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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櫻桃煎
文案:
-花臺竹塢,造紙印刷,士農工商。
清溪竹塢處,住着戶造紙人家,賀姓。
賀家有女名喚令約,年十七,貌若竹間西子,盈盈一握楊柳腰。然斫竹漂塘、槌洗殺青、覆簾壓紙樣樣皆行……力能扛鼎。
霍沉住來竹塢的第一天,賀家姑娘正抖着肩上扛着的馬糞礱糠壅竹。
欣賞美人的霍沉:“……”
後來總有人來找賀令約——
“賀姑娘,我家爺問這是哪類竹?”
“賀姑娘,我家爺問蘄竹做簫笛可好?”
“賀姑娘,我家爺問怎生辨竹之雌雄?”
日來月往,事情便成了霍沉親自問她:“賀姑娘可願收下我的玉?”
他手上的玉佩,與他所配乃是一對。
令約流眄而視:“不願。”
霍沉:“……”
【冷萌美少女造紙家×純情鋼直病少爺】
竹塢小遊須知:
1.勿近漂塘,女主會覺得你是來偷竹子的。
2.勿近女主,男主會覺得你是來搶女主的。
3.個別章節涉及具體造紙流程。
4.人道主義作者,文中設定爲一日三餐。
5.城市規劃師&別墅設計師——不靠譜の櫻桃煎。
內容標籤:情有獨鍾種田文甜文市井生活
搜索關鍵字:主角:賀令約,霍沉┃配角:康康我超可愛的夢中情書嗎——《我不肯不肯》《點火櫻桃》┃其它:造紙
一句話簡介:花臺竹塢,造紙印刷,士農工商。
立意:士農工商
第1章竹塢近
即便是到了冬月,宛陽市井街心也還是像往常那樣繁鬧,隱約聽得見深巷裏唱詞彈弦的咿呀聲兒。
拐過菱角鋪,早先被擋住的天光復又落到令約身上,藕粉色小襖襯得人面色紅潤。
“哼!”走在令約身側的小少年忽而憤懣,又帶着些難言的委屈,“早便同你們說了,天下最不可信的就是那羣螻蟻。”
昨兒爹爹從紙廠回來,說在湖邊上瞧見蟻羣遷穴,便猜今日是要落雨的,哪成想今兒起來是萬里晴空。
令約聞言輕嘆聲,她生得高挑,比小少年高出將近一頭,此時偏過頭瞧他,離糖坊巷愈近,小少年眉頭鎖得愈緊。
“偏對着我慪氣——”她無奈出言。
正要寬慰他幾句,卻聽糖坊巷裏傳來陣急匆匆的馬蹄聲,路上偶有鬆動的石板,被踩得乓乓響。
姐弟倆循聲看去,只見一匹棗紅色的馬從巷子裏疾竄出來,而後在本就不寬的長巷裏轉了向,直直奔他們來。
馬背高高兒的,落下的陰影吞沒了石板路夾縫中的枯草,阿顯望着漸近的黑影與馬兒疾馳的前蹄,驚聲喚道:“阿姊小心!”
話猶未了,馬上的人便高笑幾聲,勒住繮繩將馬兒轉了方向。
牆根下的少女嗓子眼兒都麻了麻,眼前豁然一亮,卻沒個緩神機會,眼見着馬蹄要落去阿顯身上,又咬緊牙關,眼疾手快地將人撈來懷裏。
須臾,只聽馬蹄落到石板路上,咯啷一聲。
“哈哈哈哈……賀姑娘果真好氣力。”馬上那人一副醉態,穩住馬兒又變本加厲地笑幾聲。
仲冬時節,他仍穿得單薄,雖束着玉冠,鬢邊卻垂着兩綹發,脣畔頰邊留着些脂粉印,任誰都猜得出他昨夜廝混在什麼地方。
方纔僵住的小少年這時才緩過神,眉頭一擰,顧不上彆扭地從姐姐懷裏出來,揚聲衝馬上那人道:“霍二無嗚——”
令約伸手覆上他嘴巴,擡眸看向馬上的人,一聲不吭,眼底也沉沉靜靜的。
那人雙眼似是被日光晃得幾分迷離,默爾撇撇嘴,在馬上晃了晃身子便策馬離開。
重新平靜下來的巷子裏,兩個擔酒的漢子朝姐弟倆過來,酒擔上號着“東風樓”三個大字,他們也是爲躲那馬才停下的。
“賀家姑娘、賀家兒郎,可還好?”
在宛陽,清溪塢的賀家姐弟幾乎無人不識。
“不要緊,阿顯……”令約這才鬆開捂在小少年臉上的手,託着小少年的肩將他轉回身。
小少年眼眶憋得通紅,卻生生忍着淚花。
令約抿了抿脣,轉朝那兩個擔酒的漢子道:“兩位大哥且去送酒罷,別耽擱了纔是。”
兩人見他們沒傷着,挑着酒擔離開,靜默時分的街巷裏只聽他們當中一人罵罵咧咧起來:“啐,當真流着他老子的血,老畜生生了個小畜生,也不知霍家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你可少說兩句罷。”另一個出言攔他的話,掂了掂肩頭的擔子,又說,“倒是我聽牙行那馬四說,霍家另一位就要回宛陽了。”
“噢?可說了幾時回來?倒有好長時候沒聽過那位的事了。”
“就這兩日,聽道是……”
兩人走得實在遠些,再聽不見聲兒了,令約這纔將心思收轉回跟前,輕推着阿顯到糖坊巷外的石頭上坐下。
她攥了攥手心,卻像是一下子沒了力氣,合不攏。
“阿顯。”她低低地喚了聲小少年。
他還是副又氣又惡又難過的模樣,只是氣的、惡的、難過的全都因霍二換了樣,他垂下頭,石板縫隙裏的枯草似乎教人踩過千百遭了。
若是那霍二沒勒住繮繩,他阿姊早就不能好端端地坐在這兒了,他聽人說過,霍二好些年前就騎馬踩死過人。
而在兩年前,那個無賴子也往竹塢裏鬧過一回……
他哽咽着嗓子叫她:“阿姊。”
“嗯?”看他可憐見的,令約從懷裏摸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額角,倒沒見過冬月裏把自己憋出汗的人,儘管她方纔被嚇得背後也出了冷汗。
“夫子說,來春宛陽就要換知縣的,等換了好官,我們就報官去罷?”
令約知道他說的是兩年前竹塢的事,收回手帕,反而不再蹙着眉心:“好官不好官的我不懂,我只知像霍家這樣的人家,報官也沒用。”
放在霍家老爺身上沒用,放在霍二公子身上也沒用,也許……放在霍家另外兩位少爺身上,還是沒用。
“既如此,我爲何還要念書考功名!”
唷,這話可了不得了。
令約剛想止住他這個念頭,阿顯卻快她一步,從大石上起身,悶聲道:“去買慄糕罷,今兒不爲這個跟你慪氣了。”
這下,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隨他起身進了糖坊巷。
巷裏有家張着“穆婆婆慄糕”字牌的糕點鋪子,穆婆婆家的慄糕最是鮮甜,餈糕也比別處柔糯,她每隔六、七日定要來上一回。
得了兩包糕點,姐弟倆又朝晚菘市去,路上令約瞥了兩眼提着油紙包的阿顯,牽了抹笑:“瞧在你昨兒下學還寫了兩百字的份上,也瞧在你方纔受了驚的份上,準你喫上塊兒。”
蔫頭耷腦的阿顯終於歡喜了些:“那,多謝阿姊開恩?”
令約繼續逗他:“只記得擦乾淨嘴,仔細娘見着。”
終歸是小孩兒,這時早藏不住淘氣,又問:“我既有兩個面子,那喫兩塊兒可成?”
“不成。”
“……”
姐弟倆緣着河街往下游去,街頭巷尾或有熟識的照常招呼幾聲,就好似沒有出適才那茬事,直走到木作坊前的橋頭柳下,一輛驢車候着他們。
守車的是竹塢裏的個小學徒阿合,只比阿顯大不了兩歲,見他們來從板車上跳下來,撓了撓後頸,一副苦惱子模樣。
“這是怎麼了?東西可都送回去了?”
“阿兄都送回去了。”阿合說着解開系在老柳上的驢繩,那端姐弟倆也登上驢車。
“正是想跟姐姐說這個,方纔阿兄在外頭跟那賣礱糠的老農談價錢,我自個兒去馬舍買肥,哪知裏頭人說,往後每斤馬糞得多加銀錢才賣。”
少女秀氣的眉毛輕蹙起,奇怪問他:“可說了是什麼緣故?”
“問了兩個馬伕,聽他們說咱們宛陽的馬舍前些時候就易了主,成了霍家三公子的,霍三公子說了,如今世人愛積肥,連糞夫們都曬肥擡價賣,他們自然也該貴些……”阿合邊說邊坐到板車上,駕着驢車離開石橋橋頭。
“哼,又是霍家,偏他們霍家都是壞的,就連從未見過的也是這樣!”坐在後頭的阿顯忽然撒起脾氣,連阿合都教他攝住,沒再吭聲。
畢竟在冬月,雖說有晴空日光,風吹着也冷,令約額前細碎的發被寒風輕輕撩着,她靜靜託着腮,盯着天際的雲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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