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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櫻桃煎
清溪虹,青竹龍,子子孫孫喫不窮。這是宛水一帶流傳甚廣的話,因紙貨行情好,芒種時節留在紙坊造紙的人越來越多,自然糧食就種的少了,好糧更是不多,宛陽周家便是靠販運倉州米在宛陽發跡,如今這碧巖街上規模最大的米行便是週記。

  岑掌櫃說的鋪子正對着週記米行,令約走至石階底下仰頭觀望,門面寬敞,匾額上的綵綢還未拆下,紅彤彤的好若過年,只見得最後半個齋字。

  “鋪子雖未開張,招牌卻定了下來,取漫遊意叫它雲水齋。”岑掌櫃順勢說與她店名,一面請她進鋪裏。

  店內的窗開得極高,哪怕是個魁梧漢子也得踩在凳椅上才能開關,天光落進屋,一來豐沛,二來清新。

  方今博古架上稀稀落落擺着幾支瓷瓶兒、一對如意與兩柄長劍,與寶奩齋裝潢一致,由長櫃隔斷。

  橫樑上掛着兩盞角燈,底下又分散擺着數盞高麗小日燈,火光內照,不單在一層天光上又添明亮,還暖意十足。

  這哪裏是甚麼賣小玩意兒的地方……分明是賣奢侈玩意兒的。

  令約咋舌,又看去南面牆上,那裏掛着幅山水畫,底下是一張舊漆方桌與兩把交椅。

  如此來,她斷不會覺得掌櫃的是在向她招徠生意了,她哪兒像能交易這買賣的人?

  “姑娘覺得裝潢如何?”

  “甚好。”

  她脫口而出,惹得掌櫃的笑了聲:“不瞞姑娘,這雲水齋是我們店主少爺親自策畫,我請姑娘來正是想請姑娘建議一二,”說着請她入坐,“姑娘先請坐會子,四下瞧瞧也好,老夫先去後頭請壺茶來。”

  “不必麻煩——”

  “哪裏哪裏,姑娘教老夫冒昧請來,豈有不招待的理?”

  “……”等岑伯離開,她還坐在桌前呆想,原來掌櫃的不是店主。

  雲水齋內悄促促的,守在門邊負責應對路人詢問的小夥計不時回頭偷瞄眼令約,而後也像寶奩齋裏的阿某那樣紅了臉。

  留意到這事的人忽地難爲情起來,因久等不來掌櫃的,遂起身繞至櫃前假意觀看。

  小夥計偷瞄鎩羽,撓撓頭,默默嘆了聲。

  櫃邊同樣擺着盞高麗日燈,倒很應碧巖街這個名兒,石質奇巧,點着燈明亮而火紅,架在個三足銅爐上,暖烘烘的。

  令約看得細緻,末後甚至伸出手把小禪燈當作火爐取起暖來,正入迷,忽聽一人從身側問她:“暖和嗎?”

  語聲清越,談不上熟悉,卻不耳生。

  她驀地偏轉過頭。

  博古架上橫着柄三尺長劍,她堪堪對着劍首位置,而在劍尾處,霍沉側倚着半人高的橫櫃,低眸睨視她。

  作者有話要說:_(:_」∠)_別的小朋友都有評論撒花花,我也可以擁有對嗎(先說個不對免得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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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面微紅

  靜默時候,霍沉身後忽傳來陣緊繃着的男聲:“六兒,輕些!”

  隔着這麼堵肉做的高牆,令約只得微微歪頭,視線擦過霍沉肩側看將過去。

  閣樓的扶梯旁連通一間內室,此時厚門簾底下出來一高一矮兩人,仔細擡着箇中等轎箱。

  高的那人模樣周正,約莫二十來歲,冬日裏也套着件單薄青衫,像是個落拓書生。矮的那個十四五歲的模樣,穿着身舊襖兒,形容瘦削,看似與那人是兄弟倆。

  眼前的肉牆動了動,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禁又擡起頭,對上霍沉的眼,他還是那副臉臭模樣。

  這人……哪兒來的這麼些不開心?

  “霍公子?”她嘀咕罷,困惑叫他聲,好似是有話想問他,霍沉豎起耳朵。

  可惜她還未開口,下一刻便教那個矮個兒少年打斷來,他已然放下轎箱跑來兩人邊上,朝霍沉打恭:“霍公子!”

  霍沉不悅地皺了皺眉:“該說的我已全說了。”

  那少年擡起頭,眼眶紅紅的,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少女,不禁哽咽:“霍公子難道沒有孃親麼?我同阿兄若不是手中困窘,又怎會找您變價賣家傳的寶貝,我們只想借您的名號寄賣,又不犯您本錢,你爲何……爲何這也不肯?”

  他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像個小孩兒似的拿衣袖試淚,那青衫男子見狀總算上前來,取出塊方帕交給少年,也朝霍沉頷首:“小孩子話,還請霍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我們先行告辭。”

  他說完要帶少年離開,少年卻拖着哭腔,不死心地朝霍沉唸叨:“再重新定奪罷,我孃親……”

  話未說完,高個兒青年出聲叱責他,這才啞了聲,跟人擡着轎箱出雲水齋去。

  等人消失在門外,令約才緩慢收回目光,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原地怔了半晌,耳畔復響起霍沉冷不丁的一聲笑。

  她再度擡眼瞧他,霍沉卻不再像方纔那樣垂着眼,面上全無要笑的意思,她無辜一噎,丹脣輕啓卻沒能說出話。

  這時候,不知幾時回來前頭的岑伯走近,端着茶托請他們二人到桌邊坐下。

  也不知沏的甚麼茶,香清梗少,盛在杯裏縷縷霧氣往上蒸。

  白濛濛的熱霧後,霍沉因背窗而坐,只有暖黃的燈光籠着他,一如出竹塢前在迴廊底下見到的他,好似被暖光照得神色霽朗許多。

  但錯覺終歸是錯覺,霍沉在她虛捧住茶盞取暖時開了口:“賀姑娘可也覺得我心腸冷硬?”

  她愣了愣。

  心腸冷硬不冷硬難說,語氣着實是又冷又硬的。

  “賀姑娘但說無妨,霍某絕不記恨。”

  “……”她本也沒有扭捏不說的意思,只是那空當在腹誹罷了。

  令約想着托起茶盞,輕抿一口,慢慢兒才答他:“我雖不會經商,淺顯道理也是曉得一些的,如今便連郊外糞夫們都曬肥擡價,你們賣這些貴重東西,想來更是有獨門道理的罷,更何況……”她頓了頓,看他眼,“那樣大的孩子早便是少年人了,再沒有說小孩子話的道理。”

  這番話也將霍沉說得一愣,一來是沒料到這位似乎對他略有偏見的賀姑娘會體諒他,二則是……覺得那曬糞擡價言論頗爲耳熟。

  一時半刻也不曾想起那話是他親口所說,而是鬼使神差地與她解釋起這事來。

  那兩人果真如她所想是兄弟倆,從南方來,帶着病弱的母親舉家往北,道是要尋他們父親,寒冬臘月裏跋涉奔波,母親愈發病重,兄弟二人因打探到霍沉一行是歸鄉的商號,遂求到岑伯那裏,想借他們的名號寄賣樣傳家寶貝。

  原是座人物山石玉雕,不及一尺高,起初還未到宛陽時,岑伯與付雲揚便已經過目一次,玉質細膩,雕琢也談得上精巧,心想既不犯本錢,收來也無礙。

  偏偏他們要價蹊蹺,那樣東西照今日市價瞧,頂多不過三千兩銀子,若定要說他們這玉雕是數百年前傳下來的,算做三千五百兩也不少,再多也是賣不了的,他們卻一口咬定要賣一萬兩。

  雖說不犯本錢,但這樣漫天要價的,誰肯花萬兩銀錢買它回去,倘或是前人名家所雕便也罷了,偏他們也說不清這系誰人所雕。

  再者,玉雕這等容易磕絆的,他們也難保它周全,要是哪個手腳子粗笨的夥計弄壞,豈不是受虧?

  岑伯思量後只說到宛陽再議此事,是以纔來頭一天就說與霍沉,霍沉信得過他的眼力,直截了當地回絕去。

  那兄弟二人因母親臥病,沒了主意在宛陽賃下間小屋,想等母親病癒再繼續往北,這月餘時間日日爲母尋醫,一旦得暇就又找到岑伯,央他說想見見霍公子,屢屢保證他家的寶貝定然值萬兩銀錢。

  久而久之岑伯竟也疑心起自己來,也纔有了今日霍沉見他們的事,結果依萬事挑剔的霍公子看,他們這玉雕連三千兩也不值得……

  霍沉同她簡要提起,說到後面,心思又無端地浮躁起來,怪事,他與她說這些做甚麼?

  再瞧她始終神情淡淡,末了只捧着茶盞點兩下頭的模樣,愈加惱躁,索性閉嘴斟茶,邊慶幸雲飛不在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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