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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覺得是她?”
小玉一頭霧水,擡手指了指另一端:“我是說那位公子。”
方柔轉眼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來人出奇的打眼,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脣邊掛着似有若無的笑意,溫和得不像凡塵俗世裏的人。
“上回我在寶奩齋見着的就是他!”小玉按捺着歡喜,還在耳旁嘀咕個不停,“原以爲他是個過路人,想不到他還在宛陽……”
方柔聽進耳裏,臉龐發熱。
那時是聽小玉唸叨過好幾日,她只當是小丫頭沒見過大世面,如今看來,當是自己誤會她了。
這人氣宇軒昂,瞧着比阿兄還……唔,配她倒是不錯。
思緒翻飛間,人也越走越近,方柔緊緊抱住小玉胳膊,大氣也不敢喘,而後就見人目不斜視地走過她們,留下股淡淡的伽南香味。
方柔:“……”
不該戴面具的,他若是瞧見自己模樣,準會停下看她兩眼。
想着,她默默扭回頭,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遠去,怔愣半晌。
“小姐,我們還找人麼?”
方柔經她提起,堪堪回神,再看時原本守在燈謎旁的人已不見蹤影,她皺了皺眉:“我們也去那邊。”
小玉卻誤解其意,以爲她是想跟着人家,眉飛色舞地跟上。
……
牌樓外的寬敞地正鬧得厲害,耍把戲的班子是從外地來,衆人都稀罕喝采。
鬨鬧聲中,方柔看見那人停在人羣外,面具下不禁露出輕蔑神情。
長得雖好看,人卻俗,竟然跑來看這等把戲。
“噫,那位也來了……”
人羣中忽然有人咕啜聲,周圍有人聽去,也零零落落地轉了頭,只見霍沉靜立人羣之外,個頭極高,頗有幾分鶴立雞羣的意味。
小玉眼尖,見狀問起身旁一老伯:“老伯您認得他?”
“喲,哪兒能認不得,霍家三公子呢。”
小玉好喫一驚,一時沒說出話,一旁的方柔亦是一愣,兩人皆想去同一件事上。
那時正值年關,小玉替她買蜜果兒時撞見那醜八怪在橋頭生氣,正是在替那位霍三公子說話,言語間還諷刺阿兄不磊落。
“難怪!難怪!”方柔憤憤低語聲,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難怪她還要回絕阿兄,想必是惦記上這位了,這位……
方柔不覺又朝霍沉望上眼,霍沉面前不知幾時多出個賣冰糖葫蘆的少年,正笑嘻嘻將兩串糖葫蘆遞給他。
方柔看得額角直跳,腦裏速速膨脹起一個莽撞念頭。
這糖葫蘆若真是買給那醜八怪的,她定要揭穿他們!
她怎麼敢喫着碗裏看着鍋裏!枉阿兄對她一片癡心,她竟不知禮義廉恥與人私相授受!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食言了,因爲每天更新前要花幾個小時修那幾千字,今天實在喪到沒精力,只修了這一章。
現在看每個字都覺得像是在看垃圾: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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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畫舫遊
場上正耍着“仙人摘豆”的把戲,穿長袍的藝人從中央走至場邊,恰巧停在令約與鬱歡跟前。
身長九尺的大漢沒有威風凜凜的勁兒,反而生得虎頭虎腦,笑咍咍將一隻小瓷碗遞給令約,高聲道:“煩請姑娘替大家查檢查檢,這碗可是真的?”
令約伸手接過,沒頭沒腦地看眼鬱歡,在手裏翻扣兩下,然後朝周圍好奇翹首的人羣點點頭。
那藝人又憨笑着亮出幾粒豆子,請衆人瞧過,隨即合攏掌心,當着衆人面兒在手心裏反覆搓碾,最後口裏長長吶聲,猛的擡起覆在豆上的手。
衆目睽睽之下,幾粒豆子盡數消失,令約擡擡眉,低頭看手心裏的小碗兒,碗底竟安安穩穩躺着幾顆青豆。
這時一個小童將碗接過,繞着人羣跑了圈。
“好!”
四周又漲起一陣喝采聲,衆人紛紛掏出通寶往小童兜裏丟,就連鬱歡也兩眼放光,摸出幾文等那小童再過來。
令約則疑惑着偏了頭,略帶考量地看向那小童。
他方纔,是從她身側冒出來的罷?
“……”她隱隱約約窺破了什麼,更覺興致缺缺,卻也不願掃了鬱歡興致,故面無波瀾地轉回頭。
在她眼皮底下瞞天過海,怎麼想都像被捉弄的那個,她纔沒這好心思。
然而,等那個小童繞來她們跟前對她笑出兩個酒窩時,她又噎了噎,一言不發地摸出錢袋,將幾枚通寶一併塞進鬱歡手裏。
“……”幸而旁人不知她想了些什麼,不然豈不是顏面全失?她暗暗想着。
此後場上又耍起撈活兒,陪同鬱歡看上兩場,人羣半去時她才戳了戳鬱歡胳膊:“時候不早,該去找舅舅了。”
兩人出慄香園前便與鬱菀等人說好,戌時過半就乖乖兒去鬱年那頭。
鬱歡縱使戀戀不捨,卻還是依言點了頭,心滿意足地跟人轉了身。
剛走上幾步,眼前就冒出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兒來,各自捏着串糖葫蘆,仰頭用他們的大眼盯着她二人。
其中的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子,問令約道:“姐姐坐畫船麼?”
“好多姐姐都坐的。”另一個小童補充道,不忘舔舔手中的糖葫蘆。
“我們家的船是我和孃親親自擺的花兒,”小丫頭又接過話邀請她,“姐姐去坐坐罷,只消五文錢。”
“旁人家的船少說十文呢。”
兩個小孩兒你一句我一句,說得令約直愣,偏頭問鬱歡:“不若坐船下去?”
鬱歡點頭應下,兩個小孩兒當即笑出一排白牙,蹦蹦跳跳領她們到牌樓外不遠處的遊船碼頭上。
碼頭前泊了許多大小不一、式樣不齊的畫舫,一眼望去,只一艘格外打眼,懸掛其上的花燈多不勝數,最是豪華,畫舫外掛兩面旌旗,皆寫“方”字,毫無疑問正是方家的船隻。
近年來宛陽在宛水上的船隻生意幾乎全教方家攬去料理,造船也多,畫舫打得精緻自不在話下,令約往船上多瞥一眼卻不是爲這個,而是因爲聽見船頭兩人談話。
“六兒?”問話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嫗,“你孃親病可好些了?”
“託阿嬤的福,安好不少。”回話的少年操着南方口音,個頭瘦矮,正是此前到雲水齋寄賣的小兄弟。
“你兄長怎放你一人出來?你這身板兒怎劃得動船?”老婦人的口吻幾多憐憫。
“有勞阿嬤掛念,我兄長教幾位兄臺請去喫茶了,我一人也行,”六兒說着笑道,“是方公子心腸好,不然這活兒也輪不到我頭上。”
“是是,咱們宛陽再沒幾個比他心腸好的了。”老嫗與有榮焉道。
一旁有上船的聽去,跟着笑句:“可比那些個姓霍的強,休想他們幫人一分,”話罷問六兒,“這船可有男子去處?”
“客官左側請。”
……
令約聽到這裏才收回目光,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停了步伐,身旁一個兩個都盯着她瞧。
“姐姐在看甚麼?”小丫頭舉着僅剩一顆山楂的糖葫蘆問她。
“唔,沒甚麼。”她支吾句,乾巴巴轉移話端,“你家的船是哪艘?”
小姑娘張望下,伸手一指。
“……”兩個少女都噎了噎。
難怪只收五文錢呢,別人家的畫舫再怎麼簡陋好歹也是畫舫,唯獨她家一頂雙篷小木船停在那兒,突兀得很。
不過船外的確綁了幾朵大茶花,兩人相視一眼,還是隨他們過去。
船家是兩個小孩兒的爹孃,見她們來,船婦笑吟吟迎來船頭,邊將兩個小孩兒打發去船尾:“可算來人,二位姑娘篷裏坐。”
木船的船篷是方方正正的平頂,兩側的竹簾捲起,以便船客賞兩岸燈景,前後卻垂着桃木製的珠簾,隔絕兩篷視線,篷頂中央懸着盞梅蘭竹菊四方花燈,燈旁又別兩枝山茶,倒別有番意趣。
兩個少女進篷後各坐一側,狹窄的船篷中橫一小几,几上一碟核桃肉和瓜子。
似乎並沒有很差,總比一路走下去要好。
“客滿起程咯——”船伕在船尾吼了嗓,一槳盪出碼頭,周遭畫舫漸遠,河底的燈影月光粼粼皴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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