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力不足恐懼症
作爲人類手中，至今威力最大的武器，經過維爾薇親手升級，複數位爆彈炸開的動靜可謂毀天滅地。
這玩意對付單體目標不行，造價也非常昂貴，可是以火力對抗兵海，恰恰印證了那句話：
沒有廢物的武器，唯有愚蠢的指揮官。
強烈的光芒連拉丁堡都可以看見，而在成爲廢墟的中央廣場處，一輛飛頭的坦克殘骸上，風之律者停止了莫名的歌聲，緩慢擡起了頭。
那閃爍着青芒的瞳孔有些疑惑，明明大兵壓境，人類爲什麼會把寶貴的大殺器用在這個地方？
這明顯違背邏輯，她在制定計劃時，就已經把假目標也計算在內，逐火之蛾第一次火力覆蓋就是選中了審判級崩壞獸。
論崩壞能數量，兩者在衛星地圖上並無區別，但一頭有防備的審判級崩壞獸，顯然不是爆彈能殺死的。
律者眼神閃爍，有些搞不懂逐火之蛾的選擇，又是怎麼判斷出目標類別，但很快，她找到了一個原因。
“果然是衝我來的，但爲什麼知道我在這？”
本來是她藏在暗處，現在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人比她藏得更深，而崩壞獸也不是什麼攝像頭，她甚至丟失了那些人的目標。
“他們衝你來了。”冰冷的男聲再次響起，詢問道：“要我現在回來嗎？”
“用不着，這些老鼠我一個人就能解決，而殺死伐樓那的也不是他。”
“如果他根本沒有來呢，伐樓那並沒有發揮多少價值，它的隕落不合格。”
風之律者沉默了片刻，幹掉的融合戰士小隊根本沒啥價值，而一頭審判級崩壞獸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誕生的。
‘難道他真的不在，我一直在與空氣謀劃？’連律者都有些動搖了，只等殘存眷屬傳來最後的消息。
老鼠在逃跑，並沒有向拉丁堡前進的跡象，律者很快做了個簡單計算題。
沒有配合，目標不是自己的對手，他最大可能是藏在那些老鼠身後，等我被纏住時發動致命一擊。
力量疊加，再減去消耗，勝算不足22.3%，那就使用最後的試探吧。
“你可以動手了，讓冰霜凍結這片土地，讓毀滅洗滌文明，掃蕩整個南不列顛，再渡海去往法蘭西。”
“等人類回過神來，你就拋棄那些崩壞獸，直接去北歐。”
“那裏所縈繞的崩壞能，那些人類所做出的罪惡，誕生了一個有趣的個體。”
狂潮將要展開，可冰冷的男聲沒有任何觸動，甚至沒有去問什麼有趣的個體。
那聲音一如往常：“那你呢。”
風之律者踏着空氣漫步而上，坐在炮管的頂端，青色連衣裙的裙襬散開，露出雪白的過膝襪，配上略顯稚嫩的臉，非常符合人類的審美。
她攤開手，握住了一根手杖似的東西。
光線在她身上扭曲，外人根本看不到人影，而青草搖曳的幅度更大。
“我再多等他一會兒。”
遠方，冰藍色頭髮的男人踏出了歪斜的公寓樓，由南風吹來的海風捲動着酒紅色西裝。
翻領襯衣，領帶，六顆釦子的背心，再加上筆挺西服，他就像是一個教科書裏走出來的不列顛紳士，只是蒼藍的瞳孔看起來有些詭異。
在他身前，是平坦的曠野，房屋、樹木等等一切遮擋射界的東西都被剷平，再向前十里地，就是逐火之蛾的防線。
從東向西，橫亙整個不列顛島，地雷，壕溝，戰壕一應俱全，後面是重炮，天空是武裝直升機，然後數以萬計的士兵正握着各種火器嚴陣以待。
就這種防禦力度，數十萬死士和崩壞獸都不夠用，也足夠讓律者一頭撞死，畢竟之前隕落的三位律者都沒見識過這種力度的防禦。
可風之律者最大的作用，就是找到了一條新路，將崩壞獸與律者結合起來。
“那麼，就讓我看看，這條路效果如何吧。”
冰霜凍結空氣，律者已消失不見，唯有身後城鎮的地面如驚濤駭浪般不斷拱起，一棟棟房屋轟然倒地。
渾身全是淡藍色冰晶，如同甲蟲似的崩壞獸衝了出來，對着天空發出一聲咆哮。
吼——
風雲變色，本就陰雲密佈的天空忽然落下了雪花，氣溫也驟降數十度，連汽油都爲之凝結，各種探測器出現雪花般的干擾點。
“高能崩壞源出現，座標1332，距離600，確定爲審判級。”
“崩壞干擾強烈，光學信號接入。”
還真來了？
卡利斯與北歐支部幾乎同時看到畫面，崩壞終於踏出了‘戰爭迷霧’，出現在人類眼中。
那顆巨大的‘寶石’尤其奪目，而它身後還有數不清的崩壞獸和死士。
它們也沒啥陣型，就是聚在一起往前衝鋒，最前面的是突進級，就像一大堆迅捷的蜜蜂，後面是戰車種，踏平一棟棟傾頹的樓宇。
這股狂潮讓人心驚膽戰，起碼在逐火之蛾的記錄當中，還沒遇到這麼大規模的集羣衝鋒。
傾聽着轟隆隆的腳步，人類這邊反而非常寂靜，士兵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高效的數據鏈傳來準確命令。
“裝甲炮臺瞄準，雲爆彈裝填。”
“VLS開啓，崩壞能彈頭準備。”
“機羣進入發射陣型，火力覆蓋模式。”
各種武器啓動，黝黑的鋼鐵反射着陽光，就連普通步兵也擡起了各式火箭筒。
他們寂靜的等待敵人接近，直到那條在地平線上的黑毯行至曠野，最前方的騎士級崩壞獸踩中反坦克地雷。
“開火！”
轟轟轟
各式導彈、火炮噴發出火舌，從彈道導彈到單兵火箭筒，密密麻麻們的彈道將天空撕裂，然後狠狠的砸進崩壞叢中，將地平線化作一道熊熊燃燒的火海。
大地在顫抖，塵埃與火球綻放，被燒到滾燙的空氣拂面，書寫着名爲‘毀滅’的文明之歌。
“殺傷統計，第三輪彈藥裝填。”
“遠火部隊呢，讓他們迅速進入發射陣地！”
在高空無人機視角，幾輪射擊殺傷數以千計，崩壞大軍完全沒什麼配合，就這麼硬挺着向前，然後又被武裝直升機發射的導彈點殺。
原本緊張的心態放鬆下來，這些怪物看起來很可怕，但實際上——
非常愚蠢。
一頭戰車種也受不了導彈連續攻擊，荒野不是城市，人類完全可以放開手腳，世界上沒有火力辦不到的事，如果有，那隻說明火力還不夠。
“出動白天鵝，覆蓋性殲滅，重點照顧那頭新的審判級崩壞獸，趁此時機，調動預備隊過來，我們已經明確了主攻方向。”
部隊是均勻配置在防線上的，可既然崩壞集中攻擊，逐火之蛾也能調兵遣將，戰車、坦克與戰機並不比崩壞獸速度慢。
完全是送死，崩壞有這麼笨嗎？
卡利斯看着成片成片的怪物倒下，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他盯着地圖上的戰略轟炸機，看着彈道導彈從天空墜落，直到——
“幕僚長閣下，新的高崩壞能確認！！”
不需要CIC的提醒，他已經看到天空中的異像，雲層停止了流動，十倍音速墜落的彈頭在空中停滯，一個堪稱恐怖的崩壞源出現在地圖上。
卡利斯如觸電般站起，打翻了咖啡杯。
這是律者，但不是風之律者！
“那是什麼鬼東西？？”
不斷噴涌的火舌爲之一頓，世界只剩下地雷的爆炸聲，各種掩體裏的士兵擡起頭來，表情卻出奇的一致。
難以置信，充斥絕望。
在他們頭頂有一個巨大的冰球，直徑超過三千米，它晶瑩剔透，能看到裏面有密密麻麻的東西。
炮彈，導彈，還有幾顆碩大的N1爆彈，還沒等這些大傢伙展露力量，就這麼停滯在天空，像是櫥窗裏面的藝術品。
這是什麼東西？
憑空出現的冰球超越了想象力極限，可當這一顆冰之星從千米高空墜落下來的時候，下面的士兵又只剩下一種想法。
跑！
求生本能壓倒一切，卻根本是在白費力氣，唯有陰影將自己籠罩，黑暗覆蓋一切。
轟——隆——
卡利斯閉上了眼睛，像是不忍去看屏幕上的慘狀，或者說他什麼都看不見，因爲這顆巨型隕石所捲起的塵埃已經遮蔽一切。
如果仔細去看，唯有數十噸的戰車被捲上空中，人體像是紙片般飛舞。
從逐火之蛾總部，再到渡鴉，只剩下死寂，即便捲起的塵埃已經遮蔽所有圖像，但衛星上的崩壞源......還在前進。
卡利斯隱隱有種無力感，但相對於律者的恐懼，他更多的是一種迷惑，想到了逐火之蛾內部的某些聲音。
崩壞不可對抗，就如彈簧，你施加的壓力越大，反彈越激烈，不如放棄抵抗，去迎合崩壞，唯有與之合一，人類才能渡過童年。
只是這種想法一閃而逝，卡利斯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止損。
“兩個律者，萊恩博士只猜對了一半。”他發現自己好像不能責備對方，風之律者確實不在這裏，“收縮防守，讓北歐支部開啓撤離方案，確定哪些城鎮要在此刻廢棄，另外——”
“幫我接通萊恩博士，他有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