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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櫻桃煎
提到方家,霍遠不乏批判,順便藉此機會踩人一腳:“旁人罵我我素來服氣,只除了方家,我平生最不屑買賣土地,方勝卻滿心盼着轉做地主越過霍家,置辦地產便罷,竟還於宛陽之外買山開道,壟斷山林藪澤之利,百姓窮困無立錐之地,他卻在宛陽假仁假義,可笑,可笑。”

  “不過也罷,我難得清醒,管他方家做甚?見淵我兒,那日在巷裏我與你說的全非醉話,我今將家財分作兩半——權按大賾戶令細分,絕無偏頗。

  “這兩半中,一半交由你,另一半也交由你……”

  讀到這處,身爲外人的聞恪都倍感驚詫,更遑論霍家衆人。

  此時堂中隱約騷動,若非聞恪事先警告過,想必總會漏出幾聲的。離霍沉最近的霍洋正面紅耳赤盯着他,心下驀地涌起無盡的委屈與恐慌。

  聞恪並未耽擱,快便讀往下一篇:“處置。”

  衆人:“……”

  “你自小傲骨,從來瞧不起我這個父親,是以定是不屑於殺我的,除你之外,他們都同我一樣得了病,洋兒、濤兒、鮑管事……

  “他們時常發瘋夢魘,欲把我送離這人世,我死之前或會見他一面,但我撰此信時並不知情,故而餘下一半交由你分給他們,或說是他。

  “而半數給你,是妄想你日後能幫襯霍府一把,我霍遠雖荼毒霍府名聲,卻也在年少好鬥時學過經商,比你二位兄長多點能耐,倘若眼下他們都在,那許是鮑管事加害於我,他們沒了鮑聰,只怕不多時便被人算計去,真是這般,還請你瞧在你祖父的份上,替他保住霍府。

  “若你不肯應下,我便也無話可說,由他們自生自滅去罷,我死了,告辭。”

  “……”

  聞恪唸完,將信紙收好:“以上便是遺囑全部,此則遺囑將存在本官這處,若有疑惑,儘管相問,或是親自查看。”

  堂下無聲,沉默許久。

  “好,諸位既都清楚,便就此退堂。”

  堂間依舊無異議,接着只聽兩旁衙差拖長聲高唱兩聲。

  一案從寅初審到卯初,紅日不知不覺間落下,公堂上不及先時明亮。聞恪面色凝重掃過衆人,將隨主簿先生一同退堂時,卻讓身後一人叫住。

  “大人留步。”

  聞恪回頭,說話之人正是霍濤,他已恢復了往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大人先前稱打斷說話者該當杖責,怎這時出爾反爾?”

  “……”本就心情不妙的霍沉斜睨他。

  霍濤似笑非笑看着他,瞧不出心思。

  “你這歹人,竟還想我三哥被打!”

  少年的公鴨嗓乍地冒出,衆人擡眼看去,只見西側偏堂裏鑽出幾人,雲飛和阿顯氣沖沖走在最前頭。

  聞慎則躲在付雲揚身後探頭看聞恪,難得低聲下氣,又帶着些許討好意味:“大哥莫惱,我只是不想朋友焦急才偷偷帶他們來。”

  聞恪皺眉訓斥:“胡鬧!”

  聞慎無奈咧嘴,擡手掃了掃髮尾,隨即動作一愣。

  “大哥,我是胡鬧,不過你那位友人似乎比我還要胡鬧——”

  聞恪心底莫名生出些不詳,轉頭看去,但見景煦站在東側偏堂外,一臉和煦地與他頷首,而偏堂裏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出來。

  “……”

  霍沉無疑也留意去那端,驚訝於見到某位少女從那裏踱出,兩人遙遙對望眼,不知誰先眨的眼,只知令約忽地朝他跑來。

  到他跟前,帶來陣淡而飄渺的花香,而後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摘下頭頂的火紅花環扣去霍沉頭上。

  霍沉囁嚅下,半晌才擡手摸了摸花環,問出聲:“作何還我?”

  令約見他還呆鄧鄧的,鼻尖微澀:“是送你,去去晦氣。”

  霍沉癡癡看着她,倏爾露出個笑。

  二人膽大之至,幾乎到了旁若無人的境地,堂間衆人愣愣覷着他們,先前還覺得驚世駭俗,後來麼,竟也越品越融洽……除了某兩顆極酸極酸的黎檬子。

  作者有話要說:霍氏檸檬精,有需要的小姐妹嗎?(我知道送都送不出去hhhhhhhh

  霍遠:我死了,告辭。(溫知識:霍遠是櫻桃煎筆下第一個領盒飯的角色。

  我:writer,霍遠:rapper,聞大人:reader——

  “壟斷山林藪澤之利,百姓窮困無立錐之地,他卻在宛陽假仁假義。”

  ps:架空!因爲劇情需要,所以寫了遺囑繼承製,勿cue歷史。

  第62章清溪岸

  翌日依舊天清,令約梳頭時已有晴光照來窗邊,她偏頭看上眼,從桌前起了身。

  推開窗扇,晨間涼風輕吹了吹面頰,她像往常一樣瞄了眼底下庭院。

  葡萄椽下似乎坐了一人,但隔着繁茂綠葉她瞧不清楚,就此轉過目光,看向院西,那處種的玫瑰似乎已經打了苞,從高處望去,所見是綠叢中鑽出星星點點的紅。

  開了或許會很好看,她想着,最後梳了幾下髮尾,下閣樓去。

  阿顯還坐在桌邊,用早飯時總是不加遮掩地朝她看來,無數次後,令約總算拿出不滿瞪他一眼。

  昨日在公堂上,她的確膽大駭俗了些,但沒想到連自家弟弟都目瞪口呆看她。

  有甚麼可驚訝的?霍沉堪堪八歲就被人算計上,從不管顧的父親遇害後還要請他出手相幫,這般可憐,她還不能替他不平、替他戴花環去去晦氣麼?

  有人惱羞成怒而不自知,鬱菀但笑不語,唯獨賀無量直肝直肺毫無覺察,三兩下喫過飯匆匆出門。

  飯後,阿顯又不知死活地衝她笑了幾下,令約怎麼看怎麼意味深長,氣哺哺將人攆去上學,末後進廚屋裏幫着鬱菀清洗碗碟。

  鬱菀先笑着看她眼,好在問的話與那事無關:“昨日纏着你的小姑娘可還來?”

  令約想了想,搖頭:“恐怕換了一人纏,不來了。”

  口裏說着決不再理那人,實則見了面沒幾下就被哄好,真是口是心非——她默默點評人家,全沒發覺自己也是這般人物。

  拾掇好廚屋,秋娘和阿蒙已到院裏來接鬱菀。

  兩人昨日在宛水畔見到個賣梅子的鄉人,當時便打定主意買些青梅回家釀酒,不過因去得較晚,所剩無多且並不新鮮,只好決定今日早些進城買。

  令約站在廊下,遠看着馬車碾過小橋鑽進竹林,自己也掩門離家。

  大抵是早間被阿顯笑話過頭,她這時竟生出些昨日在公堂上都未有過的害羞心思,怕見到霍沉,是以,路過屋後小院時她裝得極其雲淡風輕,甚至不曾偏眼瞧葡萄架下的人。

  原以爲她會被叫住,結果走到葡萄架中間都沒個響動,只好停下裝模作樣,站定腳步轉頭看向椽底。

  然而,坐在那裏的哪兒是甚麼霍沉,分明是雲飛。

  石桌上被擺得滿滿當當,一半是筆墨紙硯,餘下一半堆着許多木料,小少年埋首其間,潛心雕刻着什麼。

  令約不由定在原處,怕攪擾他,便一聲不吭地扶着籬笆看裏頭,好一會兒,總算見雲飛長舒一口氣,擡起脖頸扭了扭頭,也是這時少年才發現她。

  “罪過,姐姐幾時來的?”

  “哦……剛剛路過,正想你在做什麼呢。”她扯了個小小的謊。

  雲飛從石凳上跳起,從桌上摟了小捧東西到手上,而後跑出葡萄椽到籬笆邊上,答她話:“我在練習刻字!”

  少年捧着手裏的小木塊給她看,一個個方方正正的,雖是刻的反文,令約卻很快辨出上頭的字,正是“付雲飛”幾字。

  “我如今僅學得丁點皮毛,只拿這木料先練習練習……”雲飛說得靦腆,爾後記起向她道謝,“是了,有一事久未謝過姐姐,那把蘭草院耕古堂的刻刀可比我二哥送的好用百倍。”

  令約欣喜,也隱隱自豪些:“這般便好。”

  雲飛給她瞧過手裏東西,接話問道:“姐姐要去紙坊?”

  一個“嗯”字到令約嘴邊打了個轉,最終還是被她忍下,她默默瞧了眼小樓,搖頭,只問他:“你三哥呢?”

  雲飛聽後顯然一愣,不過話出得極快:“他一大早便出去了……散心。”

  令約挑眉:“可他的馬還在棚下。”

  說完,即刻抿緊櫻脣。

  她只是早間無意瞥了眼山下馬棚,絕沒有時時盯着他的意思。

  “噢,”雲飛呆呆的,但品過來這話時突然露出和早間阿顯一模一樣的神態,笑答她,“他只是沿着清溪,往上游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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