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什麼都懂一點
梅比烏斯的研究終於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將數以萬計的資料分類排序，而且想要繼續深入，就得在虛數空間上下功夫。
恰好，梅就是這方面的專家。
所以萊恩的拒絕，一是因爲作用不大，理論知識沒人比梅更厲害。二則是他與梅比烏斯完全不同，更喜歡勞逸結合。
這樣更能激發靈感，也免得太專注而魔怔，渴求力量與知識本沒有問題，但如果眼裏只有這兩樣東西，那人就很容易出事。
“難怪梅比烏斯招不到幾個助手，這工作強度真不是人能做的。”
萊恩走在通道內，不停做着擴胸運動，即使是他也整整睡了一天才緩過神來，然後就注意到周圍人怪異的目光。
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種欽佩，就像在看一個凱旋歸來的勇士。
由於隸屬研究部門，平時也沒什麼交流，這些一天到晚呆在地下的研究員並不認識他，還以爲萊恩是哪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
剛畢業就分配給梅比烏斯博士當助手，這是把導師給綠了吧，沒點深仇大恨，真做不出這種安排，所以最初大家都是同情，直到昨天
他們看到了神蹟，那個不屑與人接觸的梅比烏斯居然被一個新人給搞定了，簡直匪夷所思。
梅比烏斯畢竟長得很漂亮，起初研究所裏也不乏追求者，覺得這人只是冷淡了一些，只要舔的夠勤快，就一定有機會。
然而梅比烏斯根本沒興趣與看不上的人接觸，但凡敢糾纏的都被整的很慘，不少人甚至留下心理陰影，選擇同性。
這種地獄難度的女人咋就被搞定了？於是無論男女，都在觀察萊恩。
長相清秀，身材看起來還可以，就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可這種人，研究所裏不到處都是嗎？
莫名其妙。
萊恩打了一份職工餐，一邊扒拉着飯，一邊感受着四周目光。
作爲戰士，他感知太過敏銳，能看到幾個女研究員捂着嘴竊竊私語，也能聽到身後某些人八卦的聲音。
“萊恩博士好厲害啊，居然把那個梅比烏斯博士給搞定了。”
“說不定只是送她回房間休息？”
“怎麼可能，這話你自己信嗎？”
說話聲停頓了一下，直到一個清冷又正經的聲音響起。
“但這就是事實，只不過那位萊恩博士有些問題，進房間五分十秒就出來了。”
勺子直接被捏成了鐵球。
萊恩扭過頭去，看向說話的人，這傢伙半個月前來幫過忙，好像是隸屬高能物理部的二級研究員瑟涅，記憶中很正經的一個人，沒想到這麼八卦。
殺氣逼人，瑟涅縮了縮脖子，東張西望，看到萊恩正對自己露出和善微笑，趕緊低頭喫飯。
還算有點眼力勁，梅比烏斯不會是故意整我吧，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萊恩疑神疑鬼起來，他做事坦蕩，可被八卦起來總是不爽，更不習慣被人悄悄窺視，正想回房間，一個熟悉的人影又坐到了對面。
梅依舊是冷淡表情，餐盤裏唯有幾塊壽司和一碗味增湯，也不喫飯，就這麼盯着萊恩。
“足足兩年，我居然沒發現。”
“發現啥？”
“你口味這麼獨特啊，難怪收了那麼多情書都不搭理，原來是喜歡梅比烏斯這種類型，怎麼說呢......”梅撥了撥劉海，露出個微笑：“真是勇氣可嘉。”
萊恩眼角瘋狂抽搐起來，看到梅眼裏的調侃，又長舒了一口氣。
“你就別逗我了，我只是展現出一個紳士應有的素養。”
少女摩挲着杯沿，淡淡道：“沒那回事，我也只是報一箭之仇，我和凱文可沒少被你逗來逗去的，哦，凱文一定比我還高興，他曾經懷疑你和蘇都有問題的，一直也很擔心自己。”
好啊，你這個女人果然切開都是黑的。
萊恩磨了磨牙，這梅轉手就把自己給賣了，而且凱文又是怎麼回事，他真把我當基佬了？
怨念積蓄在心裏，把人恨得牙癢癢，可考慮到面前少女比梅比烏斯還難對付，只得深呼吸一口。
“說正事，你現在怎麼樣了？”
“逐火之蛾的研究資料我都看過了，對於虛數空間有了新的假想，以他們的資源，說不定我能撕開裂縫，親眼觀測虛數世界的本質。”梅收起了笑容，用筷子指向食堂裏的研究員，“他們最差都有兩個博士學位，我沒想到有個組織能將這麼多人才集合起來。”
“逐火之蛾給了我一個建立研究小組的權限，我會在全球範圍內挑選一些人，先完成理論測算，再進行觀測實驗。”
萊恩點點頭，他當然相信梅的本事，並且梅和梅比烏斯不同，是真正可以擔任研究主任，同時推動好幾項課題的。
“聽起來，他們很器重你。”
“研究虛數本質對所有人都有利，唯有先搞懂理論，說不定能推動整個人類文明前行。”梅扶了扶眼鏡，眼中閃爍着理想之光，“對科學而言，崩壞是災難也是賜福。”
拋開律者與怪獸不談，本質上就是一種能量，一種可以碾壓現在所有科技的能量，比如假想中的崩壞能自適應核心，就能做到核聚變的作用。
“可惜我幫不了你，咱們在與時間賽跑，到底是文明先進步，還是人類先被崩壞所壓垮，誰也無法預測。”萊恩小心翼翼的說道，崩壞是最不怕什麼穿越者的。
“我明白，所以會將主要精力放在應用上，儘早用崩壞來對抗崩壞。”梅拿起飯糰輕輕咬了一口，放沉了聲音：“這邊的研究設備不夠，我很快就要去穆大陸了，還會去一趟逐火之蛾的總部。”
“別想太多，你這種純粹的研究人員是最讓人放心的，你看梅比烏斯那我行我素的性子，也沒把她怎麼樣，還得當寶貝似的供起來。”
“我的確沒危險，但是凱文就很麻煩了，他已經經過了第一次實戰，情緒不怎麼好，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長開導別人的。”梅稍稍擡頭，眼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們這對奇葩情侶，就不能讓人省省心嗎？
萊恩捂住額頭，你說他們是情侶吧，相處又很平淡，好幾年了還停留在牽手這一步，說他們沒有愛情吧，又將彼此掛在心頭。
只不過比較起來，凱文要主動一些，爲了梅敢冒生命危險加入逐火之蛾。
“他會跟你去穆大陸嗎？”
“不知道，但我會盡力的，總覺得沒有我的話，凱文會變得很快，但我在獲取信任之前，沒有這份權限。”
“所以你想讓我看住他？”
“嗯，凱文其實沒幾個朋友，他有時候想的太少，有時候又想得太多，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
兩人對視着，誰也沒說話，按萊恩的性格，他更願意享受最後的寧靜時光，可怎麼說呢，有些東西更重要。
“行，但你也得把梅比烏斯一起弄走，這女人還想讓我幫忙搞數據，簡直白嫖上癮了。”
“這事可不容易，我盡力吧。”
“成交，我最擅長做心理輔導了。”
萊恩爽快起身，他還得提升實力呢，哪有時間與梅比烏斯鬥智鬥勇，說完便丟下餐盤徑直離開。
升降機迅速去往地面，當門扉打開，萊恩看到陽光長舒一口氣，他已經在地下呆了足足一個月，每天都在實驗室裏忙活。
‘跟梅比烏斯待久了，真要變成神經病，看個太陽都這麼感動。’
機場依舊很忙碌，地面震顫，運輸機降落，然後卡車開過去卸下又長又粗的導彈，揹着行囊的士兵正在集合，幾架拖拽輕型火炮的直升機從頭頂呼呼開過。
極東支部在得到加強，逐火之蛾也不是傻子，按前兩次崩壞的經驗，確定第三次崩壞就在東亞，然後陷入了漫長的煎熬期。
另一隻靴子到底何時落下？敵人這次又該擁有何等權能？
‘第三律者，好像是雷之律者吧。’
萊恩邊走邊想，這位律者的權能是控制電磁力，雷電只是表象，就是不知道對方能發揮出幾分威力，但他對這份權能眼饞得很。
這一階段的能力我已經能完美控制了，在幫梅比烏斯實驗的時候，對於能量的掌控力也有所提高，接下來就該多宰些崩壞獸，進一步提升崩壞能的數量。
想到這，他看了眼漫天的直升機，心說總歸不缺‘食物’，然後就看到跑到另一端的機庫上有個白毛青年。
凱文坐在邊緣，愣愣看着眼前忙碌的場景，一些直升機剛剛降落，軍醫蜂擁而上，將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傷兵給搬了下來。
鮮血滲透擔架，在地面留下長長血帶，有些人在送上救護車之前就嚥氣了，便被裝進裹屍袋丟在一旁。
青年的表情微變，一絲恐懼迅速閃過，事實上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執行了好幾次任務，同期新兵已經有一半陣亡。
死亡、廢墟、慘嚎，這纔是世界的真相，還不到兩個月，學院的時光就遠到記不清楚。
“思考人生不如去睡覺，實在受不了的話也可以選擇退出。”
身後的聲音讓凱文微微一怔，轉過頭去，足足反應了好幾秒鐘，這才露出個笑容來：“萊恩，你怎麼來了？”
“事情做完就出來換個心情唄。”萊恩也走到機庫邊緣，他看到了凱文眼裏的恐懼和孤單。
沒辦法，現在的生活與他以前差別太大了，也沒有人能在身邊開導他，無論是梅還是自己，都有更重要的事。
“你在逐火之蛾教了幾個新朋友？按傳統，他們要給新人舉辦舞會吧。”
“三個，只不過都死了，有一個就在我面前被戰車種砸進地面，連一具全屍都找不到，我終於明白那些老兵幹嘛不理我了。”
萊恩一怔，看向垂頭的青年，認識那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凱文鬱悶的模樣。
“你現在知道當初的選擇有多麼天真了吧，想放棄隨時說一聲，我把你調到內勤崗位。”
“嗯，第一次看到人死在面前，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總覺得能替梅做些事就很高興。”凱文望着數以十計的裹屍袋，看着因爲崩壞侵蝕而痛哭的傷員，慢慢握緊了拳頭。
哦？
萊恩終於看到凱文擡起頭來，那張俊朗的臉寫滿認真，因爲恐懼和孤單，反而變得戰意十足，爲了心愛的東西願意付出一切。
死亡與恐懼讓一名學生蛻變成戰士，一個青年成長爲男人。
“萊恩，教教我戰鬥技巧吧，我現在太弱了，什麼都做不到。”
不愧是凱文老祖，這份心理素質比我都猛，當初我用了好久纔想清楚自己要幹嘛，就是別成長的過了頭。
萊恩沒有疑惑，只蹲了下去：“你想學什麼？”
“呃，你懂什麼？”
萊恩想了想，眯着眼，伸出右手，食指與拇指相隔一寸。
“我什麼都懂一點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