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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櫻桃煎
繼而又慶幸自己從未被家裏人催促過婚嫁事,萬事也都由着自己,倘或生在別家,恐怕也不能如此任性妄爲。

  二人沉默許久,潘雯倏地舒了口氣,一邊起身一邊道:“我說好了,你只管回城罷。”

  “等等。”令約回神,叫住她,“你說了許多,我也有話要同你說。”

  潘雯困惑看向她,神情依舊不大自在。

  令約索性也站起身,定定盯着潘雯:“我從不覺得你醜。”

  “……”潘雯臉紅一截,梗着脖子,“你不覺得,旁人會這麼覺得!”

  “不論旁人是怎麼想,誰若只依容貌美醜看人待人,寧可不要那人誇讚。”

  潘雯默然,片刻後囁嚅句:“那你和霍公子不是單看容貌的麼?”她說完,忽似害了臊,“罷,你早些回城罷,我還有旁的事要做。”

  她撂下話跑開,獨留令約一人愣在桌邊,等人跑遠,方纔笑着扶了扶頭頂的花環。

  那人總不會膚淺至此罷?也不行,他日需問個清楚纔是。

  她邊想邊趕回城內,去往縣衙的路上少有行人商販,一路到公堂庭院外,方纔見到密集人羣。比之先前盤問霍府那次還要人多,但此時個個兒都努力支起耳朵、伸長脖頸,靜默不言。

  令約尚未走近,人羣最外圍的封妧就發現了她,她一見到,便等同於人人都見到,鬱菀她們隨後也轉頭看來。

  “你去了哪兒?我們爲等你都沒搶到好地方。”封妧跑來迎她,一臉不高興地埋怨,“你們宛陽人真奇怪,我給他們銀兩請他們讓出幾人位置都不爲所動。”

  令約語塞,心想你們湖莊人更奇怪,沒了好位置都只有這麼個法子。

  好在忍住了沒說,只向她解釋句:“這事對宛陽人來說並不一般,不應是自然的。”

  封妧看似還想問爲何不一般,但兩人已經走到鬱菀等人旁邊,只有打住。

  令約壓低聲向鬱菀她們解釋起遲來緣故,再才問:“裏頭情況如何?”

  鬱菀搖頭:“暫且不知,只聽說是聞大人查出真兇,今日要結了霍遠案,尚未傳出動靜來。”

  “阿顯他們呢?”

  “或許擠去了前頭,我們在後頭等你,久不見你纔來。”

  令約瞭然,翹首張望時,便聽身後有人硬梆梆叫了聲“賀姑娘”,回頭一看,正是景煦身邊的隨從。

  乘閒依舊一襲黑衫,不亢不卑做出個請人姿勢:“我家公子邀賀姑娘去裏頭觀案。”

  “……”

  場面雖古怪了些,但這話實在讓人心動,左右守在外頭聽不見裏頭動靜,不如沾沾大人物的光,直接隨人進衙門裏頭?

  於是,只眨眼的功夫,幾人便跟在乘閒身後悄聲離了人羣。

  半道上,封妧實在按不下好奇,湊來令約耳邊問:“什麼公子這樣厲害?還能帶人進衙門裏?你爲何認得他?”

  話音剛落,人便被封合抓了回去,一旁的青衫少年也不滿睨着她。

  無疑,這話還是教衆人聽見——儘管特地壓了聲,不說鬱菀與秋娘,連白氏與鬱歡都定睛望着她。

  令約瞄了眼乘閒背影,收回目光小聲問鬱菀:“娘可記得去歲來紙坊裏晃悠了幾日的寒去公子?”

  鬱菀稍加回憶,末後恍然點了點頭,瞭然於胸似的,但又隻字不提,其餘幾人雖萬般好奇卻也只能暫且忍下疑問。

  從縣衙側門進去,穿過衙役的休息院落,再過一道小門便能瞧見東偏堂,乘閒走到偏堂門前,與一位同僚相視一眼。

  同僚從乘閒進院便瞧見他身後跟着一衆人,是以這一眼清楚地傳達出某種疑惑:他們王爺只教他邀賀姑娘來,怎多出這許多?

  乘閒會意,面無表情回他個“此事與我無關”的眼神,而後轉到門邊稟話。

  公堂上正值“偃旗息鼓”的空當,景煦低頭把玩着今日街頭買來的泥人,聽說人來,忙教乘閒請人。

  令約作爲受邀的那個,自是最先進去,偏堂空闊陰涼,踏進門檻的瞬間驀地涼快些,因旁邊就是公堂,她也不敢出聲,只無聲向景煦行了一禮。

  景煦回她一笑,做出個請人落座的手勢,令約卻爲難站在門邊,終於還是小聲說了出來:“有人隨我同來。”

  “無妨,一併請進。”

  景煦不將這話當回事,直到外頭衆人一個接一個進偏堂來,他才一點一點地不鎮定起來——

  請一人來八人可還行?聞敬之倘知道他偷帶了這許多人聽他斷案,恐怕回頭就該說教他了,不,衝撞尊貴的他了。

  不知爲何,心虛與難堪總是圍繞着他,不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微笑請幾位婦人、姑娘落了座。

  至於多出的兩個男人,堂上已沒了他們能坐的地方,都識趣站去門邊。他們本就是外鄉人,若不是封妧非要湊這熱鬧,這會兒還在河岸邊看龍舟纔是。

  “啓稟大人,霍洋已醒!”

  正這時,公堂上傳來衙差的稟話,這也是令約從踏進偏堂起最先聽到的聲響,當即緊繃起來。

  也不知審到了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看得出我在努力收尾嗎,慢慢慢慢收完線,明天的那章是審判以及霍遠迷惑行爲大賞(你沒看錯是去世者的迷惑行爲大賞)字數還挺多,不想看就不用看啦。(智商不夠心虛來湊.jpg(破罐子破摔

  第61章東逝水

  “啓稟大人,霍洋已醒!”

  曬紅臉的衙差從西亭下跑來,一語打破公堂上的沉寂,聞恪掃了眼堂下跪着的人,點了點頭:“傳。”

  “傳霍洋!”

  衙差高聲傳話,這也成了衙門外百姓少有的能聽見的響動。

  重午天毒,天光鋪滿公堂庭院,本該在庭中靜候的霍家衆人都被帶到堂西,個個兒若有所思,目光越過背對他們而站的衙差,觀望着堂中的人。

  聽聞霍洋醒來,霍沉轉頭看向公堂柵欄外。

  霍洋被帶來時面上還是溼淋淋的,適才他因情緒過激在公堂上犯了病,幾個衙差將其鉗制住敲暈,再把人帶去西亭底下澆了些涼井水,許久才復醒來。

  眼下一進公堂,人便哆哆嗦嗦地跪下,顫着牙關竭力辯駁:“父親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聞恪平靜望向他,不理會這話,只接着他犯病前的話問道:“鮑管事所說之事你可認?”

  霍洋冷靜些許,這纔想起方纔的對證似的,扭頭看向身旁跪着的人。

  灼灼日光鋪進公堂,照在鮑聰背上,他因跪得太久已經疲憊不堪,額角處滲出細細密密的熱汗。

  “鮑管事,”霍洋在熱天裏打了個寒顫,“你答應過我絕不向人提起此事的。”

  鮑聰深吸口氣,額角的幾滴汗抱團滾了下來,砸到衣袍上暈開。

  比之上回來衙門時,他又蒼老不少,就彷彿一根細而脆的枯柴,輕易能折斷,他沒看霍洋,不知爲何伏身磕了一頭,而後耷拉着腦袋慢吞吞開口:“老奴食言,是因老奴實在受不住了。”

  嗓音沙啞得像是十來日滴水不進的人,又帶有幾分自嘲和哽咽:

  “老奴六歲時便進了霍府,四十年來勤勤懇懇忠心耿耿……可自打老爺去後,聞大人日日盤問老奴府上之事,教老奴疲於應付,老爺也夜夜來我夢中,教老奴不得安睡。我鮑聰一生都在爲你們霍府操勞擔事,如今實在擔得累了,也擔不住少爺您的祕密了,除那件事——”

  “沒有祕密!不是我!”

  霍洋激動打斷他的話,很快被兩個衙差一左一右壓制住肩,他擡頭掃過公堂上衆人,喘息着,凌亂絮語:“初初得病時,我確有一晚帶着匕首去找過父親,也的確是鮑管事牽制住我……可那事後我嚇得不輕,斷乎不敢再動那念想的!何況他是我父親!”

  他嘴脣蒼白,指向堂西:“二弟、三弟可爲我作證!我們那早約在一處,正是勸二弟莫要——莫要有那念想,既如此,我又怎敢?我又怎敢!”

  霍沉被他指了指,面無波瀾地轉過頭,瞥了眼身旁的霍二公子。

  霍濤好似唯恐天下不亂,挑眉調笑:“大哥說笑,以我品性遠不配爲兄弟作證。”他頓了頓,“不過有一事始終不得機會問大哥,那日我帶南依從父親院裏出來,見你在小池邊自言自語,這是作何?”

  “二弟!”霍洋驚聲叫他,緊跟着,驚堂木被拍響。

  霍濤識趣,不等聞恪傳他便徑直走到霍洋身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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