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117節 作者:未知 2000l:媽媽不準!!!!【尖叫雞.jpg】 第164章 那一條小天龍(1) 蘇州曼陀山莊。 一年一春, 茶花開放, 花香薰得人昏昏欲醉, 李凝數着手指頭算日子。 再有三天,她就能見到哥哥了。 李凝與水有緣, 幾次輪轉都是醒在岸邊, 這一回也不例外, 只是和李澈差了一年,又都是小小一個的嬰兒降世,一個被收養在姑蘇王氏曼陀山莊, 一個卻被王氏姑表親慕容世家撿回。 姑蘇王氏是江南大族, 傳到這一輩只剩兄妹二人, 兄長王微娶妻李氏, 不久病逝, 妹妹王氏嫁入姑蘇慕容世家, 後來也喪了夫君, 姑嫂兩人一個帶着女兒過活, 一個閉門教養兒子, 這對錶兄妹年紀相差十歲,倒也沒什麼婚約在身。 王夫人撿到李凝時剛剛喪夫,見李凝容貌可愛, 便起了再養一個的心思,把她帶在身邊, 一應待遇皆同親生, 隔壁慕容世家則十分在意血統, 且撿到李澈時慕容夫人的兒子慕容復年已十歲,十分獨立,慕容夫人養李澈更像是養個娃娃來玩,等他長得大了一些,既沒有習武的資質,也沒有從文的耐性,便也不去管他,任由他整日懶廢在家。 澈兒雖然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但他長得漂亮啊! 慕容夫人不提別的什麼心思,見到自家養子就能多喫一碗飯,更別提她其實一點都看不上哥哥家的女兒語嫣,又垂涎嫂子從孃家帶來的一整個琅嬛洞府的武學祕籍,已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個養子塞給侄女做夫君的。 論兒媳人選,慕容夫人還是更看重嫂子的養女語凝,小小年紀就習得一身好武功,上次比鬥竟厲害過她兒子了。 不說自家兒子有沒有想法,她是很有想法的。 王夫人早年被男人負過心,曼陀山莊從來不允許男子無故上門,她又養得一幫好護院,時常會抓捕一些負心男子回來做花肥,慕容世家的公子慕容覆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和丐幫幫主喬峯並稱爲“南慕容,北喬峯”,在她眼裏也不是良配,不管是語嫣還是語凝,她一個都不準備嫁。 要是慕容澈,倒是可以入贅過來。 一個男子是否可靠,是可以從眼神裏看得出來的,慕容複眼高於頂,滿腦子都是虛無縹緲的復國大業,而慕容澈則對女色毫無想法,他認定和他隔了一年被收養的語凝是他嫡親的妹妹,每次來也只陪伴這個妹妹,曼陀山莊美人無數,在他眼裏還比不上一株株茶花來得動人,像這樣的男子,即便沒什麼才華武功,王夫人也覺得不錯了。 男人太聰明總歸不是一件好事,偏是這樣老實的才適合託付終身,何況他又生了一張皎如明月的俊臉,迷惑一個足不出戶的小姑娘綽綽有餘。 王語嫣卻對這個二表哥沒什麼想法。 如同任何一個思春少女一樣,她愛慕的是冷冰冰又會在細節之處體現溫柔的大表哥慕容復,她喜歡他不假辭色的模樣,更喜歡他看到武學祕籍時灼熱起來的眼神,他就像冰和火的矛盾體,能夠讓這世上任何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子癡迷。 二表哥……就很接地氣。 他平時像個大家閨秀似的不出門,不學文也不學武,也沒有大表哥那樣波瀾壯闊的江湖閱歷,每次來到曼陀山莊,不是帶着她們捉雞編筐,就是和泥捏小人,有時還會偷渡一些市井話本來給她們解悶,再俊麗的容顏從小看到大也不會太吸引人,何況二表哥看她就像看個傻子呢? 少女的悸動就像詩,大表哥能給她若即若離的迷濛愛戀,白日想起他會發呆,夜闌人靜時想起他會發燒,二表哥能給她的,怕也只有烤雞竹筐小人和話本了。 李凝數着手指頭的時候,王語嫣則在畫正字。 慕容復時常在江湖上走動,長則一兩年不歸家,短也要三五月,上次慕容復走時便和王語嫣說,等她畫滿五十個正字,他就會回來了。 這才三十六個正字。 正是這日,大理世子段譽被吐蕃高僧鳩摩智捉到姑蘇慕容世家居所,燕子塢參合莊,慕容復不在家,他的兩個侍婢阿朱和阿碧見段譽是被擄掠而來,便使計讓鳩摩智落水,划着船帶着段譽上了曼陀山莊。 段譽年不過十七八歲,相貌俊美,流落江湖以來,已經結識了不少美人,饒是如此,還是被南慕容公子的兩位侍婢驚了一驚,阿朱溫柔聰慧,阿碧機敏可人,兩女都是一副好相貌,他在心裏感嘆慕容公子福分不淺的同時,又有些暗自傷神。 他和婉妹真心相愛,一朝得知兩人是兄妹,除了嘆一句造化弄人,也說不出旁的,還有那個靈秀可愛的小鐘靈,她要是知道他是她的哥哥,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段譽在船上晃晃悠悠,想法也是一時一個準,不覺船已靠岸,遠遠便見岸上有一處百花繚繞的莊園。 阿碧用半夾雜着吳儂軟語的官話說道:“舅太太那裏是去不得的,整個曼陀山莊能藏得住人的地方,也只有二姑娘的聽刀堂了。” 段譽先前在燕子塢見過聽雨居,又去過阿碧的住處琴韻小築,還有聽香水榭一類地方,令他數次感嘆江南人家的風雅,此時聽了個聽刀堂,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不由說道:“可是滔滔江水的那個停滔堂?” 阿朱便笑道:“公子不知,我們這位表姑娘好武,使一把長刀,有一回舅太太離了半里還聽到她的住所有刀刃破空之聲,後來她的住所就叫聽刀堂。” 段譽對武學不感興趣,但江湖女子俠骨柔情,還是很能勾人好奇的,他便不再多言,一路姐姐妹妹的哄着阿朱阿碧兩位佳人,繞行了一片花田,這纔到了聽刀堂。 聽刀堂內隱有刀聲傳來,雖沒有半里那麼遠,也是離得很遠就聽到了,可見這位表姑孃的武功精妙。 阿朱讓段譽先留在外間,自己進了門,似是和那位表姑娘商議了一會兒,不多時阿朱走了出來,微笑道:“表姑娘同意公子在這裏躲藏幾日,公子快去寫封家信吧,我們一會兒帶走,讓參合莊的人送到你家裏去。” 段譽連忙向阿朱和阿碧道謝,神色誠懇,一點也不以兩人侍婢的身份爲意。 阿碧用吳語說了句什麼話,他沒聽懂,便看向阿朱,阿朱笑着打了一下阿碧,對段譽說道:“這小妮子說,公子進了聽刀堂,怕是這輩子都不肯走了,什麼姐姐妹妹都不會記得了!” 段譽失笑,心道若能讓他忘了那段痛苦的兄妹之戀,什麼都好,真要住在這百花繚繞之所一生一世,又有什麼遺憾呢? 他再次向兩位美人道謝,阿朱阿碧對視着笑笑,把他領了進去。 聽刀堂沒有花。 一進門就是一大片整潔空地,邊上擺放着一架兵刃,從短不過手肘到馬戰專用的一人多高的長刀,個個寒光繚繞,一個紅衣少女背對着他們,正將一柄刀收進刀架。 少女身段如柳,婀娜中帶着一股難言的風姿,一頭烏黑長髮簡單束在身後,令段譽不期然想起自己用過的最上乘的宋墨。 段譽自來便識美人,只看個背影便知這一定是位難得一見的佳人。 自來美人露面,必要一唱三嘆,婉轉纔出,以猶抱琵琶半遮面爲上上等,然而這位好武的王姑娘卻不講究這一點,收刀入架,聽見人聲便回頭,毫不吝嗇地將一張桃花蘸水的絕代姿容映入他人眼中。 段譽整個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站着,過了一會兒,忽然癡道:“神仙姊姊,你活過來和我說話了嗎?” 這倒是一樁前事,段譽早先在無量劍派被人追殺,機緣巧合之下躲進一處山洞,洞中有一美人玉像,他猶如入魔一般癡戀上了那尊玉像,他當時便許下心願,倘若神仙姊姊活過來,和他說上一句話,便是爲她死上千百遍也好。 那玉像面容極似真人,眼中神采豐盈,令人癡癡迷迷不知朝夕,如今眼前人面容雖不像,但那份繚繞的仙靈之氣卻宛若一家,段譽一時幾乎要疑心眼前人也是玉像,卻又如同見到神仙姊姊那樣,自卑形狀,不敢上前。 李凝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阿朱和阿碧,又看了一眼呆呆愣愣只知道張着嘴的少年公子,不由對阿朱笑道:“你們帶了個傻子進來?” 阿碧噗嗤一笑,說道:“表姑娘可不要笑了,你看,你笑了笑,把這傻子迷得更傻了。” 李凝倒也沒有收斂笑意,擺了擺手,讓阿朱阿碧把人帶下去安置,她不在意這個,等過了中午,李澈就要來了,她連練刀都練不住,一心只想奔着許久不見的兄長去。 段譽一直到被阿碧帶着進了屋子,脫了靴子和外袍,按在牀榻上,也還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樣。 阿碧帶上門,和阿朱一起出去時,便喫喫發笑,說道:“早知這人這麼傻,就該把他帶到語嫣小姐那裏去,起碼能好一點。” 阿朱搖搖頭,說道:“到底是個男子,語凝小姐能製得住他,把他安置在聽刀堂再好不過,要是被舅太太發現,語凝小姐也能替他說話。” 整個曼陀山莊,再沒有比語凝小姐武功更高的人了,她說話是有用的。 第165章 那一條小天龍(2) 李澈來時, 正趕上王夫人歸家。 王夫人不到四十年紀,相貌和王語嫣有五分相似,更多一些成熟風韻,也因多年孀居, 面上有些風霜之色, 卻也難掩美人形狀。 她此行原是爲了採購最上乘的茶花, 半途上遇到一個負心男子,家中有妻子還在外騙了一個姑娘清白, 王夫人怒而將人帶至曼陀山莊, 李澈來時,正好就撞上這個私刑現場。 王夫人的老習慣自然瞞不住人,先前慕容復來時, 王夫人便故意令他見到這些情形,慕容復面色不變,也不替負心男子說話, 待王夫人仍舊彬彬有禮, 王夫人卻厭惡他虛僞, 仍舊不喜他。 被李澈撞見,就純屬意外了。 對上李澈那雙澄澈的眸子, 王夫人不知爲何有些教訓不下去了,只得匆匆結案:“蘇嬤嬤你帶着他回去, 務必親眼見他殺了結髮妻子, 娶了在外面欺騙的那個苗姑娘, 他要是做不到, 就殺了他!” 那男子口中叫苦,面上卻難免有些鬆了口氣的意思,眼見就要被一干習武侍女帶下去,李澈卻悠然開口道:“舅母,澈兒認爲不當如此判罰。” 王夫人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 李澈並不在意她的冷臉,笑了笑,說道:“這男子行爲不端,欺瞞妻子,哄騙少女,證明他本就厭倦家中妻子,舅母令他殺妻再娶,他爲自身性命不得不如此做,反倒成全了他。” 王夫人見他不是要爲男子求情,臉色緩和了一些,慢慢說道:“那依澈兒看,應當如何判他?” 李澈的目光對上那男子,彷彿只憑着一眼就能看出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慌,他想了想,說道:“男子三心二意,多是由欲而生,不如閹割了他,再問問他家中妻子和苗姑娘,誰願意要他。” 王夫人深恨負心男子,卻不是站在正妻的視角上,她未嫁之時曾遇上一個百般溫柔順意的公子,不料兩下情濃之時,公子才告知她,他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早年已有妻室,並想和她繼續來往,她怒火中燒將人趕走,後來才嫁了姑蘇王氏。 此時她大爲震驚,只覺得自己這些年想了那麼多折磨段正淳的法子,都不如李澈一針見血,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她自然認爲自己的愛比任何人都要深,即便段正淳的妻子和在外的一干情人不肯要他,她也是要的。 被一場點撥,王夫人也顧不得教訓一個陌生男子,當即便道:“澈兒說的是,蘇嬤嬤,把他帶下去先行閹割,等傷勢好些再把他帶給苗姑娘和他妻子,問她們誰肯要他。” 說是如此說,王夫人由己推人,自然認定那苗姑娘情深不悔,是會願意要這男子的了。 然而十幾日後,蘇嬤嬤卻帶回一個消息,那男子在外勾搭的苗姑娘聽聞真相,傷心了幾日,回鄉嫁人去了,反倒是那男子的妻子哭罵了一場,還是把男子帶回家中照料。 王夫人獨自生了幾天悶氣,卻還是堅持要把此法用在段正淳身上。 這時段譽在曼陀山莊一待十幾日,尚未等到家信,不料慕容復早歸,正從自家兩個婢子口裏知曉段譽的事情,他消息靈通非常人所及,正知吐蕃高僧從大理綁了世子下江南,兩下一對,正對出藏在聽刀堂的少年人身份。 慕容復當即親來曼陀山莊拜訪,告知王夫人實情。 王夫人原本是準備抓幾個段正淳的情人來要挾他,上得曼陀山莊之後再動手,如今得知自家家裏就藏了這人的寶貝獨子,哪有不喜出望外的,連帶着慕容復要求事成之後許他在琅嬛洞府隨意通行都答應了下來。 慕容復向來爲了舅母家的武功祕籍使盡手段,如今心願將遂,便自告奮勇去往大理一行,爲王夫人報訊。 這一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壓根沒想起去看一眼苦苦等他小半年的語嫣表妹。 王夫人冷靜下來,越發覺得這個外甥不是女兒的良配。 知道人在聽刀堂,卻也要先行說服自家養女。 王夫人來歷不小,乃是隱世門派逍遙派掌門無崖子和其師妹李秋水所生之女,本名李青蘿,這二人情濃之時居於無量山中,不料後來無崖子移情李秋水之妹李滄海,李秋水憤而聯合無崖子的徒弟丁春秋將無崖子謀害,隨後帶着女兒前往江南生活,李青蘿年紀稍長,她便離開女兒去了西夏,如今是西夏國主的寵妃。 身爲兩位絕世高手的後人,王夫人卻不喜武功,她自小便有高手僕從隨侍,又自負美貌,覺得習武浪費時日,如今母親留給她的高手大多老去,曼陀山莊的勢力更依賴姑蘇王氏的聲威。 她知曉自家養女天賦出色,性情直白,不喜欺瞞,可要向一個小輩交代昔年風流韻事也着實有些尷尬,便將前事刪刪改改,將段正淳一個風流王爺說成十惡不赦的採花大盜,說到傷心之處,更落下幾滴淚來。 王夫人性情中還帶着一些高門貴女纔有的天真,本也騙不過人,可她自小將李凝養大,李凝知道她的耿直脾氣,先入爲主認定她不會說謊,下意識便信了,想到自己住處的小傻子,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此人確實該殺,但用人子女要挾實在落於下乘,母親莫再傷懷,阿凝這就去一趟大理,把段正淳殺了。” 王夫人駭了一跳,反應過來自己態度不對,當即改了口,說道:“這段狗確實可惡,母親一定要親眼見着他,折磨死他才肯罷休,凝兒不必再勸,這下作的事情就由母親……” 李凝按住王夫人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說道:“雖要費些事情,但也不是很難,我將段正淳抓來送給母親就是。” 她返回屋內,給李澈寫了一封說明原委的信,隨後去抓了段譽出來,便要前往大理一行。 王夫人壓根攔不住自家莽得一批的養女,她的口才也不好,在說了謊的前提下很難圓回來,只得看着李凝拎着人大步走出曼陀山莊。 段譽不知內情,也不知自己怎麼好好的就被神仙姊姊抓在手裏帶出去了,但他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之後,頓時發覺這是返回大理的路。 神仙姊姊要送他回家! 段譽感激得不知怎麼是好,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到了半路上就被用繩子捆起了手腳放在馬上,但他還是保持着一種和神仙姊姊近距離接觸的激動心情,一路上連攀談都不敢,臉紅紅的像要燒起來。 兩人一馬路經無錫,乾糧見底,李凝做了十七年富家小姐,也學了些奢侈做派,自拉着捆段譽的繩索進了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樓。 一路上不少人駐足張望。 一個美得宛如仙靈的少女身背長刀大步走在前頭,後面一個俊俏少年被綁着雙手拉扯着走,明明是一副囚犯的模樣,這少年面上卻沒有絲毫屈辱之色,眼裏彷彿只有前頭的少女背影。 這簡直是奇景。 段譽完全沒有囚犯的自覺,開玩笑,神仙姊姊的囚犯,能叫囚犯嗎?就算告訴他,神仙姊姊其實是妖精變的,抓他是爲了喫他,他也還是覺得,能被神仙姊姊一口一口喫掉簡直是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