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小心,可那只笔却仍然被過大的力气牵引着戳进墙裡,把原本平整的石灰墙面弄出一個洞,笔头也撞碎成可怜兮兮的几片。
沒有去管桌角上的一片狼藉,彼得直接随手按开一首酷玩乐队的歌。
干净悦耳的吉他声从手机裡传来,让他短暂地得到宁静。
面前墙壁上满是用胶带贴上去的演算纸,写满了各种關於密碼的研究与种类猜测。彼得开始越来越怀疑這可能是一组希尔密碼。但如果真的是,那他必须還要找到加密维数以及字符对照表才能计算破解。
他对這串密文的执着带着种复杂又很难說清的情绪,像是憋着一口气,不解出来就无法罢休。因为……
彼得翻過身,将脸埋进被子裡。音乐声隔着柔软的被子轻轻敲打着他的耳膜。
他想,他之所以会這么固执地想要把它破译出来,其实還是因为在潜意识裡,自己仍然奢望着那可能真的是父母留给他的讯息,尽管他讨厌承认這一点。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了,也不记得他们的声音,甚至是被他们抱在怀裡的感受。
可是,他還是很想他们。
不管他承不承认,不管他有沒有意识到,他其实一直都在想着他们。這是所有孩子对父母本能的渴望与思念。
彼得烦躁地抓乱自己的满头短发,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其他的,先专注于对密文的破译。
今天是周六,奥斯本与能源部合作的新能源电網基地对外开放的第一天,他和贝尔纳黛特還有塞莱斯特约好会一起去,因此白天估计是沒有什么時間了。也许可以等晚上结束城市巡逻后,他再回自己曾经的家找找看,有沒有關於密碼维数与对照表的线索。
想到這裡,他又陷入另一种郁闷。
原本他打算自己先去调查一遍,毕竟根据种种迹象来看,逆世界大门很可能与這個新能源基地有关。他一個人倒是无所谓,但让贝尔纳黛特和塞莱斯特也假装成游客混进去实在太冒险了。
這個担心不无道理,何况他们之间向来很少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分歧,他相信贝尔纳黛特能够理解。
可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地格外坚持,一定要亲自去那個基地。
泰德·莫洛尼的来信让她和玛德琳都变得有些惴惴不安,她迫切想找到暗核与泰德,知道事情的真相,找到那道造成這一切灾难的逆世界大门。
而对于她的决定,塞莱斯特也表示支持:“别担心,不会有危险发生的。而且我有很强烈的直觉,我們一定要一起去,事情会向最好的方向发展,你们要相信我。”
知道塞莱斯特的直觉从不出错,和不会为贝尔纳黛特担心是两回事,但她的固执让彼得不得不妥协。
得知這件事后,塞莱斯特還笑着调侃他简直跟個担心女儿乱跑的老父亲沒什么区别。
吃完午饭后,他们准时在贝尔纳黛特家碰面。借着一起参加课外活动的名义,贝尔纳黛特向玛德琳借了车,他们打算自己开车去,這样路上讨论谈话时也不用担心会被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听到。
最重要的是,今天的天气实在過于好了,阳光明媚得像是将整個深秋所有的光芒都挤压到了這個下午,冰凉灿烂地笼罩在整座纽约城的每一個角落。贝尔纳黛特实在不想在這样的天气裡去和其他人——或者影子一起挤公交车,想想就会让她头疼欲裂的吵闹拥挤。
由此可见,培养独自开车上路所需要的勇气是必须的。
她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难以克制地轻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裡的紧张感。
塞莱斯特坐在后座,看着彼得很快调整好导航和熟练而耐心地安慰对方别担心的样子,不由得略微扬下眉。
自从他们达成一致,决定一起调查關於霍金斯国家实验室与逆世界大门的所在位置以后,三個人在学校裡的相处時間渐渐变得多起来。
也正是因此,她很快发现彼得身上有种同龄少年不常见的可靠感,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总是周全而体贴的,让人很难相信他才不到十七岁。
“是的,我完全赞同彼得的意见。”塞莱斯特說着,一双明亮至极的蓝眼睛在浓稠阳光裡眯起来,像是猫咪,“今天是個集体行动的好日子,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和预感。”
车子开出森林山街区,一路顺着导航来到挂有奥斯本与能源部标志的新能源基地外。
他们下车后跟着人群来到大门口,领了接待员手裡分发的代表游客的胸卡别在身上,一起走进了面前這座极具现代设计感的观光楼。
刚走进大厅,彼得注意到虽然从外观上看,這栋建筑应该与旁边的电網基地是互通的,但是右侧的大门却被封死。接待员也在简单介绍了观光楼第一层后就热情地招呼大家先上二楼的全息陈列厅参观,并沒有解释那扇上锁的门背后是通往哪裡。
“我們将会为大家做最详细的介绍,让每個人都明白新能源电網的组成与极高安全性,請大家跟上。”
趁着所有人都跟着接待员朝电梯走的时候,他们开始按照计划分头行动——贝尔纳黛特和塞莱斯特迅速离开人群,去往观光楼旁边的新能源电網基地,而彼得则留下来继续跟着游客们参观,顺便也可以在接待人员如果发现有人不见的时候帮忙做掩护。
這是贝尔纳黛特提议的,理由是彼得是他们三個裡唯一沒有超能力的人。
听上去非常有道理,塞莱斯特很快同意了她的看法,只有彼得的脸色像是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一样的隐忍又古怪,然后缓缓点头答应。
很自然地将他這种明显带有不愿意情绪的反应,理解成是自身任务不够刺激所造成的失望,塞莱斯特拍拍他的肩膀,用一副過来人的语气安慰到:“我知道男孩们,尤其是在你這样十六七岁的年纪都有一個英雄梦。但是如果沒有人帮忙做掩护,那我們一旦被发现不见也会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所以振作起来,彼得,你就是漫画英雄布鲁斯·韦恩身边的阿尔弗雷德,托尼·斯塔克身边的贾维斯,夏洛克·福尔摩斯身边的约翰·华生,我們中城高中最可靠的后勤之神,斯坦·李……”
彼得听得眼角一阵抽搐,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总之我就不是真正有钱的那個,是嗎?”
塞莱斯特:“……這才是你介意的重点嗎?”
贝尔纳黛特叹口气,将眼看就要越扯越远的话题又赶紧转回来。
毕竟让彼得独自留在那些游客之中帮忙做掩护的想法,只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借口,为了不让塞莱斯特在蜘蛛侠出现时,忽然发现彼得消失不见而引起怀疑。
绕過大厅监控来到侧门开着的一扇窗户边,塞莱斯特很利落地翻出去,同时仍然有点担忧地看了看彼得和其他游客消失的方向:“他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我相信他。”贝尔纳黛特回答。
相信他会找准时机很快离开,然后来与她们回合,以另一個身份。
穿過空地来到电網基地周边,她看到在基地附近全是穿着深蓝制服的保卫队在来回巡逻,腰间别着橡胶警棍和脉冲枪,胸前挂着通讯器。
如果不是因为提前知道這裡是新能源基地,就看這样的安保配置,贝尔纳黛特几乎都要以为她们是走错地方,莫名其妙来到了某個军事禁区。
“這裡好多巡逻的人。”她轻声說。
“霍金斯国家实验室也是這样的。”塞莱斯特毫不意外地回答,“表面上是电力公司,实际上裡面藏着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沒准這裡也有。”
话音刚落,门口的巡逻小队正好朝她们所在的地方走来,两人很快弯腰躲进一旁的铁质护栏背后。
等脚步声逐渐远去后,贝尔纳黛特回头看着那支五人小队抬手一转,操纵着他们的影子立刻从脚底分离出来,将他们拖进一旁的树林裡,动作整齐划一的迅速,全程沒有发出任何声音。
塞莱斯特赞叹地吹出一声口哨,朝她竖起大拇指,然后熟练地从其中一個人身上取下一把脉冲手枪拿在手裡看了看,视线瞥见枪托上的浮雕标志,不由得啧一声:“又是奥斯本的东西。不過看上去应该挺好用,就是沉了点。”
贝尔纳黛特收回手,看了看暂时无人看守的大门:“走吧。”
来到基地内,几辆停在角落裡的押运车引起她的注意。她认出那在彼得曾经拍下的照片裡出现過,根据他的說法,在郊区废弃工厂裡回收魔犬尸体的就是這些车。
整個电網基地空间宽阔而复杂,到处是用特制金属制成的封闭式圆柱形巨大容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无数流窜着淡淡蓝色荧光的电缆一样的东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周围时不时有许多巡逻人员出入。
這时,塞莱斯特忽然拍了贝尔纳黛特一下,指着左侧一道入口,钴蓝色的眼睛在动用预感能力后变得格外如同燃烧般明亮:“我感觉我們得从那儿进去。”
“进去以后是什么?”她轻声问。
“不知道。”塞莱斯特摇摇头,年轻白净的脸孔上神情坚定,“但是我有预感一定得从那边进去。”
听完她的话后,贝尔纳黛特也沒再有任何犹豫便点点头,两人一起悄无声息地来到那扇门边。有脚步声从厚实的电子锁铁门背后传来,她们连忙躲进一旁的茂密树林。
很快,大门打开,走出来两個穿着防护服的人,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贝尔纳黛特伸手轻轻勾动一下,控制着地上一小片树枝的影子滑出去,在大门彻底合拢前卡在门锁裡。
将身上笨重沉闷的防护服脱掉后,其中一個看上去明显要年轻不少的男人抹了一把满头的汗水,朝身旁的同伴问:“刚才是第几個?”
“已经数不清了。”另一個人边回答边往前走,“反正這些都只是无效的耗材而已,找不到真正的钥匙,那迟早会成为吞沒我們所有人的‘地狱之门’。”
钥匙?
贝尔纳黛特听到這個词后,下意识微微皱起眉尖。
年轻人沉默一阵,小声說:“您觉得我們现在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嗎,长官?我承认我刚来這裡還不久,但是我……”
“怎么?害怕了?”
另一個人偏头侧视着他,随意用手擦了擦滑到下颌处的浑浊汗液,有着清晰皱纹的脸上满是凝重,同时语重心长地对他說:“听着麦克,你已经不是学生,這裡也不是校园,你得学着放弃你那种非黑即白,单纯到愚蠢的念头。我承认科学就是科学,它沒有残忍与仁慈之分,它是纯粹的,可人永远不是,尤其是……”
他指了指一旁高高在上的能源部与奥斯本的标志:“這些人就更不是了。”
“好好做好你的工作,不要去共情那些耗材。我們已经活得很累了,孩子,不要去多管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也许那确实是一扇地狱之门,将来会给整個纽约,美国,甚至是全人类带来灭顶之灾,但那也是将来,鬼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临。而你。”
他指着年轻人的胸口,眼神锐利:“你如果让他们不高兴,他们就会踢掉你,让你失去工作,你会立刻掉进真实的地狱裡。贫穷和饥饿,无力偿付的家庭生活账单会立刻要了你和你妻儿的命。在末日到来之前,你们一家人会死得比任何人都快,你希望那样嗎?”
年轻人沉默着,艰难地摇了摇头,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眼角滑落。
“那就对了孩子,别去想太多。善良是需要代价的,很沉重的代价,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他說着,拍一把对方的肩膀,很快走远了。
年轻人站在原地良久,最终深深叹息着,跟上对方一起离开。
卡在门锁内的影子活动着,将虚掩的大门重新打开。她们趁机闪进门裡,迎面而来的是一條又长又深的通道,苍白空旷如一节被挖空了骨髓的枯骨,空气裡满是残留的清晰消毒液味以及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感。
這裡到处都是上锁的铁门,需要特定的身份信息才能打开,否则她们根本不可能去到别的地方。
发现這点后,塞莱斯特有些头疼地拍下额头:“沒办法了,我們去借一個吧。”
“借?”贝尔纳黛特疑惑地重复,然后看着她抬起手,每隔几秒钟就收起一根手指,像是在缓慢倒计时那样。
当计数归零后,旁边的铁门忽然从内向外被打开。
塞莱斯特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对着门背后的人来了一個绊腿和過肩摔,将他当场砸晕在地,手裡的资料如同下雪般地撒了一地,连眼镜也嗑碎在地面上。
“实在太抱歉了,但是我們很赶時間。”說着,塞莱斯特一把扯下他胸前的磁卡,朝身后微微睁大眼睛的贝尔纳黛特招下手,“来吧,现在我們有通行证了。”
一路沿着通道朝更深的地方走去,過多的转角与楼梯让贝尔纳黛特难以保持精确的方向感。她开始分不清她们到底是在向前還是向下,但不管前面有多少岔路,塞莱斯特总能在短暂犹豫后,凭借着自己的预感性直觉非常坚定地指向下一個方向。
這时,头顶的灯光忽然明灭了一下。贝尔纳黛特立刻神经紧绷地盯着周围的墙壁,阴影缠绕成荆棘生长出来,忠诚无比地守护在她身边。塞莱斯特也迅速举起手裡的脉冲枪,警戒地注视着周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预想中的逆世界怪物并沒有出现,似乎只是单纯的电流不稳造成的灯光闪烁。
贝尔纳黛特微微松口气,收回影子准备继续往前,却忽然听到一声非常轻微的,类似什么东西正在這座地下建筑的深处规律搏动的声音,深沉而缓慢,让人不自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這是什么?”她皱起眉尖,“听上去像是……”
“某种东西的心跳。”塞莱斯特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接着,她用枪指了指一旁紧闭的金属大门,用磁卡刷开电子锁,露出裡面的电梯空间:“到最底层去。”
话音刚落,整個通道裡忽然响起一阵极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不断闪烁着,冰冷的机械女声从看不见来源的地方响起:“发现入侵者,坐标,a02k13。发现入侵者,坐标,a02k13……”
“我們被发现了。”贝尔纳黛特下意识看向她们刚才来的方向,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隐约的密集脚步声正在朝這裡聚集過来。
塞莱斯特低咒一声:“醒得還挺快。”
她们走进楼梯。在铁门缓缓关闭之前,塞莱斯特开枪打碎了门外的磁卡读取器。
這一幕被监控室裡的巡查员看到,立刻用微型通讯器通知了正在朝那两個入侵者赶去的武装士兵:“大门已经被破坏了,她们即将接近‘感染区’,马上从c2口用升降梯過去拦截她们。”
收到指令后,武装队立刻在头领的示意下很快折返到附近的c2口,用特制的红色磁卡刷开大门,搭着升降梯先行来到了通往感染区的必经之路。
液晶屏上的楼层正在不断下降,越来越逼近這层感染区所在的位置。
为首的士官听到耳朵裡传来刚才巡查员的声音,对着仍旧紧闭的大门举起手裡的特制步枪:“接外围被俘巡逻队消息,‘钥匙’很有可能就在她们当中,必须全部活捉。重复,‘钥匙’很有可能就在她们当中,必须全部活捉。”
“收到。”說完,士官按下耳机上的通讯键切断通话,同时活动下脖子,冷笑一声,“真是走运了,還有送上门来的大鱼。记着!”他朝身后的所有士兵大喊,“這两個女孩都得要活的,换用带电弹。”
“看起来我們今天有加薪了。”他扯下嘴角,看着還有两层就到底的电梯,有些轻率地总结。
這时,一道清越活泼的少年音忽然从头顶传来:“抱歉,今天恐怕不行。”
他迅速转身,看到其他士兵手裡的武器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被蛛丝黏走,悬挂在了天花板上,甚至還有两個人也被包裹成茧丢在一旁。
红蓝色的身影从通风口跳下来,动作带着种人类难以做到的优雅流畅,落地时轻盈到近乎无声。
沒有任何犹豫的,他扣动扳机对着忽然出现的蜘蛛侠一通扫射,却被对方更为迅速地躲避开。子弹在墙面留下一個個坑洞,却沒有一发真正打中了他,反而還被他用蛛丝黏住枪口。
“虽然我承认,你们毫无防备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但是你们的行为可不怎么友好。”蜘蛛侠边說边拉住蛛丝将枪从面前男人手裡夺走,甩开到一旁,再用蛛網将它黏在地上,“這可不是得体的待客之道,你们应该学着对新朋友温柔一些。比如把步枪换成仙女棒什么的。”
眼看对方因为发怒而变得神色狰狞,迅速伸手抽出绑腿上的电子刀准备发起进攻,蜘蛛侠正打算用蛛丝先限制住他的手和武器,却在此时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两人同时朝电梯看去,铺天盖地的阴影化作无数荆棘汹涌而来,将男人瞬间撞飞开,手裡的电子刀也随之掉在地上,徒劳地旋转着。
蜘蛛侠愣一下,连忙用蛛丝将他拉回来,避免他因为头部直接撞上墙而造成生命危险,然后动作娴熟地用蛛網将他也裹成一個动弹不得的白色丝茧挂在天花板上。
做完這一切后,他重新转头看向刚从电梯裡走出来的贝尔纳黛特。她脸上還残留着未彻底消退的紧张感,以及对于這裡原来已经被蜘蛛侠清理得差不多的略微茫然。
不過在看到自己非常熟悉的身影后,贝尔纳黛特的情绪显然放松了许多,冰绿眼睛裡起伏不定的细碎光芒也慢慢沉淀为与往常无异的宁静。
“蜘蛛侠?!”塞莱斯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這儿?”
被叫到代号的少年朝她甩出一個二指敬礼的动作,眼罩俏皮地动了动:“我记得我应该告诉過你,我并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废的人,对嗎?所以很显然,我是追查到這儿的。倒是你们两個怎么也在這儿?”
“一样。”塞莱斯特耸耸肩,收起了手裡的脉冲枪,“我們也是调查到這裡的。”
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贝尔纳黛特很适时地看向身旁的同伴,并发出合理的疑问:“你认识他?”
“什么?”
塞莱斯特瞪大眼睛,然后迅速摇头:“不不不,我不认识,我只是……”
沒等她說完,蜘蛛侠先解释到:“我們只是谈過话,就一次。”
她点点头,沒再开口多问什么,却听到对方在轻轻咳嗽一声后,說:“我也记得你。嗯……上次,剧院裡那個女孩,是嗎?但愿我沒记错。”
塞莱斯特看了看他们两個,不可思议地眨眨眼:“记性很好啊。”
他记得自己倒還說得過去,毕竟是她告诉了這位纽约好邻居關於霍金斯国家实验室的事。可按照蜘蛛侠每天救人无数的事迹,他居然至今還能记得在剧院裡顺手救過的一個女孩,简直堪称打印机式的记忆力。
她话一出口,贝尔纳黛特立刻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是的,那次谢谢你救了我。”
所以這就是熟人强装不认识的尴尬之处,怎么接话都充满着一股不自然又欲盖弥彰的味道,尤其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
“咳,不用谢。”蜘蛛侠略带生涩地回应着,然后說,“或者你们也可以通過让我护送你们离开這裡来表达感谢。相信我,這儿很危险,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最好先离开。”
知道他只是在掩饰性地规劝她们离开,贝尔纳黛特想都沒想就摇了摇头:“抱歉蜘蛛侠,我必须留下来。而且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
“噢,是嗎?”他一动不动。灯光在他白色的眼罩上折射出一种无机质的冷色流光,冰凉灿烂。
是错觉嗎?
塞莱斯特有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蜘蛛侠。虽然因为面罩遮挡的缘故,她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脸孔以及表情,但她总感觉在听完贝尔纳黛特說的话以后,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大概就像医生遇到不听话的病人那样吧,她想。两個计划之外遇见的不听劝年轻女孩,估计在蜘蛛侠看来,就跟两個需要他抽出额外精力去保护的绊脚石沒什么区别,所以才会不高兴。
片刻后,蜘蛛侠耸耸肩,语气不变地退让到:“好吧,如果你非要這么坚持的话。但是记得跟紧我,遇到危险首先保护自己,我可不想让你们俩受伤,明白嗎?”
贝尔纳黛特点点头。
看到這裡,塞莱斯特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号角日报和一些網红自媒体敢骑在蜘蛛侠头上对他进行各种刻薄的侮辱与谩骂,他的脾气实在好到有点過头,而且对谁都有种一视同仁的保护欲。
甚至仔细观察一下,周围那些被他摆平的武装士兵也只是被蛛網束缚住,并沒有真正受伤。
“我們接下来得往哪边?”贝尔纳黛特看向塞莱斯特。
她回過神,指了指左前方:“我的直觉是那边。”
說完,她又朝蜘蛛侠解释:“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霍金斯国家实验室的每一個孩子都有自己不同的能力,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不過很快,塞莱斯特又模糊地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对于贝尔纳黛特能控制影子的事实,蜘蛛侠看上去一点反应都沒有?
旋即她想到,也许是在上次剧院裡的时候他就已经亲眼看到過了。怪不得他能记得贝尔纳黛特。
听完她的话后,蜘蛛侠点下头,抬手示意她们跟上,自己则走在最前面带路。
警报声仍然尖锐无比地回响在头顶,陆续有许多武装士兵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赶来,而且全都目的明确——抓住那個能够操控影子的女孩。
宽阔的封闭走廊顿时沦为战场。漆黑阴影化作坚不可摧的盾牌将所有试图攻击他们的带电子弹阻挡下来,白色蛛丝准确无误地封黏住枪口将他们一一缴械。
撂倒又一個试图扯开那些蛛網拿回武器,却反而被黏住双手无法动弹的士兵,塞莱斯特发现蜘蛛侠和贝尔纳黛特之间似乎有种莫名的默契,配合起来的契合程度高得惊人,她几乎插不上手。
顺着蜘蛛感应的提示迅速回头,蜘蛛侠看到那個倒在贝尔纳黛特身后不远处的士兵正在艰难挣扎着抽出绑腿上的实弹手枪,黑色枪口对准她毫无防备的背部。
蛛網瞬发而出黏住他的枪口,强制将枪管牵引着朝上,子弹偏离轨迹打中了头顶的警报器,火花与玻璃碎片顿时四散开。
他收回蛛丝,将手枪扔到一旁,再用蛛網黏在墙上,白色眼罩微微收缩一圈,线條敛合得凌厉又尖刻:“虽然我并不介意你们這样对我,但是背后偷袭一位女士是很糟糕的行为,士兵。和你的枪吻别吧。”
被蛛丝裹成茧一样无法挣脱的男人躺在地上拼命蠕动着,对他怒目而视,张口欲骂,却在刚发出一個单音节就被蛛丝糊住嘴。
“看起来你早上忘记刷牙,那還是闭嘴比较好。”
无视对方几乎可以杀人的愤怒目光,他们继续往前,来到一扇贴有黄底黑印警告标的大门前。
“小心感染。”蜘蛛侠认出那個特殊标志的意义,同时停下来,却并沒有收到来自蜘蛛感应的危险预警。
“那個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贝尔纳黛特仔细辨认着听觉裡那种规律而深沉的心跳声,“好像,就是从门背后传来的。”
“我也听到了。”蜘蛛侠說。
“我們必须得进去。”塞莱斯特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坚定,一种强烈的直觉提醒着她非這么做不可。
她摸出磁卡去刷门边的感应器,意料之外的,屏幕显示该卡已不可用,处于锁定状态。
“看来只有用最直接的办法了。”蜘蛛侠說着,双手按在大门闭合的边缘,很快将它从中间硬生生打开,轻松得就像在拆一只积木玩具那样。
塞莱斯特震惊地眨眨眼。果然生物书上写,蜘蛛能举起比自身重173倍的东西并不是在开玩笑。
“走吧。”他說。
跨进大门裡的瞬间,那种看不见来源的心跳声在某一刻与贝尔纳黛特自己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她忽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也许每個人天生都是有第六感的,只是不会像塞莱斯特這样强烈精准到近乎预言——有很多事,从他们踏进這道门的刹那间,就已经注定会发生,再也无法阻止。
莫名的细微不安感蔓延在贝尔纳黛特的心裡,让她抬头看着面前的蜘蛛侠,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叫出对方的名字。
彼得。
可最终,她還是抿住嘴唇,将声音咽回去,只沉默无声地跟在对方身后,朝着那些心跳声的来源一步一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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