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蕩盡逐火之蛾!
晨曦初現,溫暖陽光照出了令人遍體生寒的景象。
整個黃昏街的西區被完全改變,比地震和火災後的慘狀還要恐怖,因爲這片區域只剩下最純粹的‘無’,不再有一棟完好的建築。
一個個圓形深坑被浸出的地下水填埋,就像是一個個湖泊,而那些建築則整個垮塌,比大火燒過還要乾淨,再看黃泥大道,水泥鋪就得地面整個被翻了過來,一些汽車零件散落各處。
完全的毀滅,比最貪婪的拾荒者舔過還乾淨。
黃昏街頓時不淡定了,哪怕是最兇惡的亡命徒也兩股戰戰,拼了命尋找跑路的機會,然而結果令人絕望。
海路已經被逐火之蛾的艦隊封鎖,只准進不許出,哪怕冒風險走陸路,也會被遊蕩的戰鬥機器人給逮住。
這些初級AI所控制的殺戮機器沒有人類那般靈動,卻能堅決地執行命令,把但凡想要跑路的人全部捕捉,反抗者統統殺死,那機炮聲從早上就沒停過。
這下誰也不敢逃了,老老實實蹲在住處,等同樣害怕的幫派分子上門搜查,而大街小巷也貼滿了通緝令,賞金獵人們看到上面的數字,貪婪立刻取代了恐懼。
“我三千萬歐,千劫三千萬歐,帕朵菲莉絲兩千萬,這是阿波尼亞麼,怎麼沒照片?”
萊恩站在東區廣場的告示牌前,看着上面四張黃底黑字的通緝令,其中他用的是視頻截圖,白髮紅眸,長相甜美,好在上面特意將性別註明爲男,讓萊恩滿意地點點頭。
千劫則是肖像畫,看得出畫師手藝很好,有那麼九分甚至八分的相似,甚至看畫就有種暴躁而不好惹的模樣。
帕朵菲莉絲是證件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但阿波尼亞就詭異了,頭像直接是個問號,只在下面提及了她療養院院長的身份。
萊恩想了想,伸手將帕朵菲莉絲的照片給取了下來,就聽圍觀的人笑出聲來。
“兄弟眼光不錯嘛,上來就挑了最好捏的軟柿子。”
萊恩轉過頭,看到幾個戴着牛仔帽、武裝帶、渾身髒兮兮的賞金獵人,有光學模擬器,他現在就是個兇惡的光頭男人。
這也是真實存在的身份,是他來黃昏街路上順手捏死的匪徒。
“哥幾個有什麼說法?”萊恩很懂事的遞去幾張歐元。
領頭的賞金獵人接過,滿意地點點頭:“三千萬那兩個就別想了,我有特殊情報,看兄弟你投緣就低價告訴你了,西區就是被這兩個怪物給破壞的,想想看,那麼大一片區域都被毀滅,哪是咱們這種普通人能對抗的。”
“有命賺沒命花確實悲劇,那這個阿波尼亞爲什麼不能碰呢?”
“這女人詭異的很,明明是那個療養院的所有人,但各個幫派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裏的患者。”
“嘿,豈止是詭異,兄弟你不知道吧,好幾個崩壞症患者都被拉去審問,無論怎麼用刑,他們都說沒去過療養院,看樣子也不是假的。”
“是啊,明明療養院有上百人,現在一個都找不到。”
確實詭異,但這對於阿波尼亞來說太簡單了,只需要告訴那些患者忘記療養院裏面的時光就行,哪怕是面對面的指認,他們也不認識阿波尼亞。
修女的能力有多猛,萊恩是知道的,甚至讓精神系融合戰士出手也沒用,這壓根不是暗示。
“聽說鎮子在聚攏人口準備疏散,哥幾個不去避難麼?”萊恩又問,得來一片鬨笑聲。
“逐火之蛾哪有這麼好心,再說就算要離開黃昏街,也得帶一大筆錢出去享福,要是有辦法,誰想去束手束腳的保護區當賤民!”
“對啊對啊,什麼提供線索就能獲得居留權,爺還不稀罕呢。”
“爺自由慣了受不得氣,咦,人呢?”
萊恩已經悄然走入了廣場旁邊的小巷裏,剛纔問得那句話算是他僅存的善意,不過賞金獵人們也說得對,逐火之蛾根本不在乎黃昏街的死活。
這裏只不過是最早的人體實驗場罷了,而成果還不錯,估計融合戰士的手術成功率比外面高上一些。
“但這與我無關。”
萊恩側過身,見滿臉紋身的兇漢從身邊跑過,與其對視一眼又稍稍低頭,在對方放慢腳步的時候一道精神暗示送上,這羣人便又繼續上路。
搜查很嚴密,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因爲連我也不知道阿波尼亞去了哪裏,而帕朵如果聽話,你們也找不到。
他也不知道帕朵有沒有聽話,卻明白這時候不應該去找她。
所以就這麼繼續等嗎?
萊恩一腳踹開旁邊門鎖,走入黑漆漆的酒吧,老闆選擇被收容,裏面已經空無一人。
他自顧自的走到吧檯,給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又從冰箱裏拿出幾顆冰塊丟入,輕輕抿了一口。
“律者最遲今晚就會到,從逐火之蛾手裏拿到的情報已經足夠詳盡了。”
酒體入口微涼,指尖無意識地打着節拍,他這是在下一盤盲棋,就跟他們一樣,所有的想法都是猜測。
但萊恩有個優勢,那便是比誰都清楚‘律者’這玩意的秉性。
“祂們可以非常小心,非常的苟,但祂們沒有生命的概念,包括自己也只是使命的消耗品罷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律者可不會因爲怕死而猶豫,而祂們現在的使命也非常明確。
殺我與消滅文明已經可以畫上等號,在自身力量不足的時候,會很聰明的借用人類的力量,而這一次,就是最好的機會。
無論是搞清楚擬似律者叛變的原因,還是把‘亞當’打個半死交給逐火之蛾,後面的計劃都已經安排好了,甚至都不用鐵證如山。
只要‘亞當’落網,口供還不是隨便編造麼,到時候我成了衆矢之的,就能聯合逐火之蛾把我幹掉,而沒了我,這文明也就沒了希望。
萊恩晃盪着酒杯,站在律者的角度已經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施展嘴炮了。”
遲疑稍許,他放下酒杯,停下了敲擊的手指。
拿出手機,撥通號碼,待短暫忙音之後,對面沒有傳來任何話,而他則換上了輕鬆的語氣。
“梅,我已經決定執行最後一步,這回,你得憑自己的意志下賭注了。”
許久沒有回答,好半天才傳來一聲嘆息。
“萊恩,我討厭賭博。”
“我們這場掙扎本來就是賭博,面對崩壞手段百出的針對,按部就班可沒有勝算,還有你知道爲什麼我要擴大作戰,開始賭博嗎?”萊恩的語氣依舊很平淡,就像在說其他人的事情。
他拿過桌上還剩一半的煙盒,點燃後輕輕吸了一口,望着淼淼白煙,自問自答:“在我殺掉武內兄弟的時候,根據證詞,他們的數量在擴大,你應該知道這證明什麼?”
“他們手裏掌握了一種無與倫比的誘惑力,讓那些大人物一個個變換立場。”梅冷冷答道,她也看的很透徹。
“沒錯,他們與我們終究不是一類人,所追求的不是同一種東西,所以這場偵探遊戲我選擇棄牌。”
“棄牌?然後呢?”
“以最殘酷的手段,徹徹底底的改造逐火之蛾,不再等待,越快越好。”
殺意十足,這聽起來很酷,但是梅毫無波瀾,作爲一個絕對理性的人,她不關心萊恩的情緒。
“在邏輯上,這無法辦到,或者說損失太大,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
“當然了,力量壓根沒有聚集,所以他們才如此放心,但我有把握。”
“幾成把握?”
“至少八成。”
梅就像是在聽笑話,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爲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她甚至都無法確定‘信仰派’議員的身份,更別提將他們從逐火之蛾割除。
如果強行動手,那將是挑戰整個組織,內戰會耗盡所有的希望,甚至於自己都不一定能活命。
嘲諷出現在少女的嘴角,她有點想學一學梅比烏斯的口氣,去嘲諷男人的自大,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萊恩是她自己選定的英雄,人類最後的希望,哪怕文明毀滅,也要將最重要的計劃交給他執行的那一種。
“怎麼樣,敢陪我賭嗎?用身家性命來賭。”
男人如催命符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梅咬住了嘴角,留下清晰的牙印。
“你要我做什麼,從內部爆破逐火之蛾嗎?”
“說過了,我也想把損失降到最低,而且你跟梅比烏斯一樣,怎麼都覺得我是個沒腦子的莽夫?”萊恩有些不滿的皺皺眉,也懶得兜圈子了。
“我要你想辦法,把絕大部分議員聚集起來,他們可以隱藏身份,但一定要親臨現場。”
“然後呢?把他們屠殺一空,換上自己的人?”
“這做不到,但作爲一個物理學家,我從來都是講道理的,但不是由我來講道理。”
“那誰來?”梅更迷糊了,難不成要動用精神系融合戰士,可議會也可以解控啊。
萊恩摩挲着酒杯,看到一個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女人走進了酒吧大門,正用一種溫柔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輕輕拍桌,指着女人,笑道: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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