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對我而言,毫無區別
萊恩並非不喜歡冒風險，或者說他每一次行動都要考慮收益。
一些零散的線索正被聯繫起來，漸漸地，他有些明白那些瘋子想要幹什麼，而這個大膽的猜想需要去驗證。
餐館內播放着音樂，仔細聽的話，發現這又是伊甸主唱，萊恩用手輕輕打着節拍，掃過滿桌子的肉類。
五花肉、牛排、雞翅整整齊齊的碼放着，東京物價很貴，就算是華也有點小小心疼。
“早說過喫碗麪就好了，非要整這麼濃重。”
“這是替你接風嘛，沒事沒事，下週就要發工資了，況且我經常在家裏喫。”
“討厭被人盯着嗎？”
“嗯，成爲融合戰士之後感知太敏銳，被盯着總是不舒服。”
她還是穿着黑底金邊的軍服，配上一張漂亮而稚嫩的臉，總是讓食客們悄悄窺視，她太年輕了，這身軍服也顯得矚目。
懂行的人已經認出，這就是個‘怪物’，然後會不由思索，爲什麼這種小女孩會成爲超人，甚至帶有試探和挑釁。
“習慣就好了，起碼你比櫻運氣好，那些目光都是疑惑。”萊恩喝了口靈夢茶，望着窗外步履匆匆的人羣，“其實你已經習慣了，明明是在盡力做好事，卻不會被理解和容納，手裏甚至染上了人類的血。”
華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她死戰過，掙扎過，甚至殺過叛軍和崩壞病患者。
“以前小隊裏有人精神失常，我受到的影響還算比較小，他們都說我......”
“說你像是木樁，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個好處。”萊恩接過話，華不會想太多，他甚至懷疑蘿絲變成律者，也是因爲意志動搖。
當戰友死光，向着同類開火，以往的信念完全崩塌，從守護到憎恨唯有一線之隔，一旦有了弱點，就容易被崩壞乘虛而入。
他們說我心裏有個支柱，所以心態平穩。
華輕輕抿了抿脣，也沒有出聲糾正，因爲師兄是不會錯的，確實有性格方面的原因。
“蘿絲中尉後面就性情大變，開始變得沉默，隊長就用關係把她送到了清剿艦隊，想着能夠讓她放鬆一下，結果卻出了那檔子事。”
“所以我也很遺憾。”萊恩輕輕聳肩，看到一輛火紅色的跑車飛馳而來，一個漂移停在烤肉店門口。
隨後店門被推開，紅髮的女人大步走入，直接把迎上來的服務員給撞到一旁。
她容貌豔麗，卻氣勢洶洶，華眼看不好，趕緊起身把她攔住，卑彌呼一掌推來，她下意識擡手格擋。
啪！
僅僅是一招，氣浪就隨之炸開，嚇得一羣顧客尖叫逃離。
“你脾氣還是那麼火爆，卑彌呼。”萊恩穩穩端着水杯，一手撐着頭，“讓她過來吧，華，沒事的，出了氣就好了。”
卑彌呼哼了一聲，大步走到桌前，‘啪’的一聲摁在桌子上，暗金色的瞳孔像是燃燒着火焰。
“上次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在夏威夷的時候，我不想掃了你的興，再說了，告訴你又能怎麼樣，想憑友誼把中尉拉回來嗎？”萊恩毫不客氣的盯着她，緩慢的搖頭：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也曾嘗試過，變成律者就成爲了另一種東西，一個難纏的對手，不再是人類了。”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天真。”卑彌呼輕輕吸了口氣，冷聲道：“最起碼，我能親手給這件事畫上句號！”
“那又怎麼樣，她是律者，被誰討伐都沒有區別，至少我來動手，她會死的輕鬆一些。”萊恩腦中閃回第四律者死前的畫面，他不知道蘿絲有沒有回來，還是單純在演戲。
但他知道，如果是卑彌呼一定會遲疑，一定會死。
“律者必須被討伐，沒必要搭上你的命，這種殘忍的事就由我來做吧。”
兩人對視着，許久之後，卑彌呼泛起幾分嘲諷：“等於說我還該謝你？”
“你應當謝我，殺一個熟悉的人，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你......好吧，起碼你敢來見我。”卑彌呼重重坐下，拿起桌上的啤酒狠狠喝了一口，“但這件事不算完，不是針對你，而是他們。”
“看出來了，你沒有半點消沉。”
“哼，我不至於被這點事情擊垮，只是有些想不通罷了。”紅髮女人攤開手，如往常那般爽朗，“滿手血污，看不到半點勝利希望就算了，還要擔心來自後背的暗箭，這一仗我們真的會輸。”
她已經有些動搖了，被永無止境的戰爭所折磨，那雙眼睛充滿了疲憊，信念也不再堅定。
這就是可乘之機，崩壞把你選做第七律者是有道理的。
萊恩總算知道這個卑彌呼爲什麼會成爲律者了，她與後世的姬子相似，但某些地方又不一樣，比如心中永遠充斥希望。
相隔五萬年，本就不是同一人，更別提前文明更加絕望。
“華，給你隊長烤點肉。”萊恩並沒有表露出來，拉開一罐啤酒，“我這次來就爲了這件事，咱倆也算朋友，幫幫忙也沒什麼。”
“這裏面的水很深。”卑彌呼有些遲疑。
“水不深，還需要我來嗎？告訴我，你是想復仇，還是想幹什麼？”
“當然要討個說法，但會牽扯到高層，我不想讓你趟這渾水，哪怕我抱着必死決心，只會越查越絕望。”
絕望，崩壞最喜歡的詞語，我不插手，你必成律者。
萊恩的手一頓，算是徹底明白了，她扳不倒背後那些人，因爲這是挑戰整個逐火之蛾的秩序，失望之後索性放棄治療。
“原來那個科爾曼是衝你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日子，你根本找不到證據，走不通正常流程吧。”
“他們做事很乾淨，因爲他們本來就是規則的制定者，比誰都要清楚如何運用規則。”卑彌呼輕輕扯着頭髮，顯得進退兩難，“你來也沒用，我會慢慢蒐集證據，向總部檢舉。”
“如果找不到呢？”
卑彌呼變得有些茫然，彷彿心中的正義感和仇恨無處發泄，喃喃搖頭：“我不知道。”
她並非普通人，但是要去對抗一個自己曾堅信的組織還差得很遠，對於一個戰士而言，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實在難以分清。
“所以我幫你做吧，愛管閒事的萊恩，都快成我的代名詞了。”萊恩自嘲一笑。
“師兄，你還有這個外號呢？”正在烤五花肉的華一愣。
“有啊，只是他們不太理解罷了，我可從來不做閒事。”
“那你做什麼？”
“積攢一個個必要條件，指向最後的終點。”
別說華，就連卑彌呼都似懂非懂，只大概知道萊恩不管閒事，每一次行動都和他利益相關。
或許那些人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威脅？
想通這點，她輕鬆了一些，晃着手裏的啤酒罐：“但這次與之前不同，搞不好會成爲叛徒的。”
話音剛落，她見萊恩輕輕一笑，雙手交叉，抵住了下巴。
“除了多用用腦子，是一樣的。”
卑彌呼最後喝得半醉，還吃了足足八盤五花肉，這才被華給送回家。
萊恩則徑直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午覺，一直睡到傍晚，被做飯的聲音吵醒，才慢慢坐了起來。
如他所說，這還真不是多管閒事，卑彌呼做不到，不代表他也無能爲力，在意識到第四律者與信仰派有關後，他就決定提前動手，把這顆毒瘤給挖出來。
權謀，平衡，路線不同，他都無所謂，唯有助紂爲虐無法忍受，無論這些人抱着什麼想法。
“他們必須要死，死了我才安心。”萊恩慢慢戴上眼鏡，難點不在於殺戮，而是如何將他們與整個逐火之蛾分割開來，儘量將損失減到最小。
寧殺錯不放過說起來爽，可代價太大了，起碼絕大部分逐火之蛾的成員都是崩壞的敵人。
“先從霓虹開始吧，讓我看看誰是信仰派。”
萊恩起牀，披上外套，開門見華已經在做晚飯了，不由老臉一紅。
“抱歉，一不留神睡過頭了，說好今晚我來做的。”
“沒關係，您難得休息一下，最近我也不忙。”華將炒好的苦瓜肉片放在桌上，她還穿着軍裝，扎着馬尾，顯得英氣勃勃，讓萊恩不由多看了兩眼。
“師兄？”
“哦，忽然發現你越來越可靠了。”
少女微愣，隨後眼睛變成了月牙，美滋滋的給萊恩盛了碗湯，又把桌上的文件袋給滑了過去。
“這是隊長讓我帶給你的。”
看來卑彌呼還是選擇相信我。
萊恩倒不意外，畢竟兩人也是老朋友了，既然主動幫忙，卑彌呼也沒得選。
他只拆開文件翻了兩眼，手指在兩張照片上輕輕一點。
兩人有七分相似，黑色短髮，五官立體而硬朗，都留着山羊鬍，約莫四五十歲，哪怕只看照片，都能感受到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種屬於上位者的氣勢。
政務管理局局長武內，財團聯合體董事長虎澈。
這兄弟二人，纔是霓虹真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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