕,收得十分勉強。 李凝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坐着輪椅的無情,其他人確實一看就很像高手的樣子,可這個人十分年輕,還有足疾,就算也是個高手,可他要怎麼和人相搏?難道他能從輪椅上站起來? 無情注意到李凝的目光,對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李凝連忙收回視線。 按照諸葛正我的想法,李凝畢竟是個姑娘家,哪怕武功不錯,李澈作爲兄長也不會放心帶着人上前線,李凝應該會和他一起去蘇夢枕那裏,沒想到的是,直到離開軍營,李澈也沒開口。 李澈確實想過讓李凝離開,然而他十分了解自家妹妹,聽說他出事,她能從汴京不遠千里跑來前線,就算讓她離開,也難保不會追上來,與其讓她千里走單騎,不如帶着她一起,往遠了她到底可以馭天雷,近了說,不是還有四大名捕護衛嗎? 說是這麼說,其實李澈對四大名捕的放心程度很低,他更相信自己的護衛,還要加上沈虎禪,這種偏見主要是對追命的。 李澈是個無時無刻不在觀察的人,他在汴京的時候就發現追命的視線總是停留在李凝的臉上,如今就更加確定了,幾乎李凝一出現,追命的視線就會落在她身上。 作爲小甜水巷的老客戶,白牡丹李師師的頭號護花使者,追命的風評一點都不好。 現在他拉低了整個神侯府的風評。 李澈私底下跟李凝說:“諸葛先生爲人不錯,但收徒弟的眼光有限,那幾個人你看着離他們遠點,萬一有人圖謀不軌,不用想太多。” 他比了一個引天雷的手勢。 這通告誡讓李凝一開始很警惕。 後來這份警惕有些放鬆的趨勢,就算是四位名捕裏最常偷看她的追命捕頭,李凝也覺得他人其實不錯,除了格外喜歡對着人發呆之外,從沒有出格的舉動,更別提沉穩可靠的鐵手捕頭,看一眼就臉紅的冷血捕頭,尤其是無情大捕頭,李凝還是聽沈虎禪說起,才知道他和蘇樓主是摯交好友。 別人的眼光李凝不大容易信,但蘇夢枕的眼光,李凝覺得還是不錯的。 陽春三月,宋軍大勝遼國,回程路上剿滅殘金。 說是征戰,其實李澈很少親上戰陣,李凝更是隻參戰兩次,大多時候宋軍都是勢如破竹,因爲打先鋒的前軍得到太多戰功,後軍的將領還幾次提出要和前軍交換位置,不過最終也沒能成功。 大廈傾倒,有時只需挖斷地基。 滅遼之戰歷時數月,其中金遼兩國的高手確實多次刺殺李澈,但都不曾成功,反倒是李澈回程路上又捱了一次江湖人的刺殺,被暗器打中胳膊,暗器上帶了見血封喉的劇毒,當時離李澈最近的沈虎禪當機立斷削去李澈胳膊上一大塊肉,沒讓毒性蔓延。 刺殺李澈的刺客一共四人,是諸葛正我的師弟元十三限的徒弟,元十三限的徒弟一共六人,號稱“六合青龍”,都在蔡京和傅宗書手下聽令。 李澈傷的是左胳膊,不妨礙他一邊疼得冒汗一邊給宋帝趙佶寫信告狀。 消息傳到汴京,趙佶當即大怒,怒後又冷靜下來,蔡京也是個人才,立刻把事情一推二五六全部推給傅宗書,傅宗書被撤了宰相之職押入大牢候審,反倒令蔡京重掌相權。 蔡京也慌,在確認派出去的六合青龍之四都回不來了之後,他親自登門請元十三限出山保護自己。 第44章 黃昏細雨紅袖刀(19) 白愁飛比蔡京更慌。 就在收到捷報的當日, 一直都顯得十分矜持的白愁飛就登了蔡京的府門。 然而這時候蔡京已經顧不上招攬這位年輕高手爲己用了, 他已經足夠焦頭爛額,更不想爲了一個白愁飛對上蘇夢枕, 哪怕蘇夢枕看着已經是李澈一夥的了, 但江湖和朝堂之間畢竟大有不同, 蘇夢枕有家有業,絕不至於爲了李澈對上當朝權臣。 六分半堂倒是有意招攬白愁飛,然而這裏的六分半堂僅指雷純一人,六分半堂實質上的主事人, 大堂主狄飛驚聽聞此事之後, 親自會見白愁飛,話裏全然不見委婉之意,只請白愁飛早做打算,不要妄想六分半堂會爲他對抗蘇夢枕。 不僅如此, 狄飛驚更將連日來奪去的地盤悉數奉還金風細雨樓,一副龜縮只求自保的模樣。 別無他法之下,白愁飛開始着手撤離汴京的計劃。 爲了出人頭地, 他做過許多不被常人理解的事情,往往一旦東窗事發就迅速離開,然後再更換一個名字, 然而這一次和往常不同, 他坐上了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高位,更有近萬風雨樓子弟在他手下聽令,他就像一個劫掠了富戶的盜匪, 渾身掛滿了金銀,也因此脫身困難。 白愁飛舍不下自己好不容易打拼來的名聲權柄,但更惜命,然而他佈置了幾天之後,忽然意識到倘若自己帶着近萬的人手離開汴京,又找不到足以對抗金風細雨樓的勢力棲身,就等同一個活靶子,而一旦就此灰溜溜地一人獨去,他將重歸一文不名,不知何時才能再度出頭,輾轉難眠幾日之後,他反倒淡然了。 朝廷分撥的大軍多是各地廂軍,也就是駐紮在各地州府的常備軍,這些常備軍在大勝之後就各回州府等候犒賞升遷事宜,並不會在汴京附近聚集,故而李澈回朝的時候,身邊除了一千親衛軍,也就是金風細雨樓的人手了。 宋帝趙佶爲此喜不自禁,不僅沒有追究李澈佯裝重傷的欺君之罪,還爲他加官進爵,全然不理會蔡黨中人“得盡軍心民心,他日封無可封”的誅心之言。 趙佶確實是一個昏庸的君主,更可怕的是他還自以爲是明君,他最大的缺點是輕信,然而在李澈看來,他最大的優點也是輕信。 對諸葛正我這樣忠誠的臣子而言,一個明主尤爲重要,但對李澈這樣的人來說,昏庸輕信的君王纔是最好的君王。 反倒是那位同樣庸碌無能,卻十分多疑的太子,李澈還在觀望之中。 李澈在一個日光高照的正午歸京,宋帝親出汴京城外十里相迎,不僅當場復位李澈三司使之職,還爲他封賜國公爵,賞黃金田宅,一時榮寵。 不僅如此,趙佶還爲蘇夢枕之父蘇遮幕追封官爵,更親筆提下“金風細雨”四字,賜下御匾。 蘇家本爲應州名門望族,正是燕雲十六州之中的那個應州,應州失陷敵手,蘇家滿門遭難,蘇遮幕父子好不容易逃回宋境,蘇遮幕奔走一生只爲收復故土,蘇夢枕秉承父志,不曾有絲毫懈怠,如今兩代心願一朝成,正是圓滿。 趁着趙佶心情好,連諸葛正我都得了幾句誇。 李澈想了想,說道:“此番征戰非臣一人之功,若無神侯照應,此戰結果還未可知。” 趙佶這才勉勉強強給諸葛正我封了個樞密院副使的職位。 趙佶不喜諸葛正我由來已久,任誰在風花雪月時總有個人陰惻惻地在旁邊提醒朝政大事,都不會高興得起來的。 諸葛正我受寵若驚。 倒是趙佶忽又想起一事來,對李澈說道:“朕聽太子說,李卿家中有個女郎,聽聞前線戰事,千里走單騎上了戰場,斬首頗多?” 李澈的目光落在太子趙桓身上,面色不變道:“傳言誇大而已,她離京不遠就追上了蘇樓主,一路多虧金風細雨樓的兄弟保護。” 趙佶笑道:“不妨近前來讓朕看看。” 李澈心裏的不祥預感越發深了,眉頭微蹙起來,說道:“舍妹農家出身,不通禮儀,怕驚了聖駕。” 趙佶看了一眼太子,復又笑道:“不妨事,恕她無罪就是。” 官家話說到這份上,李澈也推辭不過,讓人去把李凝叫來。 不是所有人都能得見天顏,事實上即便是官家出城相迎,也有一番佈置,就像蘇夢枕作爲江湖義士的代表,他可以見駕,但楊無邪王小石等金風細雨樓的人卻是不能上前的,只能遠遠地避着,李凝也沒湊過去,而是和金風細雨樓的人待在一處。 這會兒李澈派人來叫她過去,李凝也是一頭霧水,倒是離她最近的唐應眼皮一跳,拉住了李凝的手。 唐應在自己隨身的機關盒裏摸出一個小瓶來,雖有些心疼,但還是拉着李凝,抹了她一臉的灰粉。 李凝不明所以,問道:“唐姐姐,你做什麼?” 唐應一邊抹一邊急忙道:“聽聞官家好色,我給妹子塗黑一點,別招了他眼!” 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唐應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周遭的人全聽見了,卻都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唐應給李凝抹的是易容專用的粉末,並不會黑得奇怪,反而會透出一種曬出來的黑裏透紅之感,唐應不僅給李凝塗了臉,還塗了手連帶着手腕的一截,脖頸也照顧到了,原本剛要鬆一口氣,仔細端詳一下李凝,卻差點哭了。 好一個黑裏俏。 李凝的五官生得極美,又有一張凝脂雪玉似的美人皮,平日裏看活脫脫就是個天仙下凡,然而如今抹黑了臉,雖然稍稍折損了美色,卻又在折損之外,透出幾分神祕之美,宛如楚辭裏的山鬼,而且是越看越美,但凡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刻,眼珠子就轉不開了。 唐應有心再給李凝描上幾點昭君痣,然而到底趕不及,只得哭唧唧地送李凝過去,寄希望於官家不喜歡黑美人。 趙佶確實不喜歡黑美人。 他的視線也沒在李凝臉上停留多久,只是淡淡一掃,便笑道:“巾幗女子當如是。” 太子趙桓反倒認認真真端詳了一番李凝,原本有幾分擰着的眉頭也鬆開了,每一根頭髮絲都透着滿意。 李澈並不滿意。 他不是個笨人,何況趙桓沒有掩蓋心思的意思,趙桓長相隨母,相貌俊秀身材高瘦,年紀二十有六,做了十年太子,身份貴重,對大多數官宦貴胄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良配,然而李澈根本看不上他。 太子妃朱氏是節度使之女,與趙桓夫妻十年,子女雙全,這樣的情況下,李凝頂多做個側妃,更何況撇去身份,他也看不上趙桓這個人。 李澈一萬個瞧不上大夏的那個皇帝妹夫,但人家也是少年登基御宇四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實權天子,同樣是做妃,他豬油蒙心要把妹妹嫁給一個妻妾成羣,庸碌無能,沒有半點魄力的人? 趙佶不是個強買強賣的君王,除了正妻,他不興賜婚這一套,叫來李凝確實也就是看看,趙桓倘若滿意,也是他自己去登門下聘,李澈同意了才能交由宮裏辦理娶妃事宜,故而李凝是一頭霧水地被叫過去,一頭霧水地又回來了。 李澈歸京之後,收到了許多拜帖,但三五日之內並沒有立刻來登門拜訪的人,這也是官員之間的禮節,畢竟一路奔波,按理連早朝都可以緩上三日再去的。 李澈心安理得地在家緩了三日。 這三日裏,蘇夢枕料理了金風細雨樓的家事,白愁飛不僅沒有逃,反而就在青樓的座椅上等着蘇夢枕,蘇白一戰不曾有外人插手,一戰過後,白愁飛身死,蘇夢枕重傷。 白愁飛死得很不甘心。 他本想用自己的命來換一個和蘇夢枕同歸於盡的名。 但蘇夢枕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蘇夢枕就像爐竈裏的一點火光,明明十分微弱,卻總也不肯熄滅,他不僅熬死了雷損,也熬死了白愁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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