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赤霄與寒櫻
第三律者被討伐之後，崩壞獸的習慣出現了某種異常。
接下來的幾天，萊恩不斷重複着這句話，某些不妙預感成爲現實，只是這種改變微弱的讓人很難察覺到。
早上送鈴去上學，然後在公園遛彎，品着櫻親手泡的櫻花茶，愜意的一邊看報紙，一邊看勤勞的少女將地板擦到反光。
這個櫻也是閒不下來的性格，從早到晚打掃衛生、收拾屋子，要不就在客廳裏跪坐冥想，練習劍術。
只是萊恩的腦子從未停下過，不斷的假設、否決、再假設，然後怎麼也沒有答案。
崩壞的確具有針對性，但那是戰略層面的東西，比如律者的出力越來越大，再發現第七律者都失敗之後，就換成心理戰、病毒戰和間諜戰，等發現融合戰士是人類的反抗核心，乾脆派出約束之律者，將他們全給廢了。
可是原世界線樣本沒有參考性，最大的變動因素就是我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雷之律者在最後一刻產生了情感，那種驚愕甚至不是她自己的情緒。
萊恩翻報紙的速度越來越快，上位崩壞獸提前報團，怎麼看都像是預判的模樣，可崩壞怎麼可能會有預判呢。
“挪挪腳。”
正想着，櫻的聲音傳來，他下意識地擡起了腳，就見櫻趴在地上擦地板。
起初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也就習慣了，暴露出懶狗本色，就看少女在自己腳下拱來拱去。
櫻穿了件浴衣，輕薄的材質貼在身上，撅起的屁股就像一個豐滿的蜜桃，浴衣V字形的領口垂下，能看到因爲重力而更加凸出的曲線。
形狀完美，體積碩大，反正不可能一手掌握。
就這麼瞥了一眼，櫻又轉過身去，在水桶裏洗着帕子，擦了下額頭細密的汗珠。
“鈴已經睡了？”
“嗯，今天你陪她在公園玩了好幾個小時，肯定是累壞了，白天辛苦你了。”
“反正也沒事可做，索性帶帶她玩，鈴挺可愛的，還和我約好下次去遊樂園，當然你也得一起。”
“我早就答應過她，只是一直沒抽出空來。”
“這是我的錯，要不是怕逐火之蛾發現，這次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萊恩嘆了口氣，合上報紙，卻看到櫻沒有半點怨恨，只是靜靜沏上一杯茶放在桌上。
“你不好奇？”
“好奇是暗殺者的天敵，每個人都有祕密，但我相信你的判斷。”
如果說戰鬥中的櫻銳利如刀，那麼此刻就溫柔似水。
“櫻，我喜歡你這份善解人意，但很抱歉，我不得不結束這段愜意生活。”萊恩輕輕吸了口氣，有種讓櫻留下的衝動。
“你能感受到愜意，我就滿足了。”櫻微笑着起身，將紮在一起的長髮撥開，輕輕甩着頭，“我攔截了逐火之蛾的通訊，舍沙出現在帕裏特島，距離這兩百公里，請稍等片刻，我去做好出擊準備。”
她也不多言，丟下這句話就往裏屋走去，讓萊恩愣了片刻，笑着合上報紙。
雖然我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看穿了，至於櫻爲什麼如此決絕，中斷自己最喜歡的生活？
很簡單，萊恩這幾天其實什麼都沒做，卻讓這場交易變得不再像交易。
我之所急，她之所向，總算又交了個朋友。
沒多久，腳步聲再次傳來，只是這一次腳步又快又急。
萊恩轉過頭，看到了櫻頗爲熟悉的打扮，她穿着皮靴和短褲，右腿還穿了件白色過膝襪，上身則是藍黑色的夾克與白色T恤，腰間懸着長刀。
粉色長髮自然散開，脖子上戴着個藍色耳機，除了沒長出狐狸耳朵，基本上與英桀時期沒多少區別。
打扮有些怪，但是很乾練。
被萊恩直勾勾盯着，櫻稍稍移開目光，解釋道：“這是鈴畫的【勿忘我】，我照着樣子搭配的。”
“原來如此，我說第一次碰見你，你還穿着緊身戰鬥服，對了，刀就不用帶了。”
“你讓我跟你用拳嗎？”櫻頓時皺起眉，她一身功夫都在刀術上，拳法只有防身的水平。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萊恩去了陽臺，提着一個金屬手提箱來，沒等她問，萊恩已解釋道：
“這是今天我取回來的東西，最新的‘魂鋼’研究試製品，梅比烏斯給特意送來的。可惡，居然給我算了五倍工錢，這女人趁火打劫！”
櫻自動忽略了後面的碎碎念，疑惑道：“她怎麼送的？”
“當然是快遞咯，那個懶女人未必還會專門跑一趟？”
快遞......這兩個人真是心大。
櫻有些想笑，覺得現在是嚴肅任務時間，纔好不容易忍住，有些期待的看萊恩打開手提箱。
裏面躺着兩把武器，一柄是蒼藍太刀，一柄赤紅直劍，都散發着金屬光澤。
萊恩用手輕輕拂過，按梅比烏斯的話來說，這就是魂鋼試製品，只是並不完全，開發也未能完成。
“第三研究所最尖端科技，魂鋼所鑄，具備卓越的耐磨損和抗腐蝕性能，本質上是一種自我修復的納米機器人。”
“因爲能完全承載崩壞能，在武器強度之外，他們還開發了一些有意思的程序，模仿上位崩壞獸的核心，調動崩壞能量。”
這也是萊恩建議的試製品，除了強度還不夠，沒有律者核心，魂鋼武器依舊是個良好平臺，可以做很多實驗，這也是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萊恩無需武器就能調動能量，但櫻在成爲融合戰士之前做不到，所以她的實驗數據很有意義。
櫻不明覺厲，她文化程度不算高，壓根聽不懂，只接住萊恩拋來的刀，拔出數寸，見刀身薄如蟬翼，重量極輕，如果仔細觀察，隱約能看到淡淡寒冷霧氣。
“好刀，似乎還蘊含着崩壞能？”
“裏面內置的程序可以調動崩壞能，說明書上說是從一頭冰系異變崩壞帝王身上獲得的靈感，只是還沒開發完善，你本體也算不上厲害，強度不會太大。”萊恩又扔過來一本薄冊子，解釋道：
“怎麼運用和注意事項上面都有，她們真是開發出不得了的玩意啊。”
確實不得了，他甚至想從這點深入，將武器換成人體，能否研究出某太虛劍氣。
櫻仔細看了眼這滿是小字和圖表的冊子，不由想到小時候看過的故事，魔法、內功和修煉。
可如果說這是什麼武學祕籍，那就大錯特錯，因爲沒有半點玄幻描述，有的只是嚴謹的問答，並列出24項使用建議。
“它很珍貴？”櫻不在乎什麼試製品，控制崩壞能，這就是本質的突破。
“魂鋼永遠不可能大規模量產，對使用者的要求也很嚴苛，如果你崩壞能適應性不夠，用它等同於自殺。”萊恩也拿起直劍，形制上頗有神州古代風格，顯得方正寬厚。
他沒去研究武器中附帶的程序，對萊恩而言，武器只要足夠耐操，能量傳導性好就行了。
“寒櫻。”
“嗯？”
“我將它命名爲寒櫻。”櫻將長刀抱在懷中，看得出非常喜歡，輕輕欠身：“多謝你的禮物。”
“喜歡就好，等你變得更強，武器也可以不斷優化，反正這刀也不是鐵匠錘出來的，所有神兵利刃，都是材料學的進步。”
萊恩這麼說少了些玄幻的浪漫，多了幾分科學的嚴謹，櫻也面露憧憬，如果自己變成融合戰士，那麼這把刀也能跟着加強。
她這小心思瞞不過萊恩，或者說萊恩也認同這種本質上的突破。
武器是好武器，就看掌握在誰的手中，但起碼讓人類的總體戰力向前提升了一大步，如果是魂鋼打造的神之權杖，再添加些有趣功能，說不定雷之律者也攔不住。
“那你的劍，又叫什麼？”
這問題讓萊恩一愣，他不喜歡給武器取名字，因爲之前的武器都是消耗品，用不了多久就損毀了。
好歹是世界上最初的魂鋼武器，也該有些牌面。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直劍，形制厚重，有些像漢劍，充斥着一種威嚴感。
估計是維爾薇的手筆，做工還挺精細，劍格上充斥着大量毫無意義的浮雕，看上去像是張牙舞爪的雷電，再加上流體金屬所鑄的純紅色劍鞘，也不知道梅有沒有對這種浪費資源的行爲吐血。
“就......劍名‘赤霄’吧。”
“好名字，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厲害的是人，而不是劍。”萊恩失笑，擺了擺手：“走吧，趁逐火之蛾還沒打草驚蛇。”
“好，我先去開車。”櫻輕輕點頭，腳步快捷而平穩，沒有半點遲疑。
她就這麼徑直穿過親手整理的客廳，路過這幾天忙碌的廚房，再跨過走廊，從妹妹臥室門前而過，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害怕停下來，就再也不捨得離開嗎？
萊恩笑着搖頭，這份冷冽，正是櫻特有的溫柔，其實他可以讓櫻留下，可正如對待華和凱文一樣。
他從不自作多情，去幹涉別人的選擇，因爲某些好意，會在未來成就悲劇。
萊恩也跟了上去，只是在路過臥室的時候腳步一頓，他看到了虛掩的房門，還有門縫中湛藍的眼眸。
鈴就站在門口，哪怕距離大門外的櫻不足五米，她也沒有哭着跑出去抱住姐姐的腰，僅僅是保持沉默，注視着兩人離開。
真懂事，知道櫻做的事不簡單，有後顧之憂的話，反而會陷入危險，就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忍住心裏不捨，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已經不能要求更多了。
萊恩洞察世事，盯着門後的眼睛，輕輕點了點胸口，然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般走了出去。
咔嚓。
大門關閉，腳步聲漸遠，鈴靠着牆壁慢慢坐下，懷抱着膝蓋，卻發現這次不像以前那般流出眼淚，腦海中殘留着萊恩給自己的暗號。
這個姿勢在故事中很簡單，區區幾天，就印在了腦子裏。
放心，兔子先生會搞定一切。
“我相信兔子先生，我要做好自己的事。”
鈴慢慢起身，表情如櫻那般清冷堅定，她爬上牀，蓋上被子，傾聽着窗外汽車啓動聲，露出個淺淺的微笑。
今夜靜謐，她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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