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辰中浪 第71節 作者:未知 要說爲了後裔什麼的,這更是笑話了,這都什麼時代了,如果真要孩子完全可以去基因研究中心人工培養一個,維卡家會出不起一份培育胚胎的錢嗎?就算維卡家不出,他安澤也有薪水,這麼多年一直打拼事業,安澤基本沒動過工資,卡里的錢足夠了。 更何況安澤和萊茵又是一起長大,六歲就在童子軍校認識了,算是青梅竹馬,雙方知根知底,感情深厚,他們吵過架,也紅過臉,甚至還互相動過手,但在人生最崩潰最難過的時候,都是對方陪伴度過的。 年齡漸長心智成熟後,他們都會爲對方互相退讓包容一些,雙方性格和習慣都磨合成默契了,爲什麼維卡將軍就是不同意嗎? 直到後來萊茵去世,安澤逐漸走到更高的位置,他才明白當年維卡將軍的顧慮和擔憂。 在安澤和萊茵打拼事業的時候,身處高位的維卡將軍其實已經察覺到了暗地裏不安的涌動,當時正處於魔方卡問世、通訊大幅度革新的時代,同時機甲核心也開始換代,星系之間的聯繫越發緊密,爭端和衝突已經顯現。 維卡將軍其實並不希望自己的小兒子太過耀眼,長子繼承門楣,二兒子低調踏實地工作就行了,再將小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家庭嫁出去,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維卡家族的延續和家人的安全。 奈何安澤當時一心想要得到維卡將軍的認可,以爲維卡將軍是看不上他,所以就努力上進,這越上進越耀眼,無數人的目光都落在安澤身上,反而讓維卡將軍恨不得徹底避開安澤。 後來維卡將軍看安澤鐵了心和萊茵在一起,他根本阻止不了後,就只能壁虎斷尾,將萊茵徹底託付給安澤,割裂了安澤和維卡家之間的關係。 事實也的確如維卡將軍所料,維卡家在未來動盪的五十年裏安然無憂,可安澤卻辜負了維卡將軍的託付,萊茵還是隕落在橫蟹星雲。 在外人眼裏,維卡將軍和安澤的關係從始至終都惡劣到了極致,甚至等安澤站在聯邦頂端時,維卡將軍直接撂挑子不幹,退休回家開水果公司了! 本質上安澤很佩服這位老將軍的眼光,可歸根結底兩人都對對方有着一層未說出口的怨恨。 安澤怨恨維卡將軍從未告訴他未來局勢和可能出現的危機,導致他和萊茵生死兩隔,而維卡將軍也怨恨安澤拐走了自己的孩子,甚至還牽累萊茵死在了橫蟹星雲。 是非對錯很難評說,安澤不否認當年有着強烈的渴望出人頭地配上萊茵的野望,所以他一定會向上爬;維卡將軍也有着說不出口的冷酷判斷,他需要爲妻子和孩子們負責,不能因爲一個孩子而牽累一家人。 但他們心中的傷害和痛苦都是同樣的,所以後來倆人能不見面就不見面,就算私下一起搞事也只會通過萊茵的小妹妹芝芝聯絡,此刻歲月流轉,安澤再一次站在了維卡將軍面前,心中感慨和複雜無人能知。 也許他還是和眼前的維卡將軍合不來,但有一點是絕對的。 他和萊茵的未來絕對會和以前不同,絕對。 維卡將軍並不知道眼前的黑髮男子一瞬間已經想了那麼多,在他看來這個叫安尼的混蛋完全是來示威甚至威脅他的!! 聽聽這叫什麼話?什麼叫要是萊茵換崗位,那之前的合作就吹了,他找軍部要新的合作,反正山不轉水轉,總能和萊茵再見面? 維卡將軍簡直要氣壞了,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來的,維卡夫人發現丈夫有暴怒的趨勢,就伸手掐了一下丈夫的胳膊,提醒他不要失禮,畢竟周圍明裏暗裏很多人都盯着這邊呢。 維卡將軍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咆哮猛地嚥了回去,甚至因用力過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只要看到維卡將軍表情的人都忍不住哇哦了一聲,這是要氣瘋了? 安澤見好就收,今天畢竟是萊茵的畢業舞會,他可不想搞砸了。 於是安澤微微欠身,他笑着說:“如果惹您不快的話我道歉,不過我是認真的,我和貴公子相識已久,感情深厚,希望今後能有深入發展的機會。” 然後他又笑着對維卡夫人點點頭,就走到萊茵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回見。” 萊茵的眼睛微微睜大,安澤在舞會上浪了一圈還不打算快點跑路嗎?要知道現在星際網絡拜安澤所賜,傳輸速度非常快,鳶尾花boss的照片又不是找不到!! 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安澤的胳膊,瞪着安澤:“你……” “萊茵。”維卡夫人輕聲呼喚兒子,乖兒子沒看你爹要爆炸了嗎? 萊茵的手緊了緊,安澤回身對萊茵笑了笑,他眨了眨那雙淺藍色的眼眸,眼中的笑意一點點暈開:“相信我,萊茵。” 然後安澤伸手拍了拍萊茵的手,萊茵這才放開,他輕輕嗯了一聲,注視着安澤的背影,許久沒有移開視線。 安澤和萊茵分開後如游魚一樣在人羣中穿梭,靈巧地避開了一些想要試探他的人,來到了正在和哈曼拼酒的法倫身邊。 在法倫又要和哈曼對碰酒杯時,安澤伸手輕盈地從法倫手裏搶過酒杯:“喝的這麼開心?” 法倫掃了安澤一眼,他聳聳肩,讓開了位置,然後安澤對哈曼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換人了,來嗎?” 哈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哈了一聲:“來就來!” 然後安澤和哈曼勾肩搭背開始喝酒,法倫喝高之後臉帶紅暈,笑起來那雙褐色的眸子彷彿溢滿了春水,神情柔軟醉人,他幾乎是見人就撩,也不管對方是軍校學生還是政客將軍,被人甩臉色了也不生氣,直接換下一個。 法倫這隻蝴蝶在會場裏轉啊轉,轉着轉着就來到了奏樂的地方,他深情款款地和主唱聊了兩句,就成功拿到了一個耳麥,原本唱歌的女高音笑吟吟地下臺,坐在了鋼琴邊,居然自願爲法倫伴奏。 然後法倫開始唱歌了。 法倫的歌聲空靈縹緲,能讓能力者都沉醉其中的歌聲隨着音響傳遍整個會場,伴隨着輕靈柔和的鋼琴伴奏,所有人的心都遊蕩在宇宙星辰中,彷彿看到了羣星閃爍。 這是發自靈魂對深空的吶喊和期盼,是人類對未知探索的躍動和渴求。 原本喝的醉醺醺的哈曼也側耳傾聽,原本迷茫的眼神變得清澈起來,他看了安澤一眼,示意他快走,而安澤的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站在維卡夫人身邊的萊茵身上。 兩人的視線黏在一起,怎麼也不想斷開。 燈紅酒綠的會場中,明滅幻影的光暈中,金髮碧眼的男人深情地回望着自己,安澤想他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場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萊茵突然別開臉,安澤微笑起來,轉身離開了。 離開前安澤用魔方卡給萊茵發了個消息,上面還是那句話:回見。 法倫一展歌喉,直達靈魂的歌聲久久迴盪在衆人耳旁,讓人目眩迷離,等大家回過神後才發現法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而之前和哈曼拼酒的黑衣人也不見了。 至於哈曼?這胖小子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氣得他爹恨不得抽死他。 安澤離開大禮堂,微醺的風拂過面頰,他收起胸前的碧綠色鳶尾花胸針,隨手將黑色禮裝的外套拖下來,翻了一圈後,將裏面淺灰色的裏子展露在外面,再穿到身上,正好變成了一件灰色西裝。 然後安澤又擡手將梳到腦後的黑髮撩下來,並隨手從內袋裏拿出了一個無框眼睛架在鼻樑上。 他在隱蔽的角落裏等了五分鐘,法倫已經快快地跑出來了,他身上那件騷包的外袍不見了,不知道將哪個軍校畢業生的軍裝穿在了身上,他拆下脖頸前的玫紅色蕾絲領巾,戴上了寬檐帽。 法倫笑眯眯地對安澤比劃了個不倫不類的敬禮:“幸不辱命,boss,我們快點跑吧。” 安澤問:“沒留下什麼吧?”比如指紋和頭髮之類的? 法倫眨眨眼:“我辦事您放心。” 安澤點頭:“那就好。” 他看了一眼禮堂的方向,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期待下次見面,我親愛的萊茵。” 與此同時,會場裏逐漸醒來的衆人發出了不小的騷動,軍校的老師和護衛正安撫大家,維卡將軍神色凝重,他瞪自己的兒子:“那兩個人不簡單,你在哪裏認識的?” 萊茵若無其事地說:“實習的時候認識的。” 維卡將軍心中一沉,萊茵去實習時他的確沒打聽出來兒子到底在哪,不過等萊茵回來後,維卡將軍還是想辦法搞到了兒子的檔案和履歷。 小兒子萊茵去了這幾年一直處於浪口尖端的斯科星系出任務,那就是說那個黑衣人是斯科星系那邊過來的大鱷了? 就在此時,維卡夫人面帶微笑地拉了拉丈夫的胳膊,維卡將軍心不在焉地低頭,就聽維卡夫人在耳邊說:“親愛噠,安尼先生在我手心裏留了個彩色蜘蛛貼紙。” 維卡將軍:!!! 第84章 天選之子 彩色蜘蛛, 那不就是虹蛛嗎? 這幾年虹蛛的名頭可謂是響徹整個星際, 伴隨着各星系的通訊系統革新, 以前的通訊網絡在虹蛛面前不堪一擊。 政府內部也曾批了大筆資金想要研究一個全新的系統以抵抗虹蛛的侵蝕, 可星際三級通訊網絡已經維持很多年了,以前也在研究信息同步傳送,這麼多年都沒成果,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立刻拿出能擊敗虹蛛的新系統呢? 所以只能坐看虹蛛系統快速成爲每個星系的首選升級系統,如果不緊跟系統升級, 導致自家星系和其他星系之間的通訊交流變慢的話, 那自然也會發展落後。 以前是沒辦法, 星網只能十年一次大更新, 但現在虹蛛系統出來後幾乎可以保證實時更新, 原本居住在偏遠星系的人將擁有更多的機會。 不管是學習還是經濟, 不管是人口發展還是科學技術, 都能實時和星網另一端遙遠星系的人溝通交流,這樣的便利是哪個星系政府都不會放棄的。 而開發出這個系統並將系統廣而告之的斯科星系內部組織鳶尾花, 自然也隨着虹蛛系統而揚名整個星際。 甚至這套通訊系統是以鳶尾花boss的綽號而命名, 可見虹蛛的知名度了,維卡將軍一聽到虹蛛這個名字, 表情立刻變了。 不過維卡將軍顧不上和萊茵細談, 很多來參加舞會的老朋友都來找維卡將軍聊天了, 他們聊天的重點當然是安澤和法倫。 “哇,老朋友,你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出色的年輕人了?” “哇, 老哥,不介紹一下嗎?讓大家開開眼界?” “…………” 維卡將軍只能黑着臉幫兒子收拾爛攤子,將黑鍋丟到了安全局,表示這是兒子在安全局實習時認識的人,具體是誰恕他不能隨便說,畢竟涉及到了安全局的保密條例嘛。 於是就有軍團的副團長一副可惜的樣子說:“所以你這個小兒子是真的要去安全局了?還以爲會進入軍團呢。” 維卡將軍表情一噎,彷彿被塞了一顆榴蓮,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如果他強行將萊茵調離,先不說安全局那邊會不會將黑鍋再扔回來,單說那個神祕莫測能以虹蛛代指身份的黑髮男子…… 維卡將軍心裏默默猜測,也許那個男人是鳶尾花的高層。 安澤並不知道後續發生的事情,或者就算知道也只會暢快地大笑三聲,他很樂於給維卡將軍找點不痛不癢的小麻煩。 倆人離開軍校後,法倫在安澤的帶領下很快就拐進了學校附近的小巷子內,這裏依託學校的學生興起了商業街,街道雖然經過歷次整頓而變得乾淨有序,但若是不熟悉這裏的人還是會在其中迷路,因爲店鋪太多了。 但安澤卻如游魚一樣熟稔這些道路,他帶着法倫晃悠悠地進了一家販賣各種訓練器材的裝備商店,進去後商店老闆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從旁邊的倉庫門鑽了進去,繞了兩個彎子,進入了店鋪後面的巷子。 法倫笑嘻嘻地順手從倉庫摸了一雙黑手套,並將身上的軍校生外套拖下來塞進了一個帆布包並背在肩上:“boss,我們去哪?” 安澤說:“去喝酒。” 法倫吹了個口哨,安澤帶着法倫在巷子走了兩圈,進入主幹道的瞬間,一輛無人駕駛汽車停在眼前,安澤和法倫立刻坐上車,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車上,艾米的聯絡發了過來:“你們鬧出了相當大的動靜啊。” 法倫攤手:“沒辦法,誰讓boss太耀眼了。” 艾米提醒法倫:“你的身份可能會被扒出來。” 法倫擺擺手:“問題不大,我很少在人面前唱歌,基本都依靠樂器發音,只要咱們組織內部管的嚴,我的消息是不會泄露出來的。” 艾米又和法倫聊了兩句,發現安澤一直看着車窗外不說話,就問:“boss,你心情不好?” 法倫哈哈笑:“久別重逢就說兩句跳了一會舞,當然心情不好啦。” 艾米想了想:“那這樣呢?是不是稍微開心了點?” 下一秒無人駕駛自動汽車裏響起了耳熟能詳的動次打次,安澤額頭青筋直跳,他正要怒罵艾米,結果動次打次結束後,卻不是快要變成精神污染的‘萊茵你死的好慘啊’,而是‘我能有幸邀請維卡先生和我一起跳舞嗎’‘我的榮幸’。 安澤一愣,猛地反應過來,這是艾米將他剛纔見萊茵時的對話截取出來做了鬼畜歌? 然後安澤耳邊開始循環我的榮幸我的榮幸,萊茵低沉中帶着絲滑的聲音不斷響起,安澤聽着聽着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 法倫眼睜睜地看着安澤滿身散發的黑氣變成四周飄起油菜花,不由得對着屏幕上的艾米豎起大拇指。 艾米嘿了一聲,要不是熟練掌握順毛技術,他能在boss面前橫跳這麼久還沒被打死嗎?要知道boss打人也很疼的啊。 很快安澤和法倫就來到一家酒吧,酒吧位於中央城西邊的商業區,倆人進入酒吧,剛坐在吧檯上,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子就笑眯眯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喝什麼?”他語氣溫和地問道。 法倫:“一杯醉美人,他要一杯七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