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嘴上都是主義,心裏都是生意
嘩啦——
漆黑的潛艇浮上了海面，在水下長時間航行非常危險，哪怕遇到下位崩壞獸，潛艇的防禦能力也極爲有限。
所以向南駛出百里，就不得不上浮，隨後彈出了衛星天線，開始與穆大陸聯繫。
中央艙室，逼仄的空間被裝飾到富麗堂皇，看不到多少黃金的光芒，可每一個擺件都是珍品。
黑色短髮，留着山羊鬍的武內放下了電話，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終於放鬆下來。
“兄長，怎麼說？”
“議會已經開始公關了，下了死命令，地下研究所的消息不會曝光。哼，哪個派系沒有類似的玩意，那個達米安爲了研究過度超變弄死多少人了。”
兄弟倆有七分相似，彼此對視一眼後長舒口氣。
規則終究是死板的，要以這種罪名懲治，那以後逐火之蛾也別幹了。
“我立刻聯繫公關團隊，就算他們在網絡上曝光，也能封住嘴巴。”虎澈稍矮，眼神狡黠：“幾個門戶網站我們都有股份，誰曝光這時就封號，再讓水軍一衝，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這事你有經驗，儘管去做，但霓虹暫時不能回，我們得低調一段時間，但是代理人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耽誤什麼事。”
“是因爲他嗎？”
“當然，我們還是小瞧了那位博士，沒想到他居然還留了一張底牌。”武內摸了摸鬍子，心裏窩火得很，什麼證據都沒有拿到，白白損失了一座莊園。
“不過這也正常，那幾個怪物都是他介紹加入逐火之蛾的，手裏留一個也在情理之中，五十億歐換來一張底牌，不虧。”
兩人沒把這點損失放在心上，知道這就是投資，以身爲餌，必然會獲得十倍、百倍的回報。
一個小伎倆沒有得逞罷了，有些遺憾，但也算不上大事。
“只要我倆還掌握着權力和經濟命脈，逐火之蛾就會主動幫我們，那些人也會送來補償。”武內雙手一攤，如平日裏那樣對弟弟說教道：
“在這世上，每個人都得有點安身立命的本錢，就如那些怪物一人成軍一樣，我們得本錢就是權力。”
“你正好趁此機會炒作治安混亂，我推動加收治安稅的提案，到時候收上來的錢七三分成，七成送到總部去打點，三成注入慈善基金，很快就能把損失補回來。”
“讓媒體把聲勢造大一些，到時候那些難民收了錢，不僅得感謝我們，還能幫我們去對付艾德文，這極東支部也該重組一下了。”
虎澈有些不耐煩，心說自己過了四十歲還被當成毛頭小子，剛想點頭奉承兩句，就聽到了清脆的掌聲。
“說得好，不愧是大人物。”
兩人同時一愣，這間密室沒他們命令誰也進不來，怎麼會有人，當轉過頭去，看到椅子上的男人，又異口同聲。
“是你！”
黑髮灰眸，棕色長風衣，這幅外表他們已經在照片上看過無數次了。
萊恩？他怎麼會來的，半個小時之前半島支部不還說在監視中麼，難不成被他收買了？
不可能啊，半島支部早就是他們的人了，而且這人又不會瞬移，怎麼找到自己的。
看到兩隻老狐狸陷入懵逼狀態，萊恩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他剛來，順便聽到了兩人的儇對話，不得不說，有些本事。
殺戮只是手段，就蠱惑人心的本事，兄弟倆比他還強，從一次小小失利就策劃好了之後數月的工作。
“初次見面，武內局長，虎澈理事長，不愧是大人物，起碼心理素質夠強。”
他撐住頭，除了最開始的震驚，並沒有看到什麼害怕的樣子，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還當什麼大人物。
“而且你們很有趣，作爲低崩壞能適應者，居然身上有崩壞能反應，我想梅比烏斯很有興趣將二位切片研究。”
話音落下，並沒有回答，只能看到兄弟倆的臉頰抽搐。
“不說話？就不怕我殺了你們？”
“怕，但是您既然沒動手，那就證明我們有活着的價值。”武內強行鎮定下來，居然找了張椅子坐下，雙手放於膝蓋，仔細打量着萊恩的表情。
可惜他什麼都沒看出來，對方唯有淡漠，那眼神就像他捕捉到的崩壞獸般純粹。
這時，兄弟倆纔有些慌了，在談判中最難對付的就是這種人，你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或者說什麼都沒想。
“所以，你想知道什麼？”
開門見山，萊恩喜歡這種誠實的人，但也沒有抱任何希望。
“我想知道的，你們倆不敢說也不會說，因爲說了，哪怕我放過你們，你們也得死。”
武內和虎澈對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苦澀，大家都是聰明人，任何引導、忽悠都是笑話，反而聊得暢快。
“你想知道‘信仰派’的情報是吧，從第四律者開始，我們在裏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蘿絲中尉的事情，你們辦的很好，引我出手，也很有能力，知道哪裏出了破綻嗎？”
“哪裏？”
“我剛到霓虹，你們就該來求饒的，並且把消息告訴我，一起對付背後的人，那是僅存的生路。”萊恩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說着，把玩桌上的玉飾，“但你們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力量，以爲有個上位融合戰士就能讓我投鼠忌器嗎？”
兄弟倆維持着沉默，照理來說科爾曼足夠了，萊恩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暗殺，而明着動手，則會成爲叛徒。
“我們研究過你所有的情報，知道你是個理智的人，對於任何事都會權衡利弊，只是沒料到你居然還留了一張底牌，一個遊離在逐火之蛾以外的怪物，確實是天才......”
話說到一半，他就卡殼了，因爲看到萊恩變爲漆黑之色，身體也膨脹起來。
他目光凝固着，顫抖着，最後化作坦然：“虎澈，你看看，這就是真正將智力與力量融合的強者，讓你所有思維從一開始就出現了錯誤。”
弟弟這次沒有反駁，失笑道：“他從來就不止是掌控雷電，而且你發現沒，這個黑色物質跟之前某個成果很像嘛，恰好他去過北歐。”
“擬似律者的能力，哈，確實這樣，我們那次開會還真夠可笑的，壓根就沒發現他最根本的能力，這是個顛覆一切概念的怪物！！”
武內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帶着絕望與滿足，然後虎澈也笑了，就像一個偵探迷看到了案件的結果。
兩人同時收聲，壓低了聲音，面對放下玉飾，向自己走來的萊恩。
“有什麼手段你隨便用吧，我只有一個請求。”
“講。”
“動手麻利點，讓我們死的體面一些。”
萊恩腳步一頓，將手摁在了兩人的頭頂。
“白手起家爬到這一步，既然是人物，那我自然會給個體面。”
並沒有太多廢話，積蓄的精神力涌出，讓兩人眼中的光芒消散，如木偶般站着。
成功了。
因爲有崩壞能的關係，這兩人擁有一定的對抗性，萊恩耍了個小伎倆，在橫豎都是死的情況下，武內和虎澈也非常配合，沒必要做掙扎。
本來不需要多此一舉，可是萊恩不會信他們主動說出來的話，選擇了更爲穩妥的方式。
“第一個問題，你們爲什麼成爲信仰派？”
“因爲融合戰士能獲得無限的壽命，而我們想獲得這種賜福。”
“對抗怪物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爲怪物，越處在高位的人，越害怕被強者所推翻。”
兩人依次答道，弄得萊恩無聲發笑。
好真特麼現實，所求的不就是這些東西麼，狂信徒和瘋子可是當不了大人物的，這兩個壓根就沒有崇拜過崩壞，只是想從祂手裏得到好處罷了。
好處顯而易見，就像那些帝王將相追求長生一樣，權力越大的人就越怕死，而樣本就在面前，可不是虛無縹緲的長生丹。
“我倒忘了，相比力量本身，融合戰士的壽命對他們更有吸引力，難怪這麼瘋狂。”
萊恩自嘲一笑，身在局中，他還沒發現這個優點，偏偏融合戰士不是誰都能做的，基因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決定，梅比烏斯也無法改過來。
既然科學不行，那就靠玄學吧，而論玄學，律者就具有超強的吸引力。
“那麼，你們與律者接觸了嗎？”
萊恩期待着答案，卻看到兩人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莫非相關的記憶會被抹去？
萊恩想到了那個情報部的融合戰士，他的回答也是一樣的不知道，而這兩個可是逐火議員，獲得了II的編號。
連他們都不知道，有意思。
萊恩反而有了些興趣，再問：“知道同伴的身份嗎？信仰派誰是核心，有多少人？”
這回萊恩獲得了答案，讓他篤定了一個事實。
某個人，有某種方法能夠篡改或抹去記憶，保證最核心的機密不被泄露。
到這一步已經夠了，萊恩擰斷了兩人的脖子，離開已成爲屠宰場的潛艇，飛上天空，對着這艘排水量三千多噸的鋼鐵緊握。
嘎吱——
在金屬的呻吟之中，潛艇被擠壓成一個鐵球，漸漸沒入了海中。
帶着淡淡腥味的風拂過，海天之間，空無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