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這算精神折磨?
萊恩與梅比烏斯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如果說她在科學上的造詣有多高,那麼生活上就有多無能。
整天喫泡麪,咖啡只喝速溶,那丟滿絲襪的房間還歷歷在目,衣着也很單調,常年都是同一種打扮,對於時尚毫無敏感度。
好吧,最後這點我也一樣。
起碼融合戰士的身體協調力很強,至少不會切到手指,應該可以放心吧。
萊恩在椅子上旋轉半圈,面向廚房,然後一眼就看出梅比烏斯在嘴硬逞強。
連圍裙都不穿,這衣服有得洗咯,一看就是門外漢。
他望着女人背影,見她笨拙的切菜,研究半天也不知道在哪點火,強行忍住幫忙的衝動。
既然是回禮,自己上陣就沒意義了,就這麼靜靜觀察就行,可惜照相會被發現,否則笨手笨腳的模樣,我可以嘲笑她十年。
萊恩選擇暗中觀察,然後看着看着,目光就聚焦於臀部,這當真不是萊恩故意的,僅僅是梅比烏斯扭來扭去,太過奪目。
她脫下了白大褂,露出窄小的包裙被撐到臌脹,又隨着梅比烏斯走來走去而扭動。
這幅風光,唯有瞎子和男桐纔會忍住不看吧。
形狀飽滿,比例完美,標準OL打扮超越所有老溼,倒是讓我想起了幾個經典作品。
萊恩彷彿回到了從前,曾經只能對着屏幕打膠,沒曾想現在有個完美的OL御姐就在幾米外提自己做飯,沒點蠢蠢欲動那是假的。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只要我開口認輸,再簽下些不平等條約,主動當她小跟班,梅比烏斯應該不會反對吧
不好,差點中了她的陷阱!
想着想着,萊恩虎軀一震,頓時警覺起來,越看越覺得她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早已設好的局。
比如去爬上竈臺,去櫃子裏拿東西,幹嘛雙膝跪着,故意把屁股撅起來?
又比如你堂堂一個融合戰士,就切了幾塊菜,整個人又是扭腰,又是擴胸,想把襯衣給撐爆是吧。
剛纔羞澀,現在誘惑,竟然搞反差戰術,就這麼篤定我喫這一套?
好吧,這種戰術的確有幾分可取之處。
理智將慾望一衝,心裏頓時冷靜了不少,撫摸着下巴,分析出梅比烏斯的套路來。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看出問題還選擇上當,那未免也太愚蠢了,於是萊恩選擇無視,打開筆記本電腦,寫了幾百字,不知爲何覺得心煩意亂,目光老是往廚房那邊瞥去。
可惡,真是精神折磨。
他一把將電腦扣上,慢慢起身往廚房走去,心說得想個法子戳穿梅比烏斯的陰謀,可剛走到廚房——
咚。
一聲悶響,血花四濺,一隻魚頭在地上翻滾着,而梅比烏斯拿着帶血尖刀轉過頭來。
“你要教我做事?”
咕嚕。
萊恩嚥了口唾沫,看到梅比烏斯白皙的臉蛋上沾染着鮮血,慢慢退後。
“沒,就是呆的無聊,想跟你聊聊天。”
“這還差不多。”梅比烏斯蹲下撿起魚頭,用清水沖洗,拿在手裏看了看,乾脆丟進沸騰的鍋裏,“有什麼直說吧,別打擾我做菜就行。”
魚頭不去腥,直接丟白水裏煮這沒問題嗎,而且你往裏面放咖喱粉做什麼?
萊恩有些搞不懂套路,從牆上取下配發的圍裙,直接丟了過去。
“先把這個穿上吧,衣服弄髒了不好洗。”
“反正有克萊因洗,好吧,我也得體諒一下別人。”梅比烏斯慢慢穿起,又把綠色長髮紮成馬尾,然後轉過身來。
“看起來怎麼樣?”
僅僅是換個髮型,穿了件圍裙,梅比烏斯給人的感覺又變了,在身上出現了一種名爲‘賢惠’的氣質,就跟家庭主婦一樣。
當然了,要是別用做手術的樣子拿菜刀就更好了。
“忽然有一種家庭的溫馨感,彷彿忙碌了一天之後,回到舒心的避風港。”萊恩正經答道,這沒必要自欺欺人。
家庭?溫馨?
梅比烏斯怔了一下,輕輕搖頭:“我沒辦法體會這種感覺,聽起來還有些反感。”
“你又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連一瞬都沒感覺過?”萊恩隨口問道,其實他不喜歡去問別人以前的經歷。
“我當然有父母,如果那種醜陋的東西能夠叫父親的話。”梅比烏斯淡漠的開口,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她剛出生就有了思維和獨立意識,甚至能夠開口說話。而梅比烏斯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作爲藥劑師的父親沒有被生活擊倒,直至患上絕症,因爲藥物副作用性情大變。
每天靠藥物吊命,混喫等死,這對普通的幾歲女孩只會感到疲憊和苦惱,但梅比烏斯不一樣,她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
“這些藥物的副作用毫不留情地綁架了他們的神經,甚至篡改了他們的認知,輕而易舉地摧毀一個人所有的情感與個性,把他變成另一個人。”
“從此我發現人類多麼脆弱和可笑,我絕對不會成爲像他那樣的人。”
梅比烏斯的表情非常冷淡,聽得萊恩皺起眉,總算知道她爲什麼對進化無比執着。
“你渴求的不是進化本身,而是進化所帶來的安全感?”
“嗯,隨着眼界的開闊,我發現那種病症根本不算什麼,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就像在黑暗中賽跑一樣,一旦停下,就會被吞沒。”梅比烏斯的露出標誌性的嘲笑。
每個變態都有個充滿苦痛的童年,這句話果然沒說錯。
萊恩默然,反問道:“所以你不恨他?”
“爲什麼要去恨,我剩下的只有憐憫,雖然這種憐憫更刺激那可笑的自尊心就是了。”她摸了摸臉頰,彷彿能夠感覺到耳光殘留的疼痛,“所以萊恩,你又爲什麼要追求力量?”
“剛開始我是想活下去吧。”萊恩靠在門框上,覺得自己和梅比烏斯很像,也是一出生就擁有了思維,於是顯得早熟。
“好不容易來到這世界上,不拼一把就認命,實在是不甘心。”
“嗯,很粗俗,但核心想法與我一樣,都是一種求生本能,後來呢?”
什麼叫粗俗,這叫純粹。
萊恩也沒有糾正,繼續說道:“後來我回應另一種本能,更加強烈的本能。”
“什麼?”
“探索未知,將不可能化爲可能,這樣不僅活着,還有活着的質感。”萊恩單手握拳,感受着這具身體的力量,“我回應本能,而本能回饋我更加強大的力量,我再用這股力量將更多不可能的事情,化爲現實!”
聽起來很......唯心主義?
梅比烏斯沉思片刻,覺得這種本能與自己對不朽和進化的渴望有些相似,又完全不同,一時找不到準確的詞語概括。
“不止是探索,也與拯救無關,殺戮只是副產物......”
“可以忍受未知,不能容忍不可知;可以接受毀滅,不可忍耐必然;可以心生恐懼,卻必須向前踏出一步。”萊恩打斷了梅比烏斯的自語,望着那收縮蛇瞳,給出了答案。
“此爲我的生存之道,開拓之道。”
羣山遮住了陽光,幽深谷地一片漆黑,唯有黯淡的紫光,照耀出巖壁上的銀色鐵門。
一個探測器模樣的東西就放在門邊,在微風中發出‘嘀嘀’的輕鳴,電子燈閃爍着猩紅數字。
噠噠噠。
隨着腳步聲響起,身穿雙排扣長禮服的紳士來到了門前,輕摁禮帽,蒼藍色的雙眸看了眼這銀色鐵門,又將目光投向儀器。
“700HW?”
觀察了兩秒,他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將手掌放在大門表面,須臾間,厚厚白冰這扇大門,隨後指尖一彈。
叮——
厚達數米,由好幾種複合材料製成的大門轟然破碎,露出個剛好夠一人前行的大洞,冰之律者又看了眼旁邊,那探測器正在瘋狂的往上跳躍數字,而門邊的樹木正在飛快凋零。
“果然人類文明的產物,只有他們最懂如何掩蓋。”
他看了眼門內的填充物,一步跨入門內,眼神輕掃,見裏面是個巨大的空洞。
山脈幾乎被挖空,鋼鐵軌道直入深處,一輛列車歪倒在門口,數十個人類倒在四周。
他們還沒死去,正用雙手扼住自己脖子,身體不停抽搐着,凸出的眼球佈滿血絲,嘴裏吐出大片大片的白色泡沫。
比死亡更加痛苦。
律者撇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向前,繞過列車,這才慢慢擡起頭。
鋼樑上坐着個矮小的人影,她有着及肩短髮,深藍色的衣服很寬鬆,一雙白皙而纖細的腿正在來回甩動,而嘴裏還哼着未知的歌謠。
旋律輕快,只是在這片只剩下臨死嗚咽的地下,顯得非常詭異。
“你來了?”女孩停止了歌聲,低下頭,望着自己的同類,“我不懂他們爲何如此愚蠢,爲了得到一個可能性,就被貪婪矇蔽雙眼。”
“所以他們成功了,我會慢慢賜給他們死亡,以作爲感謝,呵呵,你覺得每一根毛細血管爆掉,精神又保持亢奮,就這樣堅持三天如何?”
冰之律者沒有回答,半跪在地,從一個五六十歲、身材微胖的老人懷裏拿出一份文件,翻看幾頁隨後停下。
《論提前創造律者載體,以精確降臨的可能性研究》
紳士般的男人挑起眉,將文件扔回嘔吐物中,沒想到人類已經尋找到了規律。
當世界的崩壞能積蓄到一定臨界點,又恰好有合適的載體,律者便有一定概率降臨於此。
“看起來,他們不準備埋伏你,否則你就該遇到他與他們。”
噠。
天花板上的女孩跳了下來,赤着腳,在地獄般的繪圖中輕靈地轉了一圈。
“所以,我賜予了他們感謝,本來應該是十天的,現在削減到三天,這或許就是人類口中的善良吧~”
冰之律者站在原地,凝望着‘歡快’的同類,就像是一位欣賞淑女舞蹈的紳士,他無意去探尋什麼叫做‘善良’,只淡淡說道:
“解開你的權柄吧,現在能量還沒散溢出去。”
“你要救他們?爲什麼?”女孩停下,雙手背後,前傾着身,看起來天真爛漫。
“由死到生的經歷才配稱爲奇蹟,他們渴求的是什麼,你非常清楚,而對你的權柄而言,這些渴求無非是舉手之勞。”
“當然很簡單,所以,爲什麼?”
冰之律者掃了眼這個初生的同類,律者之間並不需要長篇大論。
“因爲,他們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