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119節 作者:未知 喬峯找上當年的江湖人士,但人人寧死不肯說出帶頭大哥身份,他便像個無頭蒼蠅到處尋找,然而在李澈的書信裏,卻彷彿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從當年江湖人的名氣再到實力全方位分析,從當年的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博,到曾被冤枉的少林僧人玄苦,列出了衆人的可能和不可能,最終分析出了個慕容博。 李澈身在慕容世家,自然知道這家子人在發什麼皇帝夢,比外人看得更透,以慕容博的智商,想要挑動宋國和遼人爭鬥,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可惜的是他不會分析時局,那時遼人內鬥得厲害,自然不會爲了太后孃家的一個子弟來找宋國的麻煩,旁人倒也有可能,只是動機沒慕容博那麼大。 慕容博在圍殺事件之後沒多久就身死,旁人當他愧疚而亡,在李澈看來,更像是一場欲蓋彌彰。 喬峯拿着那短短只有幾百個字的半截書信,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喬峯最終決定,和李姑娘一同上路,就算帶頭大哥不是早已身死多年的慕容博,他也希望見一見這位寫信之人,比起自己在江湖上亂撞,再被馬伕人利用去害什麼人,還是這冰冷的數據能帶給他安全感。 段正淳同意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阮星竹也想同去,李凝認爲自家母親倘若真如她所想,應當是不願意見到段正淳其他情人的,便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生動形象地舉了一個栗子,假如段正淳一個人去,他很有可能哄好了人,自己沒事,假如段正淳帶着她去,很有可能段正淳進了曼陀山莊,段正享出來了。 被這生動形象的栗子所打動,阮星竹也不敢跟着去了,咬咬牙,要帶着段譽回大理搬救兵。 李凝由得她去。 喬峯在中原武林可稱人人喊打,這些日子也一直矇頭遮面,此時跟着李凝上路,仍舊把自己包成了個糉子。 從小鏡湖一路到姑蘇,江湖上不見喬峯露面,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除了丐幫易主之外,也沒什麼大消息。 在李澈眼中,丐幫實在算不上一流的組織,人雖然多,卻各地爲戰,很難聚攏得到一起,而且人多思變,難以應付保密性較高的任務,至於什麼丐幫的基本職能,打聽消息一類,也水得很,畢竟沒人會傻得說私密消息的時候還當着叫花子的面,不過騙騙頭腦簡單的江湖人。 他對喬峯的興趣更大。 喬峯的武功在當今武林可算是一流,比他武功更高的輩分也高,比他輩分高的,他如今這個樣子也使喚不起,故而對待這個有可能會是他第一個下屬的人,他的態度十分地殷勤。 這份殷勤體現在他坐了大半天的船,橫跨了半個姑蘇城去接人。 雖然主要是去接李凝。 喬峯很顯然沒有體會到這份殷勤,但他對李澈的態度非常地好,尤其是在聽聞了李澈便是那個給李凝寫信的人之後。 李澈是個很會交談的人,只要他想,他能和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相談甚歡,即便是喬峯,也不免覺得李澈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也沒有武功,但卻是個很有胸襟的人。 李凝悶頭喫飯。 她這一路上都忙着趕路,大半時間是喫乾糧渡過的,即便她再不挑食,好壞總是分得清的,何況姑蘇美食是比姑蘇美景更動人的存在,一連數月不見,她簡直恨不得一個人喫完一桌。 段正淳被李凝從小鏡湖帶到姑蘇,一路上待遇不比段譽好多少,他養尊處優慣了,如今卻要事事都由自己來做,臉色也比先前憔悴了不少,見到李澈,他驚了一驚,不敢相信李青蘿給自己生的居然是一雙兒女。 大理皇室陰盛陽衰,一個譽兒已經是整個皇室唯一的小輩,如今又多了一個,即便他有私心,也不由覺得這仙人風姿的少年遠比譽兒來得優秀。 段正淳看着李澈的容顏,越看越喜歡,越看心裏已經越沒有逼數,只覺得這張臉上處處都能找出自己的影子來。 李澈和喬峯說了一會兒話,又和喫飽喝足的李凝敘話半晌,忽而看向段正淳。 他習練攝心術已經有十多年,不說一眼控人生死,也很能觀察人心,他看了一眼段正淳,便知他在想什麼,也不在意,只對李凝道:“一會兒我同你一起去見舅母,她一定高興壞了。” 李凝點了點頭,李澈又看向喬峯,從懷裏取出一張面具,說道:“這是我兄長侍婢阿朱所制,喬兄先戴着,等過幾日,我再讓她給喬兄定製一張新的。” 喬峯連忙謝過。 用罷接風宴,李凝和李澈便一道去了曼陀山莊,此時王夫人正在午睡,聽聞養女當真帶着段正淳回來了,一時還有些迷茫。 等到反應過來,她當即起身,然後—— 梳妝打扮。 就算是要折磨這個負心漢,她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第168章 那一條小天龍(5) 段正淳其人, 在李澈眼裏,倒也算不上十惡不赦。 他見過的惡人太多, 段正淳不過是風流了一些, 好色了一些, 沒擔當了一些,說他薄情,他對每一個情人都深情相待,說他癡情,他的情又能分薄給每一個情人,除卻感情, 他倒也可以算得上一個正派人物。 這是局外人的看法。 段正淳負的是王夫人,李澈尚可以冷眼看他去死, 假如他負的是李凝,李澈會覺得千刀萬剮也不過分, 這便是人的親疏遠近。 王夫人梳妝打扮了半個時辰, 此時衆人都在花廳內喝茶, 喬峯起初覺得有些不自在,但李澈很會照顧氣氛,時而和他聊一些宋國和契丹的風土人情, 時而又談及如今契丹境內的局勢,引得喬峯漸漸無暇顧及其他, 就算是段正淳, 也覺得這個孩子實在博聞強識, 忍不住問他對大理的看法。 李澈對段正淳的態度十分冷淡, 在段正淳看來倒沒什麼,他見過兩個失散在外的女兒,對他的態度都很惡劣,尤其是李凝,李澈這樣帶着幾分冷意的態度已經算得上一個良好的開端。 過不多時,王夫人帶着一衆侍婢過來,一眼就看到言笑晏晏的段正淳。 王夫人眉頭一蹙,幾步進門,喝道:“段正淳!” 段正淳一見王夫人,連一雙兒女帶給他的驚喜都消去不少,太陽穴發疼,無他,只因他交往過的衆多情人之中,最爲難纏的便是王夫人,其他情人不過要他一份感情,若是能得王妃許可,得個名分,就算圓滿,王夫人卻不講理得很,一定要他殺了王妃再娶她爲妻,他多方轉圜無果,只能溜之大吉。 自從從王夫人身邊溜走之後,他得有十幾年不敢來江南了。 然而他又是一個十分懂女人心的男人,一見王夫人面上猶有脂粉,衣裳也是簇新,便知她餘情未了,想到一雙兒女,他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只道:“阿蘿。” 王夫人一見,既羞又恨。 羞的是她早爲人婦,雖然孀居,眼前卻都是一羣孩子,她還不曾忘記自己如何誆騙養女,如今把當年風流韻事展露人前,一是羞,恨的是段正淳人到中年,笑起來仍如當初,令她不由自主放鬆下來。 甚至想撲進他懷裏大哭一場。 她本就是千嬌萬寵養出的大小姐,當年得知段正淳已有妻子,一時怒氣上頭,才叫他去殺妻,實則她對段正淳的王妃並無一點恨意,恨的只是段正淳這個人,可她又深深愛他,下不了手,倘若段正淳多來哄哄她,她未必不會答應讓他好好休妻,再來娶她。 可段正淳就那麼跑了,還留下一個尚在腹中的胎兒。 王夫人面上忽紅忽白,咬牙說道:“你妻子已經死了?” 段正淳笑容一僵,語氣軟和下來,低聲道:“阿蘿……” 李凝原本自己要旁觀一場血腥私刑,不料卻坐在那裏看一對情人鬧彆扭,她懵懵地看向李澈,李澈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說道:“舅母,阿凝舟車勞頓,我先帶她去休息。” 王夫人早就覺得不自在,這會兒連忙點頭應下,李澈對喬峯道:“喬兄請隨我來。” 喬峯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盞,跟着李澈和李凝走出了花廳。 四下只餘侍婢,王夫人的臉色纔好看了一些,她看向段正淳,先前想過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不知怎麼就全拋在腦後了,滿腦子想的都是留下這個人,讓他陪伴自己餘生。 段正淳自然溫柔順意,兩下哄得王夫人眉開眼笑,這才提及先前出去的一雙兒女。 卻不料王夫人靠在他懷裏,語氣軟綿道:“阿凝是我養女,阿澈是我外甥,我們的女兒叫語嫣,今年有十八歲了。” 段正淳一懵。 怎麼又是個女兒? 實在不怪他嫌女愛兒,他一生情人無數,已知的子女,除了譽兒,便全是女兒,紅棉爲他生下婉清,寶寶爲他生下靈兒,此外阿星遺落在外的也是兩個女兒,如今又來一個,算起來,他已有五個女兒了。 想到自己在外的那些風流債,段正淳腦袋一嗡,不知自己究竟得有多少女兒。 出了花廳,李凝鬆了一口氣,熟門熟路要帶李澈和喬峯去聽刀堂。 李澈看看她,卻搖頭說道:“喬兄初來,我要帶他去一趟參合莊,你和語嫣也許久沒見了,去和她玩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李澈少有這樣的時候,李凝見他神情嚴肅,立刻知道他是有正事要辦,便點了點頭。 李澈帶着喬峯離開了,李凝沐浴更衣之後去找自家小姐姐,卻得知剛纔夫人命人去把姑娘叫走了。 李凝有些不解,卻也沒去打擾,當天晚些時候,她在飯桌上見到了段正淳和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的王夫人和王語嫣。 王語嫣面上帶着幾分疏離之色,然而三人坐在一處,無論是五官神情還是別的什麼地方,都帶着一種出奇的相似,這是再怎麼疏離也改變不了的。 李凝立刻明白了。 敢情她不該姓王,而該姓段。 一見她到來,王語嫣面上便顯露出幾分求救之色,她實在不想和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坐在一起。 李凝也不慌,在三人對面坐下,忽有些不自在似的,伸出手拉了拉王語嫣的衣袖,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王夫人只當是小姑娘湊在一起好說話,她如今心情極好,也不管這樣是不是規矩,媚眼橫波掃了段正淳一眼,要他給自己佈菜。 段正淳也不覺得屈辱,連佈菜的動作都賞心悅目。 一頓飯喫完,李凝順手解救了自家小姐姐,拉着王語嫣到了聽刀堂。 王語嫣整個人猶如一條風乾的鹹魚,躺在李凝的牀上來回打滾。 李凝由得她去,現如今這整個曼陀山莊裏,怕是隻有她的心情最爲複雜了。 王語嫣打了半天滾,忽然不動了,把頭埋在被褥裏,李凝耳力極好,聽得出她在悶聲抽泣。 過了好一會兒,王語嫣紅着眼睛從被褥裏冒出頭來,抽噎着說道:“我不喜歡那個人。” 李凝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母親喜歡。” 王語嫣哭着說道:“可他要是真的心疼我和母親,怎麼可能十八年從沒回來看過一眼?他不過是迫於無奈才哄哄母親,她怎麼就信了?” 這個問題李凝也回答不了。 她在感情方面通常都是佔上風的一方。 王夫人傲氣了一輩子,在感情面前也不得不低下了頭,如此簡單的道理連從未經歷過情愛的王語嫣都懂,她不可能不懂,卻在段正淳幾句情話之後妥協,實在是件可悲的事情。 李凝抱住王語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說道:“不管怎麼樣,只要母親還喜歡他,我就不會讓他離開曼陀山莊一步。” 王語嫣哭得睡着了。 隔日李澈是一個人來的,他倒也沒交代喬峯的去向,只說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李凝並不多問,倒是王語嫣問了幾句慕容復的事。 李澈想了想,說道:“兄長也在忙自己的事。” 這等於沒說。 王語嫣嘆了一口氣,這口氣嘆得要多長有多長。 自從來了個段正淳,自家母親就變了,她開始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家多待,以往大表哥在的時候,她還可以去參合莊小住一段時間,可如今參合莊只剩下一個二表哥,她就要避避嫌了。 李凝對自家小姐姐的眼光不太看好,慕容複比她大十歲也就罷了,身邊還早有了阿朱阿碧兩個侍婢,阿朱倒還好,眼見着是當大管家教養的,平時也規矩得很,阿碧卻顯然對自家公子有幾分想法,平時更有些親暱舉動,慕容復也由得她,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是個良配? 但她的想法在這個時代是不合情理的。 就連王語嫣本人也未必多麼在乎一個阿碧。 李澈和李凝說了一會兒話便離開了,離開之前還給她留下了一方印章,說是他自己親手刻的。 印章只有兩個指頭大,是尋常的雞血石質地,底下一個應字。 王語嫣不知內情,李凝卻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家哥哥是準備做點事了。 應,是前世李澈打下的皇朝國號。 李澈最近確實是準備做點微不足道的工作了,大目標暫時不敢想,先定一個小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