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辰中浪 第87節 作者：未知 萊茵驚訝地問艾米：“怎麼回事？” 艾米飛速給萊茵發消息：“抱歉，最近有點忙，軍部那邊的消息蒐集慢了點，我先說卡蘭星的事吧，卡蘭星的清洗行動已經結束了，穴居人被徹底清洗，駐地也沒有人存活，他們全都死了。” 經過艾米解釋，萊茵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穴居人這麼多年都沒和駐地徹底鬧翻，是因爲駐地還需要穴居人尋找水源，而穴居人也需要駐地幫忙提供食物，雙方處於一種既對立又合作的狀態。 類似於冰原上的狼羣，如果遇到棕熊了，兩個狼羣會合作，等棕熊滾蛋了，兩個狼羣就會互相廝殺。 但基地升級的事打破了雙方危險的平衡關係，一個消息不知怎麼的在穴居人內部流傳，基地升級後會舉行一場大規模的清洗運動，這些天外來客會利用高新科技，徹底清除穴居人，然後將卡蘭星改造成適合天外人居住的地方，從此這個星球就會變成天外人的。 穴居人得到這個消息自然坐不住了，他們索性集合在一起，趁着駐地系統升級聯絡不暢的時候偷襲了駐地。 “如果只是這樣，只會讓駐地遭到重創，但不會全滅。” 艾米嚴肅地回覆萊茵：“有第三方在這期間進入卡蘭星做了什麼，我查到了通訊痕跡，但對方已經清理乾淨了，我查不到具體內容，只知道有第三方在現場。” “通過卡蘭星周圍的衛星和探測器，我從天上拍到了地面的清晰照片，你要看嗎？”艾米問萊茵。 萊茵：“要！” 很快艾米就發來了一堆照片，萊茵看着原本是駐地的地方變成了殘垣斷壁，什麼都沒有，心裏堵的難受。 “現在看不出什麼了，因爲已經進行過天上打擊，所有證據都沒了。” 艾米還有一句話沒說，他嚴重懷疑駐地裏的軍備都被人偷走了，但沒證據。 而且實施天上打擊的命令下的太快了，就彷彿是在清理痕跡一樣，艾米已經將巡防軍的艦長列入了調查目標。 “目前你的麻煩比較嚴重，因爲你是唯一一個生還的原駐地成員。” 艾米告訴萊茵：“按照你的說法，你的確在當日就提交了降下申請，但是被人更改了申請時間，能在戰艦上修改你的申請記錄，必須有極高權限，我估計是艦長的意思。” 萊茵的心情非常暴躁，他耐着性子繼續問艾米：“確定這個艦長有問題嗎？” “不確定。”艾米的回答超過了萊茵的預料：“因爲我在艦長的通訊記錄裏找到了你父親的副官來信，畢竟你在卡蘭星駐地工作，你父親肯定會和這邊的巡防軍打招呼。” 萊茵的表情很震驚：“到底什麼意思？你是說父親授意艦長更改了我的申請記錄嗎？” 艾米有點苦惱：“我不知道，這種事只能和你父親親自確認，但如果我去聯繫你父親，就暴露了我們的聯繫渠道，而且boss和你父親之間……嗯，有點小問題。” “問我母親。”萊茵立刻說：“你放心，我母親不會追問太多，我給你個暗號，她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事。” 艾米挑眉：“我知道了，那你再等我消息。” 就在艾米想辦法和維卡夫人取得聯繫時，萊茵的處分下來了，是的，直接下處分了，他的上訴被人壓了下來，直接下處分讓他回中央星系重新分配。 由於事情涉及到了自家父親，儘管萊茵很想弄明白怎麼回事，但他還是選擇了沉默，決定先見到父親再說。 艾米的速度很快，他和維卡夫人取得聯繫後，維卡夫人私下裏告訴艾米，因爲法倫和艾米的撤離，如今整個中央星軍政上層都極爲混亂，維卡將軍擔心萊茵成爲別人攻擊的對象，就想讓萊茵先避一避。 “正好那邊駐地出了岔子，維卡順勢讓萊茵接了這個處分，示敵以弱。” 維卡夫人並不認爲丈夫的選擇是錯誤的：“德卡爾已經在軍中站穩了，哪怕維卡家出事也牽累不到他身上，但萊茵不同，他的駐地太遙遠了，如果出事了家裏一時半會顧不上。” 艾米聽了這個解釋後，只問了維卡夫人一句話：“那卡蘭星上發生的事有上報中央星嗎？” 維卡夫人沉默了很久，才疲憊地說：“……沒有，若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以爲……軍部那邊接到的報告是當地星球發生了地殼運動，火山噴發這才導致駐地受到重創……” 艾米聽後吹了個口哨，哇哦，好一齣大戲，這番算計簡直太完美了，完美的令人根本逃不出掌控。 然後艾米就頭疼起來，他自己其實不在意這樣的事，雖然難受，但記下仇恨，想辦法報復回來，再繼續向前走就行了，幹他們這行的人經常要和夥伴說再見。 但是萊茵呢？ 他能從這件事的陰影裏中走出來嗎？對於他來說，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個月的隊友，賞識他的團長和日常打招呼的同僚……他們就這麼消失了，官方報告上甚至不是戰死，而是死於地殼運動。 他能接受這個結果嗎？ 艾米一邊將萊茵這邊發生的事轉給安澤，一邊將維卡夫人的原話複製粘貼給萊茵。 萊茵果然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艾米頭疼極了，就在他勸萊茵時，萊茵說他要自己查。 “放心吧，我不會去做危險的事。”萊茵如此說：“如果真的有第三方插手，他們爲了什麼？一切行爲都要有目的，或者爲財，或者爲人。如果是爲財，那我肯定能在黑市上尋找到屬於駐地編號的武器，順藤摸瓜即可；如果是爲人，那作爲駐地唯一活着的人，肯定會有人來找我。” 萊茵的思路清晰，語氣冷靜極了。 “橫蟹星系作爲周邊星系的交通要道，這裏肯定會有我想要的消息，我打算在這裏滯留一段時間。” 艾米心裏咯噔一下：“等等，你父親不是讓你回中央星系嗎？” “官面說法是讓我滾蛋，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是一個【被退伍】的退役者，如果我想繼續在軍方求發展，我的確應該回中央星系等待後續的調查和分配，但如果我不想呢？” 萊茵的語氣微冷：“從小到大我都認爲，自己理所當然地要走上這條路，因爲家人都在軍隊裏。” “現在父親覺得時機不對就想讓我避開，我理解他的好意，但我長大了。” “我有自己想要探查的目標。” 第106章 音符 艾米將萊茵的意願和決定轉告給安澤。 安澤掛了通訊後, 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 透過背後的落地窗, 他看着頭頂深沉璀璨的夜空, 許久說不出話來。 這的確會是萊茵做出的選擇，正因爲萊茵如此的與衆不同，如太陽一樣熱烈驕傲，從不低頭，安澤纔會注意到萊茵, 他們纔會走到一起。 後來維卡將軍反對他們兩個人的事, 萊茵也是如此, 毫不客氣也毫不猶豫地給與了最強力的反擊, 遵從內心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安澤擡手捂臉, 彷彿要將過去的悲傷和辛酸都徹底壓下去。 因爲也正是萊茵這樣的性格, 在那個必死之局時纔會毫不猶豫地踏進去, 敵人徹徹底底地看穿了他的行爲模式，讓萊茵退無可退, 這才…… 安澤心中冷不丁一動, 如果說對方擁有看穿人心的能力，那後來因萊茵之死導致自己發瘋, 像是瘋狗一樣亂咬人, 並一路咬到了最高層, 是不是說明對方的預估行爲模式並非真正完美？ 安澤那時候雖然像瘋狗，但在最瘋的時候還是有點理智的，因爲他還沒衝到最頂點, 所以行爲模式很難被分析和預估。 也正因爲如此，艾爾奇前期一直沒和自己接觸，那換到現在的科科洛夫，對方會如何做呢？ 不，不應該去猜測對方如何做，安澤對自己說，要做出超出對方預料的做法，這纔是自己更擅長的事。 想到這裏，安澤長出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他聯繫老漢斯：“漢斯，幫我找鈴鐺。” “我要和她的父親談談。” 老漢斯：“……您要和她聯姻了嗎？” 安澤：“……你想什麼呢？我要和她父親談生意。” 萊茵乘坐軍方的運輸飛船，在橫蟹星雲的首府白蟹星下船後，就不再繼續向前，他留在白蟹星，一方面等法倫過來，一方面開始想辦法探查卡蘭星的事。 經過艾米的搜查，他向萊茵推薦了幾個位於白蟹星的混亂地帶，這些地方總是會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也足以查到卡蘭星的武器銷售渠道——如果當時行蹤成謎的第三方真的得到這批武器並出售的話。 萊茵拿到這些地址後開始一一排查，由於現在脫離了軍隊，萊茵不得不自己找後勤方面的黑市據點，幸而有艾米做情報支援，否則萊茵還真不知道怎麼單獨混下去。 萊茵爲此詢問過艾米：“你說當年希克瑪是怎麼單獨闖蕩的？” 艾米就自身經驗來說：“估計是一路莽過來的吧？見到一個老闆賣一個，賣的多了他就是老闆了。” 因爲大家被賣了還會跟他混啊。 萊茵聽後啞然，他說：“你說的沒錯，我也要這麼做。” 艾米：？？？ 萊茵先找了黑市的情報商人，買了附近最出名的自由傭兵的情報，他找上門和對方打了一架，雖然沒贏但也沒輸，對方覺得萊茵是來找茬兒的，結果萊茵打完了表示自己需要個老師帶入門，自己實力還行不會拖後腿，缺的是經驗，你看免費勞力送上門，要不要帶帶看？ 對方不置可否，只說願意帶萊茵長見識，萊茵也不在意，剛開始沒有信任度，誰都擔心對方會坑自己，只要多合作幾次有了瞭解，這條路纔算是闖蕩開。 萊茵將自己那頭燦爛的金色長髮剪了，還塗了染髮劑變成褐色短髮，又帶了隱形眼鏡，將眼珠變成淺藍色，隨着他在白蟹星上的傭兵生涯日漸增長，萊茵的氣質也發生了顯著變化。 以前的萊茵宛如一把利刃，只是站在那裏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現在他已經學會收斂自己的凌厲，尤其是出潛伏或者暗殺任務時，萊茵已經能很好的融入到人羣裏，並做到一擊得手立刻消失了。 帶着萊茵入行的哥們對萊茵大加讚賞，覺得憑藉二人組合可以接更難的任務，然後在那次任務中被人一槍斃命。 萊茵：“…………” 雖然萊茵在艾米的幫助下黑了敵人的通訊幫自己這位便宜老師報了仇，可生死變故還是讓萊茵心中鬱郁，並飛速成長起來。 他本來就是經過全面培養成績優秀的軍校生，此刻萊茵將在學校裏學到的一切都完美地應用在任務和戰鬥中，頓時如一顆發光的珍珠，在自由傭兵中閃閃升起。 萊茵闖出了一定名頭後，自然會認識到更多的混蛋，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探查卡蘭星武器庫的問題。 與此同時，法倫東躲西藏，走特殊渠道，總算來到了橫蟹星雲，並打算和萊茵匯合。 於是萊茵離開了白蟹星內陸地區，乘坐飛船來到白蟹星外圍的中轉港，等候法倫的到來。 用艾米的話來說就是：“……你就是一個行動人員，情報蒐集這種事還是要看專業對口，法倫能涮了中央星還安全地跑出來，他在這方面的能力可比你強多了。” 萊茵：“…………” 萊茵雖然不知道法倫在中央星的豐功偉績，但他自己頭鐵地闖蕩了一段時間後也發現了交涉和情報的問題。 一個人想要單幹，首先情報方面不對等容易判斷失誤，其次就是與其他人交涉時，必須在最短時間最快速度發現對方透露出的一切信息，並立刻判斷出一個任務是否能接，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對方想要達到什麼效果，以及做這個任務會給自己帶來什麼，自己得到的報酬是否能彌補自己的損失……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要保護自己的生命。 因爲一個人單幹是沒有後援的，如果陷入生死危機也不會有戰友來拯救自己，萊茵必須思考的更加全面更加具體。 他要未慮勝先算敗，哪怕這和萊茵本身的性格截然相反。 萊茵也必須用盡最大努力去適應這樣的變化，如果人不能改變環境，那就只能去適應。 這和往日在軍中的感覺截然不同，當一個人面對浩瀚的宇宙星空時，萊茵發現，人類這種存在真是渺小的過分。 下一秒，萊茵就無縫銜接地想到了安澤。 再渺小的人類也會有如安澤這樣從小蝦米橫跳成大鱷的存在，他那麼棒，自己也要努力啦！ 萊茵在中轉港的賣場購買草莓。 自從他脫離軍方後就沒有了固定草莓供應，只能自己想辦法購買，有些荒蕪的地區不可能有新鮮草莓販賣，萊茵不得不開始存儲草莓果脯，或者買點草莓幹隨時揹着。 當然如果能喫到最新鮮的草莓，他是絕對不會去碰草莓果脯的。 萊茵買了一大盒草莓，又收了兩大包草莓果脯，最後他來到距離港口出港最近的蛋糕店，要了一杯草莓汁，一邊翻看聯絡終端上的當地新聞一邊等法倫。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出港口這邊的人流量似乎有些多，萊茵所在的蛋糕店很快就坐滿了人，甚至還有一個深紅色頭髮的少年過來和萊茵拼桌。 少年身材不高，穿着類似於制服一樣的黑色西裝，深紅色短髮自然下垂，他看上去氣質沉穩從容，不過手裏端着一盤草莓蛋糕，似乎是剛在櫃檯買的。 “請問我可以坐在對面嗎？”他這麼問萊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