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往哪裏逃?
“敵襲？”
“警報呢？敵人在哪？”
“終止直播，快去保護伊甸小姐！”
體育場內已經亂成一團，就在能量光束掃過的同時，襲擊全部開始。
高處的狙擊手被親如兄弟的觀測手擰斷脖子，運送午飯的貨車艙門打開，一大羣黑甲、黑衣的敵人跳下車掃射，而本該檢查身份的崗亭也傳來了槍聲。
同一部隊的坦克調轉炮口，在戰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開火，戰鬥無人機調轉方向，控制室怎麼也聯繫不上。
全亂套了，敵友難辨，槍口根本不知道指向哪邊，彷彿能做的只有逃，還得是一個人逃。
這也正是萊恩最忌憚的東西，如果千人律者真的存在，那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安全之所，再堅固的堡壘也會被從內部攻破。
哪怕全世界只剩下兩個人，你還得擔心另外一個是敵是友。
來自背後的刀刃最爲致命，防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而就在這個時候，伊甸踏上了舞臺。
她看到奔逃的士兵，看到四處涌起的濃煙，看到人類在自相殘殺，也看到空中碰撞的戰機。
這一幕讓她稍稍睜大了眼，那千百次的演唱會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沒有觀衆，沒有歡呼，有的只剩下殺戮和絕望，她看向了臺下，幾個攝影師躲在凳子下面，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伊甸居然出現了，那渾身的鮮血讓她看起來完美融入了這片修羅場。
兩相對視，少女只微微點頭，沒做任何交流，輕吸口氣，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擡起了話筒。
【命運車輪轉動，搖曳着淡黃的花朵】
【吉他爲逝去的人而彈奏，流星因不歸之人而隕落】
清澈的聲音迴盪在體育館內，讓慘叫聲、槍聲都停滯了一瞬，人類愕然回頭，律者也同時看去，見到了聚光燈中央染血的花朵。
舞臺染滿鮮血，腳畔尚有殘屍，背後的帷幕滿是彈孔。
她竟然登上了舞臺？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何等愚昧，又何等悍勇！
這已經不是勇氣可以形容，恰如風暴中央反而寧靜，她只是拿着話筒，借用歌聲將自己的心情全部釋放出來。
這就是她的武器，她的權柄，將這股力量傳遞到每個人內心。
“全體，向舞臺集中，保護伊甸小姐！”
“別躲了，繼續直播，她都不怕，你們要放棄這個歷史性的畫面嗎？”
不止是士兵，連工作人員也紛紛行動，彷彿混亂的戰場上有人突然豎起了旗幟，更像寒夜中突然點燃的篝火，讓人本能地聚集而去，哪怕粉身碎骨！
這
混亂在恢復，約翰扭頭看了一眼，碧綠的眸子中有些不可理解。
“這種時候，她怎會放聲高歌？”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勇氣還是愚蠢了，按正常邏輯不應該在重重守護下逃命，然後被他準備的後手伏擊，再成爲提線木偶嗎？
不，不止是這一點。
他看向前方那個閃爍不停的人影，對方一邊規避一邊射擊，轟殺了好幾個‘自己’。
這也不可理解，爲何會掙脫控制，切斷了侵蝕的紐帶，要麼是早有防備，要麼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萊恩落在了地面，那驟然高亢的歌聲鑽進耳朵，讓手指不自覺的彈奏。
“什麼意思？”
“你以爲自己掌控一切，以世界爲棋盤？”萊恩將雙槍交叉，活動着指尖，“你以爲計劃足夠縝密，能把整個世界玩弄於股掌之間？”
廣場上，到處都是燃燒的坦克，建築倒塌，槍聲四起，遠方的天空燃起了紅雲，恐怖的威壓向大地蔓延而來。
帷幕拉開一片混亂，但萊恩沒有想象中慌亂，律者也沒有想象中從容。
“你們從什麼時候察覺到我的存在？我即本人，不可能有任何的疑點。”
“雖然與我理解的不太一樣，但從一開始就知道。”男人兩手一攤，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話音一落，那張國字臉微微抽搐，這分明是在吹牛，哪怕窺視命運者也不可能發現他的蹤跡。
但現在的情況又無從解釋，特別是在一聲轟鳴之後，那種疑惑更加明顯。
舞臺後方驟然炸開，暴風吹拂着伊甸的長裙，讓她擡手摁住飛揚的髮絲。
歌聲未停，少女甚至沒有轉頭，唯有一隻鋼鐵手臂從塵埃中探出，將她臉前的一顆子彈彈飛，而在人羣裏開槍的化妝師立刻被打成篩子。
二十名全套殲滅戰裝備，猶如鐵塔一樣的戰士踏出，在伊甸身前組成了一道鋼鐵之牆，借用某位總部情報官的記憶，律者一眼就辨認出來。
新的融合戰士大隊，從總部出發悄然潛入，這就是說
“明白了吧，千人律者，世界的確是一張棋盤，而有資格當棋手的——”萊恩不想演了，將雙槍一扔，狂暴的氣勢與大海上的冰霧一起升騰。
“唯有我與崩壞而已！”
是他。
還好律者沒有感情，否則非得被這‘驚喜’嚇得失神不可，但即便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也讓他有些恍惚。
爲什麼做提前安排？憑什麼會知道？連我都不行，還有誰能算的過他？
恍惚只能維持一瞬，因爲狂暴的殺意已迎面襲來！
轟！！
地面坍陷，臌脹，又像是玻璃一樣裂成無數碎片。
萊恩拔出陷進地裏的拳頭，揚起頭，看向天空淡金色的人影，表情前所未見的嚴酷。
這個律者太危險了，可以說是他見過的第一個‘異變體’。
之前的律者哪怕增加強度，順序和權柄也和萊恩記憶中一樣，如同先知，能夠提前佈置，但這位第八律者完全不同。
祂不僅是順序變了，連權柄也超出預料。
‘不僅是分出千面，還有支配和侵蝕的概念，剛纔那種感覺，就是要從靈魂層面給同化掉，成爲祂的牽線木偶，好像千人律者和支配律者都不太貼切。’
這很可怕，那句‘準備階段已經結束’也是萊恩說給自己聽得，崩壞似乎預料到了什麼，開始針對性的佈置。
“所以你必須要死！”
萊恩膝蓋彎曲，猛地躍上天空，直視對方，還有個假想也成爲現實。
崩壞能適應性越高，這個律者就越難得手，有些像‘一即是全，全既是一’的概念，支配約翰這種上位融合戰士，需要集中很多分身，這也正是他爲什麼掙脫的原因。
按科爾曼準備的飯菜，可滿足不了萊恩的胃口，而親手幹掉十數個律者身體後，他現在有了種模模糊糊的感覺。
隱約哪裏有‘同類’，如果站在面前，應該能辨認出來。
“奏效了，你相當於百人份，足夠我理解你的權柄了。”
萊恩衝了上去，機會難得，否則類似的好戲他得演上百場，哪有時間當影帝一個個去深挖。
千律在樓宇間不停後退，強行壓下巨大的信息流，眼睛鎖定‘蛛網’中央的男人。
他可以完美控制每一個載體，獲取他們所有的能力和技巧，可以共享信息，同步讓所有意識體行動，但他也很清楚：
陰謀詭計尚且被壓制，更遑論正面交戰！？
轟——
坦克像是暗器一樣被拋射而來，拳頭猛轟上去，青筋凸起，凌空將這六十噸重的鋼鐵轟成碎片，飛濺的鐵片將旁邊樓房擊打成蜂窩模樣。
完全控制這個上位融合戰士的力量，如我所想，損失掉他，你也會很難辦。
萊恩右手一揮，將彈回來的鐵片掃空，然後看到了一些黑甲士兵從四周鑽出來。
這些人本來是去對付伊甸的，顯然臨時更改了計劃，他們發現萊恩，釋放出一團團更猛烈的崩壞能。
過重超變！
眼都不眨，直接化身怪物，但他們感應中的目標消失了，再鎖定之時，拳頭已到臉前。
砰！
什麼暴漲的崩壞能，什麼崩壞獸般強勁的身軀，直接化作肉泥。
歌聲傳入萊恩耳中，略顯激昂的新歌《希望之輪》倒很適配現在的場面，也讓萊恩的嘴角泛起了笑。
“有BGM在，你們不死的更慘？”
拳風穿透一整個街區，氣浪炸響，把周圍的人體掀飛，再原地旋轉，擺起的鞭腿縈繞風暴，踢擊之時，蒼白的鐮刀一掠而過。
人體，殘骸，皆一分爲二，百米高的寫字樓中央浮現出一道筆直裂痕，正緩緩滑落。
轟隆隆——
一團塵埃涌上天空，讓城市不停顫抖，隨後，數以百計的鋼鐵飛上天空，一條條電磁軌道顯現，恰如萬劍臨空。
萊恩擡起右手，看向殘骸中爬出來的數十個人影，它們變異的程度有高有低，正嘶吼着向前衝，有些甚至達到爆炸的臨界點。
最好用的炮灰，但還真夠醜的。
啪。
一聲清脆響指，漂浮在空中的炮彈傾斜而下。
咚咚咚咚
體育場以東的城區被塵埃埋葬，飛在空中的律者回過頭，眼角不自然的跳動。
那些人類製造出來的小玩具根本沒用，或者說這些玩具就不是爲了對抗他而生，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就盡數湮滅。
‘得想辦法靠過去，爲了瞞過我，他不可能調動太強大的力量。’
律者看向燃燒的海洋，冰霧頑固的瀰漫其中，幾艘燃燒的廢鐵正漂浮在海面。
剛過港口，他忽的向旁邊一掠，只聽見風聲在耳畔炸響，海面被切開一條筆直的水線。
一個男人正雙手插兜，站在水線盡頭，以燃燒的大海爲背景。
“你往哪裏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