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當然是不做人咯!
天色已矇矇亮，田野間的小路上，兩個人影正順着路往東跑去。
海風撲面，加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萊恩覺得這天地間彷彿只有兩人，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在能操控崩壞能之後，他早就跳過了鍛鍊肌肉的階段，時隔多年再次晨跑，倒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少女輕微的喘息聲迴盪在耳邊，華的體力並不遜色於凱文，一口氣跑了十公里也能跟得上，就是那張小臉上滿是汗水，不時還要捋一捋黏住的髮絲。
萊恩只出了一點點汗水，不時還要轉過身來倒着跑。
“怎麼樣，要不要休息？”
“不用，我還能堅持！”華果斷搖頭，看着一身休閒裝打扮的萊恩滿臉無奈。
拳法和力量就別提了，怎會連體力都不如，她這些年可是每天都在跑步。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拖你出來考試的。”萊恩卻停了下來，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人是有極限的，胡亂較勁只會受傷。”
華扶着膝蓋大口喘氣，聽到這話果斷擡起頭來：“那怎麼超越極限？”
“當然是不做人了。”萊恩笑了起來，隨手把瓶子遞了過去。
不做人？倒是有幾分道理。
華下意識接過，就想往嘴裏倒，剛仰起頭來就一愣，想起了卡洛爾跟自己說過的話。
你就跟鋼鐵直女一樣，想讓別人注意到，就得保持一顆少女心。
“你不渴？”
“呃，我有水。”華趕緊把瓶子塞回萊恩手裏，或許是因爲跑步的緣故，臉色泛紅。
不錯不錯，終於知道害羞了。
萊恩反倒有些欣慰，華不僅古板倔強，還有些男孩子習性，永遠都是中性打扮，也不在乎身體接觸。
這很正常，她從小都跟男孩一起練習，對打的時候總不能躲躲閃閃吧。
虛假的女拳，別人碰一下就是臭流氓，而真正的女拳，就是要肌肉碰撞，將對手揍成豬頭。
“師兄，怎麼才能不做人？”
萊恩正想着，冷不丁的聽到這話，差點一口水給噴了出來，再擡起頭，看到華一臉嚴肅，正經到讓人心虛。
“我隨口一說，你怎麼就當真了？”
“但您就不是人，起碼人做不到那些事。”
“皮癢了是吧，忽然罵我。”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您那種非人，不，超人的力量......”華頓時舌頭打結，不知道怎麼說清楚，直到萊恩的手摁在了腦袋上。
“行啦，不逗你了，現在時機還沒到，等到了，我不會阻止你。”
所謂時機，就是融合戰士計劃，萊恩並不傲慢，如救世主那樣替華決定命運，既然關係好，那就該給更多的尊重。
她以前能做到的事情，在自己的幫助下，只會做得更好。
起初少女想要掙扎，但整個人很快就安靜下來，聽懂了萊恩的認同，這種信任和尊重讓她很舒服，有些享受頭頂的摩挲，甚至後悔滿頭是汗。
萊恩搓揉一下，將手收回，只擡頭看向四周田野：“你確定咱們跑到禁區來了？”
華偷偷瞥了一眼萊恩的手，正色答道：“翻過剛纔的鐵絲網，就算進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當地政府在外圍建了一圈鐵絲網，還有警方守在路口，可這點戒備對於萊恩和華而言輕易就能跳過。
確實有些問題。
萊恩摸了摸下巴，他能感覺到空氣中異常的崩壞能，爲了害怕是錯覺，還從包裏掏出個檢測器來。
“5HW，已經能對人體造成侵蝕了，鐵絲網那大約是2HW，勉強還在安全範圍內，但確定越往海邊，濃度就越高。”
華好奇的在旁邊看着萊恩擺弄儀器，有些高興對方沒避開自己，也有些驚訝。
這操控儀器的模樣很像地質勘探，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以前還覺得萊恩就跟電影中的英雄似的，暗地裏對抗魔鬼。
“師兄，這是什麼東西？？”
“崩壞能探測器，能探測出能量數值。”萊恩隨口答道，然後向東邊前進了幾十米，果然小數點後面的數值上漲了一些。
啥是崩壞能？
華更迷茫了，看着萊恩那專注模樣，也不好意思打攪，只一邊跟在身後，一邊鬼鬼祟祟的打量四周，那握緊的拳頭就從未鬆開過。
奇了怪，這種崩壞能雖然不至於產生崩壞獸，但長期存在，對環境和人類都有影響，逐火之蛾幹嘛不來處理掉？
這不符合逐火之蛾的流程，可他並沒有打電話去問。
組織內部並不缺乏小天才高層，不排除故意噁心當地政府，或者養寇爲重之類的破事。
等親眼去看看纔行。
“華，再往前或許會有危險，你要不要回去？”
“有您在，不會有危險。”
得，你真把我當超人了。
萊恩看着倔強的女孩，也沒多勸，正好要問她一些事情。
“跟緊一點，然後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死之前，沒人能碰你。”
他隨口一說，卻彷如真理般堅定，華眨了眨眼，那張木然的臉上頓時涌起強烈的喜悅。
“是，師兄！”
兩人繼續往前走，路上沒有遇到半個人，甚至連狗吠聲都聽不見。
崩壞能如同輻射，沒有適應性的個體只要在這待上一天，立刻就會出現頭暈嘔吐之類的反應，超過十天，就會患上絕症。
其實兩旁田裏已經有許多動物的屍體，再加上破敗的房屋，讓人感覺就像走在廢土世界，華瞥了一眼魚塘，不禁頭皮發麻。
水面上飄着厚厚一層魚屍，密密麻麻的白肚皮可以讓密集恐懼症當場發病，更讓空氣中充盈着濃烈臭味，她趕緊壓低呼吸，纔沒嘔吐出來。
再走一會兒，前面已出現了一個村落，上月剛刮過颱風，無人村莊散落着雜物，有些房頂也破落開來。
華突然停下了腳步，直勾勾的看着村口水塘邊。
那裏仰面倒着一個人，肌肉已經風化，空洞的眼眶盯着天空，體表還浮現出一些晶體似的東西，偏偏這具屍體沒有腐爛，也沒有蛆蟲，就像一個被太陽曬乾後的標本。
臭味、屍體，讓本就發暈的腦袋更加沉重，隱隱有些憋不住了。
“師、師兄，那是.......”
“流浪者，應該是翻進來發財的，只不過身體太差，沒扛過一天崩壞輻射就掛掉了。”萊恩隨口道，也沒嘲笑有些慌亂的少女。
華是武者，又不是老兵或者殺手，看到同類的屍體害怕也正常。
“想吐就吐，彆強忍，習慣了就好。”
聽到這話，強忍一路的少女終於繃不住了，扶着電線杆就狂吐起來。
萊恩搖了搖頭，走過去輕拍她的後背，用水替她漱口，順便也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第一次處理死士的時候，血腥味、屍臭味讓我吐得差點暈過去，現在居然已經習慣這種味道了。
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悲哀，一邊拍着女孩後背，一邊擡頭四顧。
崩壞能已經上漲到8HW，幅度很明顯，但依舊沒達到瞬間致命的程度，更別提產生崩壞獸。
哪怕最弱的突進級，也會散發大約20HW的能量，產生死士的最低限度是10HW。
一片死寂之中，這裏處處都透着詭異，他想起了華講的都市傳說。
“你剛纔說，這裏經常有墜海事件？”
“嗯，大約兩個月前開始，經常有人跑到這裏來跳海自殺，卡洛爾逛了滄海吧，說是有好幾十個人呢，只不過後面都被刪了，警方還抓了幾個造謠的。”華抹了抹嘴角，又用水洗了把臉，終於好受了許多。
既然是刪帖闢謠，那肯定就是有這事。
萊恩太清楚逐火之蛾的公關部門了，難怪封鎖這片區域不讓人進來，那麼問題來了。
到底是真的跳海，還是掩蓋崩壞獸的殺戮？
他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四周，村莊、田野、魚塘，看不到什麼戰鬥的痕跡，更沒有重磅彈藥轟炸後的大坑，但就在這時——
不對。
萊恩忽然皺起了眉，覺得暈乎乎的腦袋不太正常，因爲這頭暈輕微且持續了很長時間，之前還以爲是被濃郁臭味給薰到了。
“不可能，我在馬賽的時候看過上千具屍體，這點臭味算什麼，難不成，我刻意忽略掉了這個異狀？”
他頓時驚醒起來，飛快地轉過頭，看到身邊的華忽然向前衝了出去，像她這般聽話的孩子不可能擅自行動。
跳海？精神引誘！
這個念頭飛快地在萊恩腦海中閃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追了上去。
以他的速度，一瞬就可以超過華，只跟在她身後一米處，眼睛死死盯着村口。
讓我看看，到底誰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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