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且聽這勇氣的讚歌
雷之律者朝我們來了！？
埃爾文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果然看到一條直線正向海面前進，一時間也不懂這是爲什麼。
律者依舊充斥着謎團，只是按人類的思想去預測，她沒道理讓一支足以威脅自己的力量呆在旁邊。
這瞬間，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託大，把艦隊靠的離海岸這麼近，沒想到律者無視掉滄海這麼大一塊肥肉，徑直衝了過來。
艦橋中也瀰漫着恐懼，剛纔大家都見識到了那股毀滅性的力量，摧枯拉朽的力量。
可怕也不一定要退，對於絕大多數逐火之蛾戰士而言，早就決定犧牲自己去保存人類了，分歧只在於做法和手段。
【點燃自己，替人類照亮未來】
這句話早已經由同伴和敵人的血刻入骨髓，所以從參謀軍官到埃爾文都只遲疑剎那，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全艦隊機動，展開防禦陣型。”
“崩壞能雷達校準，全火力展開。”
“呼叫‘白天鵝’，準備提前投擲N1爆彈。”
“通知陸上部隊，進入滄海市區開始清剿和搜救任務。”
嘟嘟——
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殘存的戰機開始一架架飛向遠方，巧克力板似的垂直髮射桶一個個展開，近防炮、電磁主炮轉向陸地，在火控雷達的輔助下調整炮口。
數十艘戰艦以航母爲中心環繞，逐火之蛾的旗幟在海風中獵獵作響，這給人以無限的安全感，也讓天地寂靜了剎那，所有人屏住呼吸，只看着向東而來的巨型崩壞源。
不知道爲何，雷之律者速度並不快，也沒帶崩壞獸。
或許是傲慢，或許是其他原因，但這正好給了逐火之蛾瞄準的機會，而且經由剛纔失敗的進攻，無數的參謀也改進了戰術。
“開火！”
咻！
電磁炮將長針似的炮彈以十倍音速推出，而後‘轟轟轟’的聲音連成一片，尾焰繚繞，數百枚導彈脫離了艦體，在空中掉頭，飛快地撲向遠方，而在此之前——
神之權杖從天空先行落下。
嗯？
銀髮少女驀然停下，將目光投向蒼穹，手腕一擰，向天空甩出了一條圓弧形的電光。
如之前一樣，權杖在空中就被分解，絲毫沒發揮力量，律者也懶得看，就向着身前伸出左掌。
嗤嗤
合金炮彈碰到了‘牆’上，正如將冰塊丟進熔爐，轉瞬就消失不見，雷之律者冷冷一笑，隨後就皺起了眉。
閃避。
短暫思考之後，她以極快的速度向地面俯衝，就像穿花蝴蝶那般靈活閃避，偶爾揮出一刀。
崩壞能引導頭的導彈就死死追在她身後，密密麻麻的尾跡佈滿了天空，不時一團火球炸開，彈片和衝擊波又被律者釋放的崩壞能所抵消。
轟轟轟！
爆炸聲接連不斷，看起來熱鬧非凡，實際上連皮毛都沒傷到，可律者的躲避又鼓舞了逐火之蛾。
如果雷之律者就停在半空，隨手就將攻擊破去，那纔是絕望，現在看來，這個怪物也會躲嘛，不就證明攻擊是有效果的？
火力全開，各地機場起飛的戰機也來湊熱鬧，摁下發射鈕轉身就跑，而後循環往復，各種彈藥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潑灑。
蚊子叮咬並不致命，卻煩到令人抓狂，更非常消耗能量。
“那就先消滅你們。”
律者果斷轉移了目標，反正她因爲閃避已失去了萊恩的蹤影，便貼着地面，近乎呈直線衝向了海面。
雷光在前，身旁是爆開的音速環，數以十計的導彈追在身後，這場景倒也震撼，也令艦隊每個人頭皮發麻。
埃爾文的表情連續變幻，他還是小瞧了雷之律者，改進後的戰術也只是讓她閃避，依然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他看了眼濃煙滾滾的滄海市，表情逐漸變得既慚愧又堅定。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到了贖罪的時候。
“白天鵝到哪了？”
“距離投擲點還有五分鐘，我們沒料到雷之律者的速度這麼快。”
不僅是快，而且還非常靈活，作爲新一代的金屬氫核武器，爆彈的當量在1.8萬噸TNT，要突破律者防禦，必須讓她處在爆心中央。
但現在大家都看到了，律者擁有智慧，懂得閃避和防禦，再加上那速度，等白天鵝將爆彈從一萬米高空丟下來，別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按原計劃，纏住律者的工作應該由愛莉希雅來負責，只不過後者現在還沒趕到戰場。
“艦隊全速後退，火力全開。”他頓了一下，語氣漸冷：“另外本艦向前，通知白天鵝，以本艦作爲投擲點，這是唯一的辦法。”
此話一出，整個艦橋死一般的沉默，之前質疑他避戰的人也紛紛側目，有些不明白，這男人的態度怎麼會截然相反。
埃爾文像是沒注意到這些目光，只淡淡道：“有些錯我必須要犯，但是諸位，有些責任我們也必須盡到，作爲逐火之蛾，難道還妄想全身而退？”
並沒有刻意煽情，也沒有鼓舞人心的演講，或者說逐火之蛾本就是這個用意：
火不一定滅，但飛蛾必定燃盡。
機炮聲轟鳴，近防導彈連續不斷的發射，海面就像下起了瓢潑大雨，那道雷光蜿蜒閃避，卻還是在不斷接近之中。
沉默維持了剎那，也沒人崩潰大哭或是熱血激昂，正如支部長所說的那般。
敢加入逐火之蛾，敢來直面第三律者，每個人理應做好覺悟，而不是到了現在才明白需要犧牲。
“是，左滿舵，全速掉頭。”
“全武器過載模式，N1爆彈進入投放流程。”
十萬噸的鋼鐵鉅艦在海面上劃出一道弧線，從艦隊之中凸顯出來，正左右閃避的雷之律者頓時注意到了這情況。
她不懂什麼叫航母，也不懂什麼叫指揮中樞，反正這艘大船落在後面，可以用它當突破口，衝進去挨個把這些討厭的船隻給斬成兩段。
這些傢伙
萊恩站在岸邊，周圍大地正熊熊燃燒，他正好看到鉅艦掉頭，有些驚愕，也有些坦然。
驚愕在於，他沒想到那個埃爾文這麼剛，敢直接衝出來當誘餌，在萊恩原本計劃中，逐火之蛾的艦隊應該用火力輸出消耗律者能量，然後慢慢退出戰場。
律者也不是無敵的，被數以萬計的炮彈轟擊，想要突過去也很困難，沒必要掉頭回來找死。
可他也很坦然，雖然經常罵上面的高層愚蠢，但萊恩也知道，逐火之蛾實際上是個理想主義者的聚集體，黑暗中的英雄可不是人人都愛當。
犧牲自己，替人類文明尋找一條活路，在這個大前提下，無論邪惡還是正義，都必須嘗試，正如這次的滄海市，最終目標也是要讓全人類驚醒，再也不要內耗。
萊恩不認同這種做法，卻也不反對這種理念。
在這個最終目標面前，所謂的對與錯已經非常模糊，萊恩只睜大了眼，去見證他們的覺悟。
因爲律者已逼近到零距離，炮聲頓時停下，天地間陷入了一種詭祕的沉默，隨後，伴隨着令人牙酸的鋼鐵撕裂聲，小小的人體與十萬噸的鋼鐵鉅艦碰撞在了一起。
扭曲、撕裂、熔解！
根本沒什麼好說的，鋼板像是豆腐一樣被切開，雷光沒入艦體，而連串的爆炸從艦首一直蔓延到艦尾。
滋啦啦——
航母在扭曲，被重力拖入大海，如此震撼的一幕倒映在萊恩眼中，讓他屏住了呼吸。
從始至終，他都沒見過那位支部長，面朝大海，看向鉅艦沉沒，還有那個從天空墜落的巨型炸彈，一股熱血涌進心頭。
很多事確實難分對錯，但唯有勇氣與犧牲永存。
“律者啊。”萊恩擡起了長槍，又因爲在地面驟然綻放的‘太陽’而閉上了眼。
“且聽這勇氣的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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