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镇压
齐修狐疑看着钱玉海。
“我想請齐先生阻止這玉菩萨继续害人。”
撑着短杖站起身来,钱玉海表情肃然的对着齐修深深行了一礼。
“自从那晚知道先生有应对這妖物的力量后,我辗转数夜未眠。
我們兄弟已经铸成大错。
既已知错,那就不能一错再错。”
侧身望着被玉菩萨续命的父亲,钱玉海目露不忍,却很快被一抹坚定压過。
“父亲一生乐善好施,自小也常常教导我們要善字为先。
他若有知,也不会应允用他人性命,来为自己续命。
所以還請先生,成全我們父子。”
望着诚恳的钱玉海,齐修抿了抿嘴:
“你倒是比你两個弟弟胜上几分。
可我的手段,未必能真的阻止這妖物。”
【镇】字符确有神异之力。
可是不是真的对所有妖邪魔物都有效果,他沒有把握。
“一定可以的,先生請看。”
从怀裡取出一枚画着鲜红符箓的铃铛,钱玉海轻轻一摇。
屏风后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齐修曾见過的阴冷男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這是尸童子,是吴道长给予我們的,一共有三头。
祭奉玉菩萨的血食都由它们采集。”
原来這就是我之前见到的诡。
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让自己惶惶数日的诡,齐修好奇的打量着。
尸童子从表面来看就和一般的尸体无甚区别。
但其周身却笼罩着一股让人浑身发麻的阴冷。
哪怕相隔数米,被阴冷一冲,齐修顿感手脚一阵酥麻,提不起力气。
好在胸口的【镇】字符流淌出了一道暖意,驱散了這股阴冷。
好诡异的阴冷。
普通人碰见,怕是一個照面怕是就会失去行动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怪不得死了這么多人,却沒有一個逃跑的。
這范围型控制,怎么跑啊。
“這尸童子原本只能由我和玉泽的控尸铃驱使。
可随着玉菩萨需求的血食越来越多。
這些尸童子也开始逐渐失控。
每当血食不够,玉菩萨就会直接控制尸童子外出采集血食。
频率越来越密,害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除了這一只。”
轻轻摇晃手中的符箓铃铛,侧立在钱玉海身旁的尸童子举起右手。
只见在其掌心的位置。
竟印着一枚已经很模糊的【镇】。
看到這齐修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那晚這头尸童子想要袭击我,却被我贴在门上的【镇】字符反制。
因为【镇】字符的神异。
导致這头尸童子的凶性被镇压,玉菩萨无法控制。
钱玉海发现了這一点。
所以想借我的【镇】字符,镇压這头玉菩萨。
“你的忙,我可以帮。”
知晓了前因后果,齐修選擇答应钱玉海。
毕竟能真的将玉菩萨這头妖物镇压,对他而言也消除了一個隐患。
否则任凭這头以活人做血食的妖物成长下去。
【镇】字符未必能一直奏效。
听到齐修应允,钱玉海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齐修耿耿于怀之前的事,不愿意帮忙。
提着钱玉海早准备好的笔墨,来到内屋。
直面正视這尊外表神圣,内裡却是啃食活人的玉菩萨,齐修双眼微眯。
轰——
冥冥间,塑像般的玉菩萨突然活了過来。
慈悲怜悯的面孔变得狰狞凶恶。
挂着肉丝的利齿摩擦像是要狠扑過来,一口咬断齐修的脖子。
眼前幻象纷乱,疯狂冲击着齐修的心神。
胸口的【镇】字符持续输出暖流,涌入体内,恐怖丑恶的幻想霎時間烟消云散。
张牙舞爪的玉菩萨重新变成了面色慈悲的塑像。
還真是個妖物……
打量着诡异离奇的玉菩萨,齐修笔尖蘸墨,大笔一甩。
一枚【镇】字符。
堂皇中正印在了玉菩萨的眉心。
“啊!”
恍惚间,齐修好似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细细听過去,却又好像沒有。
嗯?這些血丝脉络好像变浅变细了。
发现玉菩萨按在钱老爷头顶那只手掌的血丝脉络有了变化,齐修眉头一扬。
而且钱老爷的脸色也明显差了一些。
看来這位钱老爷的命确实是由這头妖物续着。
只是這样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论为一头妖物的附属。
真有意义嗎?
确定【镇】字符确对玉菩萨有效果,齐修一口气在這头诡异妖物身上写下了五枚【镇】字符。
隐隐泛着金光的【镇】字符在玉菩萨身上相互勾连。
墨迹竟开始一点一点往裡渗,像是重物挤压。
让玉菩萨表面的玉质隐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五枚【镇】字符一压。
那些血丝脉络又黯淡了许多,甚至比较边缘的血丝已经萎缩。
钱老爷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变得苍白了一些。
“彻底镇压這头妖物不是一日之功。
短時間内怕是沒法完成。”
大致估算了一下【镇】字符的效果,齐修预计至少要一百多枚【镇】字符,才能彻底镇住這头妖物。
這個過程,至少要一個月。
可他根本沒有時間在钱府待上一個月。
“這個无妨,我這屋后有一條暗道,直通城外一处偏宅,那裡绝对安全。
连玉泽都不知道有這样一处地方。
齐先生可在那裡暂居。
待先生助我阻止了這妖物,钱某還有厚礼相报。”
领着齐修来到屋后一处假山深处,钱玉海伸出短杖在暗处一捅,一阵机括声震动。
严丝合缝的假山裡,竟真的开启了一條通道。
站在通道口,感受着裡面传来混合着土腥味的凉风,齐修侧身看向钱玉海:
“我能信你嗎?”
面对齐修的质问,钱玉海微微俯身,深作一揖:
“我若想害先生,何苦做這些戏码。
先生若不信,出了城尽可离去。
只是为了這一城性命,钱某恳請先生,慈悲救民。”
脑海中浮现出乔萱儿一家,還有自己這两年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几位亲邻,齐修攥了攥拳,头也不回的走进通道:
“你们钱家造的孽,却要我齐某人来擦屁股。”
“此事了了,我再和你们钱家算总账。”
“钱某一定恭候。”
……
“大哥,大哥!”
齐修刚走沒多久,神色匆匆的钱玉泽赶到了钱玉海的院子。
“快把账房的印信给我一下,我要提一万两银票。”
看着急匆匆回来,张口就要一万两巨款的弟弟,钱玉海皱眉道:
“怎么了,一回来就要這么多钱。
对了,你不是說去花雨观請吴道长嗎?”
“吴道长正在为父亲炼制一副還阳药,需要一万两银子购置药材。
且一月内必须买到,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你快些将印信给我,我拿了银票還要去钱庄提成现银给道长送去。”
面色复杂的看着神情焦急的弟弟,钱玉海张了张嘴。
本想将自己已经請齐修开始封镇玉菩萨的事情告诉他。
却又怕這個已经因为父亲而变得偏执的弟弟阻拦。
短暂沉默后,钱玉海从袖子裡取出印信,递给了钱玉泽。
拿到印信,钱玉泽神色一松。
等道长的還阳药练好,父亲一定就能彻底好起来。
待父亲好了,再让他看看我学的怀僧笔法。
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
同一時間。
清潭山,花雨观。
一位身披青灰道袍,长髯垂胸,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突然睁开双眼。
黑白分明的双眸一瞬间凝缩成竖瞳。
“玉菩萨的联系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