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還不夠有趣
萊恩埋頭穿過夜幕，無論是傾斜的瓦片，還是驟然拔高的樓層，手足並用之下也是如履平地。
數年前，他曾在中東向一個暗殺組織請教過，城市裏的複雜地形，正是刺客步法最擅長的地方。
握住支出鐵管旋轉幾圈把身體甩出，藉着牆壁凸起向上攀爬，跨欄一躍，便跳上高樓天台，看向窗戶上的臉，發現自己居然在笑。
她一定很氣吧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看到梅比烏斯喫癟就很愉悅，見她求之不得，破防就很高興。
等等，我老想她幹嘛？
拍了拍臉，萊恩又鎮定下來，俯身看向空蕩蕩的街道，那裏正有警燈閃爍。
“監控探頭應該捕捉到我的影子，如果她不笨，可以從信號干擾源反推我的動向，倒是這維爾薇，該怎麼處理好？”
他並非爲了梅比烏斯出頭，關鍵還是維爾薇，這是個工程學大佬，神之鍵的主要設計者。
如果被亂槍打死，就很可惜，並且他一直覺得逐火之蛾內部太複雜，敵我也很難分清，就像上面一直沒放心過自己。
他沒有愛莉希雅那種人望，總是要用謊言去掩蓋另一個謊言，真不放心把維爾薇這種特殊人才交給逐火之蛾。
‘這個距離應該差不多了，以我爲餌，把那些機器人引出來，她應該不會帶太多。’
萊恩看了眼四周，摁下耳麥，這種專門的通訊器能夠抵禦干擾。
“梅比烏斯，你黑入市政網絡沒有？”
“再等等，這電腦和研究所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梅比烏斯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出殘影，一個個攝像頭畫面交替閃過，“找到，原來那些機器在利用地下水道移動，正在向你彙集過去。”
“看來她還不笨，現在找她終端位置，其餘的事我來辦。”萊恩掏出了黑色盒子輕輕一摁，無形的電子訊號擴散出去，不用問，訊號半路就會被攔截，然後反向鎖定自己。
這樓頂恰好適合直升機救援，倒也合情合理，萊恩只拉開白大褂，摩挲着刀柄。
“喂，你可別死了，我還等着你合作呢。”
萊恩的手微微一頓，心說這梅比烏斯果然執着，卻也沒搭理她，集中精力。
他看到前方有‘焰火’在夜空中劃過弧線，直直向這邊飛了過來，還未拔刀，就感覺樓板震顫，如地震似的起伏不定。
音波共振，直接拆樓！？
沒有火光，沒有爆炸，六層辦公樓就像是積木似的解體，數不盡的磚石拉扯着身體向下墜落，再擡頭一看，導彈的尾焰已到了頭頂。
轟——轟——
計算的完美無缺，崩解的大樓中頓時炸開兩團火球，一道煙柱沖天而起，過了片刻，紅色的人影穿透塵埃，從十幾米高空穩穩落地。
如同飽和轟炸也幹不掉律者，縈繞在全身的崩壞能形成了護盾一樣的東西，將彈片、碎石彈開。
萊恩半跪在地，撫摸刀柄的手忽然緊緊握住。
鏘——轟！
刀鋒出鞘，隨後四周地面拱起、破開，六臺富有力量感的機器破土而出。
強悍的計算力，精確到毫釐的指揮，一切巧合的就像是魔術，萊恩並沒有停頓，他可以調動的崩壞能數量有限，不可能像律者那般堅不可摧。
但你們也不夠強。
猩紅的電子眼，巨型圓鋸，液壓鉗，高速機炮
中央的萊恩直接擡起了腳，將崩壞能集中在腳下。
砰！！
整個地面直接碎開，而後炮彈撕裂了塵埃，打得旁邊牆壁千瘡百孔。
【未命中，搜索中】
機械不會停滯，電子眼四下轉動，搜索紅外信號，然而下一刻——
轟！
赤色光束突然從地面騰起，像是烈焰一般包裹了黑色機器人，鋼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紅色的電子眼立刻熄滅。
【檢測到高能量反應，爬升閃避，覆蓋攻擊】
落入下水道的萊恩擡起頭，只看着噴射揹包留下的尾跡，看到六門機炮射下的彈丸，明白這些AI很聰明，居然知道拉開距離。
我爲何要專注於崩壞能？因爲這源於虛數空間的能量——
瓢潑大雨似的炮彈落下，瞬間在地面開了無數個坑，萊恩向前躥出數步，聽着炮彈在背後噼裏啪啦的炸響，手腕一擰，將刀鋒上積蓄的能量甩出，形成了一道彎月。
“遠遠超過了人類文明！”
虎嘯！
能量如波濤淹沒炮彈，將火藥引爆，恰如數十朵焰火一起綻放，照亮了天空，甚至干擾了探測器，讓AI出現卡頓和花屏。
還沒等它們掙脫干擾，一輪旋轉的‘圓鋸’飛上天空，在空中轉了個圈，像是豆腐一樣切開五十毫米厚的鋼板，將中央那臺機器從中間斬成兩段。
【退避，退避。】
鋼鐵在空中解體，冒着火花的軀幹墜落，剩餘的三臺機器趕緊散開，在背後彈出雙翼，短距離飛翔。
可就在它們頭頂，黑夜中凝聚出一道光束，瞬間如刀刃般切過，讓左側那臺當空爆炸。
“這麼誇張？？”
維爾薇瞪大了眼，她做過實驗，自己的造物對抗聖殿級崩壞獸都勉強足夠，隨後又反應過來。
這個目標太小，大威力武器很難直接命中，更關鍵的是擁有智商，纔不會想崩壞獸那樣硬碰硬。
“莫非這是逐火之蛾研究出來的人形崩壞獸？有點意思啊。”她眼睛一亮，切換到直接控制模式，“我的腦子可比AI聰明多了。”
鎢棒貫刺，看你鐺的住不。
一臺機器人的胸甲掀開，在高能火藥推進下，十幾根黑漆漆的合金鎢棒射了下去，擋在路上的建築立馬被捅了個對穿。
逐火之蛾對抗第一律者的方法。
萊恩微微皺眉，崩壞能的防護是有極限的，第一律者就是被消耗到死，當然其規模要比現在強上百倍，甚至動用了戰術核彈頭。
他來不及多想，不退反進。
俯身，拔刀，集中能量，揮刀如牆。
鐺鐺鐺鐺
明亮的火花連成一片，能量被轟散，鎢棒被彈開，合金鑄造的刀鋒也佈滿裂紋，最後轟然碎裂。
時間在萊恩的眼中變得緩慢，刀身碎片與那些一米多長的鎢棒在空中旋轉落下，遠處的機器肩膀裂開，微型導彈正在點火。
突破防禦，再攻擊本體，沒有崩壞能保護，血肉之軀可擋不住鋼鐵風暴，但——
技巧和戰術可以超越這極限。
寸勁.奔雷。
萊恩揚起了拳頭，他沒有空之律者的權能，重拳、鞭腿連擊，準確轟在每一根鎢棒的頂端。
咚咚咚！
這些‘炮彈’又飛了回去，沉悶聲響中，裝甲凹陷，機器仰面而倒，洞穿的位置冒出火花，還沒等它們站起來，男人已從空中落下，猶如千斤墜一般將鋼鐵踩扁。
呼——
望着周圍七零八碎的機器人，萊恩吐出一口濁氣，崩壞能就是如此不可思議，不僅能轟出去攻擊或形成護盾，還能讓這具身體達到超人的境界。
力量、速度、感知全面提升，他甚至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比學院時更強了，只可惜沒得到崩壞帝王瞬間移動的能力。
“終端位置捕捉到了，就在港口C區第三號泊位。”
這時，梅比烏斯的聲音傳來，而且聽上去喘息聲很是粗重，就像興奮到了極致。
萊恩也沒多想，俯下身做起跑模樣，能量在腳下形成了一個菱形的踏腳石。
“收到。”
悶雷聲響徹，一道流光呈直線衝刺而出。
這還算是人？
雪花般的屏幕前，維爾薇長大了小嘴。
若非親眼見到，她打死也不信一個‘人’能不借助高科技兵器將自己造物拆成廢鐵。
不，那來自虛數空間的能量本就超越了人類文明。
維爾薇也對崩壞能研究頗深，比如這低延遲操控技術就利用了量子通訊，可這股能量不都用來填充炮彈什麼的嗎，怎麼還能以人力操控？
莫非這就是‘律者’？但那兩個怪物要強得多啊，連地形都能改變，我這點火力轟上三天三夜也傷不到一根頭髮。
好奇心讓她陷入了沉思，可很快又打了個激靈，徹底醒悟過來。
那個人衝我來了！
監視器捕捉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百米速度肯定在五秒之內，而且是在空中‘滑翔’，呈直線突進。
“糟糕，有黑客反向鎖定我，該逃了。”
作爲一個合格的‘魔術師’，在表演失敗之後就該趕緊跑路，維爾薇一秒鐘都沒耽擱，立馬在操作檯上連摁幾下，隨後便是‘咔咔咔’的齒輪聲。
佈置在油輪甲板上的防禦機器正在啓動，它們應該能攔住幾分鐘，趁此時間趕緊跑路。
收起電腦，胡亂的將資料塞進包裏，剛走幾步，她就覺得船艙晃動起來，隨後又聽到‘嘎吱’的鋼鐵撕裂聲。
鋼鐵的船艙扭曲，像是氣泡一般拱起、破裂，接着一條機械臂砸了進來，斷裂處還滋啦啦冒着火花。
“你的玩具有點意思。”
男人的聲音隨着照入的月光同時響起，維爾薇放下抱頭的手，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機械臂上，黑髮隨着海風微微舞動。
“但還不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