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可是梅比烏斯!
第五研究所，深處實驗室。
厚重的防爆玻璃隔絕內外，身穿白大褂的克萊因呆呆站在窗前，抱着文件的手正微微顫抖。
手術室內，堆滿了粘稠的黑綠色液體，它們像泥漿似的涌動，彷彿有着生命，而最裏側，那扇絕不能開啓的大門已向內凹陷，彷彿被暴力所撕裂。
少女顫抖的手就放在紅色按鈕旁邊，在手術開始前，所有被動防禦系統已經被暫停。
只要她摁下去，整個實驗室就會進入自毀程序，埋藏在地下的N1爆彈會將一切化爲虛無，然後逐火之蛾總部會收到最高級別的警報。
黑綠色的液體正順着縫隙向門內流動，崩壞獸的咆哮正飛速的減弱，彷彿有什麼東西再將它們殺戮或吞噬。
怪物，就像一個初生而渴望營養的孩童。
咕嚕。
源於心底深處的恐懼讓克萊因嚥了口唾沫，她感覺自己就像站在一團咆哮的火焰前方，只要這些泥水衝破玻璃，自己立刻就會喪命。
‘梅比烏斯博士，您說過手術沒有問題的。’
少女有些後悔，即便這場手術參考了下位融合戰士的數據，但她發現兩者壓根沒有可比性，要不是梅比烏斯讓她逃出去，現在克萊因已經是這團黑綠色泥水的組成部分了。
‘你咋就這麼逞強呢，萊恩博士明明交代過，讓你分批次改造，偏要一口做到底，真就不怕死嗎？’
“不，博士這是想拿自己去探索極限！”
無數念頭從腦海中涌過，但克萊因始終沒有摁下去，她知道梅比烏斯爲了這一天等了多久。
研究資料，反覆實驗，悄悄隔絕與外部聯繫，就在逐火之蛾的眼皮底下完成進化。或許是夏威夷之行放鬆了身心，克萊因怕歸怕，卻沒有半點干涉，直到——
“情況怎麼樣了？”
突然出現的男聲，讓克萊因跳了起來，綠色短髮豎起，她飛快回頭，看到來者之後眼睛都生出一層霧氣。
“萊、萊恩博士，您總算來了！”
一個人呆在這地下深處，去觀察一場無法理解的進化，實在是一種煎熬。
“放心，現在我來了，就算梅比烏斯突然失了智，我也能把她摁在地上打屁股。”萊恩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從她手裏接過觀察報告。
從手術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天，數據一直很混亂，到最後連梅比烏斯的人都不見了。
爲了繞過上層的監視，在萊恩和愛莉希雅阻止颶風之時，梅比烏斯就已經回到了第五研究所，啓動了這場實驗。
反正梅比烏斯經常躲在地下，幾個月都不出來，再加上悄悄修改了研究所的探測器，上面的衛兵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只會在完成之後得到結果，否則議會要是知道梅比烏斯要成爲第一個上位融合戰士，非得派一羣專家圍觀不可，而眼前一幕，當然不能讓人看見。
三天時間，不會出問題吧？
萊恩反覆檢查着數據，心裏也突然變得沒譜，因爲他只知道結果，不清楚過程，鬼知道他帶回來的舍沙因子有沒有問題。
另外梅比烏斯這混蛋就沒聽過‘不作死就不會死嗎？’，明明叫她分階段完成的。
“博士，不會出事吧。”
“應該沒問題，我相信她。”萊恩咬牙道，他還不信了，自己把成功率堆了上去，千方百計減小副作用，還會不如原世界線。
而且梅比烏斯還注入了我的基因，這就相當於某種催化劑，能大大提高成功率。
在科學上，‘相信’這種詞語毫無意義，可不知道爲啥，克萊因突然變得放鬆下來。
“崩壞能反應開始穩定，我開始能讀取到博士的生理反應了。”這時候，克萊因突然張大嘴，撲到控制檯前。
萊恩則完全沒動，不是說數據不重要，而是他肉眼就能看到變化。
那些黑綠色的泥水開始涌動，如潮水般飛快褪去，就這麼倒捲入扭曲鐵門縫隙之中，那是如此的乾淨，手術室裏連一滴都沒有殘留。
扭曲的門縫就像深淵之口，萊恩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掌下意識地摩挲着劍柄。
來吧，梅比烏斯，讓我看看你最閃耀的模樣。
克萊因同樣看着，因爲太過緊張而嘴脣發白，看了眼男人腰間的長劍：“萊恩博士，如果博士失敗，您會殺了她嗎？”
融合手術的失敗案例並不缺乏，大體分爲兩種：要麼是過渡變異而導致死亡，要麼是精神被崩壞獸同化，變成瘋子。
“不會，我會壓制她，再想辦法把她拉回來。”萊恩斬釘截鐵的答道，然後耳朵輕動。
噠噠噠
聽起來像是赤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萊恩屏住呼吸，眼都不眨的看向門縫處。
他看到了一隻白皙的手摁在了門上，隨後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綠色的長髮垂在胸前，天花板的吊燈照在身上，讓大片皮膚散發着純白光暈。
雙腿修長，胸脯高聳，而那雙眼睛顯露出紅綠的漸變色，瞳孔豎起，正是字面意義上的蛇瞳。
梅比烏斯脫離了黑暗，走到聚光燈之下，那張瓜子臉上殘留着一種怪異的微笑，有些迷茫，有些滿足，最後閉上眼，發出一聲婉轉的呻吟。
那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進化，她感覺如果自己想做，鋼鐵也會變成爛泥，甚至去往太空也不需要任何防護設備。
食物，水面，空氣，不再是必需品，那種從毀滅到新生的質感，引得她心神盪漾，然後，迸發出無盡的慾望。
滿足之後是無盡的飢渴，就像枷鎖被打破，這顆心開始自由的沸騰，一切的道德、倫理都無法再束縛自己，一種隨心所欲的感覺涌入胸膛。
我還要進化，向着無限的方向進化。
“梅比烏斯，恭喜你不當人了。”
一個男聲讓她睜開了眼，蛇瞳倒映出面前的萊恩，方纔破繭的餘韻讓她意識有些模糊，瞳孔中出現了一種明顯的貪慾。
進化之階就在身前，我要
鏘——
劍刃出鞘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讓梅比烏斯微微愣神，隨後嘴角咧開，雙手輕攤。
“萊恩，你就是這麼恭喜我的嗎？”
剛纔那麼一瞬間，萊恩感覺到了一絲威脅，但他並不意外。
這世上一切都要付出代價，梅比烏斯顯然有些被影響到了。
“維持理智，堅定你的內心，不要被本能所左右。”
“萊恩啊，我從來沒有這麼理智和自由過，也從來沒有這麼清醒，你這是在害怕我嗎？”梅比烏斯嬌笑着，向前踏出一步，緩緩接近。
“不，我只是提醒你，咱們之間的承諾，還記得在極東支部時我說過的話嗎？”
噠。
腳步聲一頓，梅比烏斯歪着頭，想起來了那份告誡。
進化並非無序的生長，總要留下一些東西，只要還剩下這些，就可以稱之爲‘人’的進化嘛。
“如果我說忘記了，你會殺了我嗎？”
“既然你這麼說，就是還記得。”萊恩忽然收劍入鞘，笑容充滿了危險：“我不會殺你，但你這麼不知羞恥，我會好好給你個教訓。”
我？不知羞恥？他到底在說什麼胡話？
梅比烏斯反應有些慢，覺得某些意識重歸身體，好像覆蓋住了本能，然後慢慢低下頭，看到自己就這麼站在萊恩身前。
梅比烏斯抿了抿脣，儘量保持着聲音冰冷。
“人、人類的羞恥，哼，多麼無聊的詞語。”
你這麼牛逼，有種說話別抖啊。
萊恩心裏嘲笑，將外套脫下，扔了過去。
“別發癲了，舍沙會影響你的精神，但取代不了你的人格，儘量控制一下吧。”
梅比烏斯抱着衣服，她確實感覺神經有些錯亂，然後眼睛發生了變異，可這些都在她預料之中。
現階段的融合手術副作用概率頗大，這已經是撞大運了，她原本以爲自己至少會長出一條蛇尾來。
“你就這麼信任我？”
“當然了。”萊恩毫不猶豫的點頭，語氣肯定：“你可是梅比烏斯！”
這個原因讓梅比烏斯嘴角很自然的咧開，一撥長髮，重新變得驕傲起來。
“呵呵，你知道就好，我梅比烏斯無所不能！”
“是是是，你無所不能。”萊恩瞥了眼梅比烏斯，提了提褲子，“雖然我知道你身材很好，但我希望你穿好衣服再說話。”
這句話又把梅比烏斯拖回了現實，那白皙皮膚微微泛紅，通過脖子，逐漸爬到了臉上。
“萊恩，那你能不能轉過身去！！”
哦，原來是這樣。
萊恩恍然大悟，覺得自己很紳士，但還不夠紳士，轉過身，聽着淅淅索索的穿衣聲，心想這梅比烏斯的身材確實很好。
一米七出頭的個子，完美體型，而且
有些東西沒有看到啊。
冷靜，一定要冷靜，不可以被她趁機抓到把柄，還有克萊因，你一副看到變太的表情又是什麼鬼。
萊恩對窗外的少女努努嘴，後者趕緊跑去拿衣服了，他又深吸一口氣，讓微微發熱的身軀冰冷下來。
他太瞭解梅比烏斯了，這女人一旦看到異狀，就會藉機生事，讓自己也嚐嚐什麼叫求而不得的滋味，這份怨念已經積蓄了很久，正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報復。
‘我是不會輸給你的，豈能讓你報復回來！’
萊恩也是發了狠，他知道梅比烏斯完成蛻變後會變得更囂張，一方面是舍沙的副作用，一方面是獲得了力量。
怎麼突然後悔讓梅比烏斯變成融合戰士了，如果是以前的她，敢這麼囂張。
非得吊起來，一頓棍棒教育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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