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迪克沒有過多糾結於工廠的事情，畢竟他一定會去自己調查一遍,出於蝙蝠家一脈相承的控制慾,這很正常，反倒是在傑西卡提起血魔的時候，他擔憂地問了一句：“你沒受什麼傷吧？”
雖然隱約清楚傑西卡的戰鬥力遠沒有那次顯示出來的那麼簡單,但是迪克還是會反射性地擔心,他現在對於傑西卡的保護欲一下子膨脹了起來，就好像想要彌補作爲兄長當年的無視與忽略一樣。
“沒什……”傑西卡揮揮手，本想說一隻血魔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裏,結果話頭纔出去一半就猛然意識到，她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她切斷了身體的痛覺感知，身上穿的衣服又是高科技產物,損壞後可以通過分子重組自我修復,導致打完一架後她徹底忘了自己剛開始被一直鋼筋穿了個透心涼的事情,別說修復身體了,事件解決後她直接飛去了法庭找紅頭罩,連紅羅賓都直接丟在了原地。
衣服不算太厚，畢竟現在是初夏時節,傑西卡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心臟處按了按,果然有一陣濡溼感傳來。
很好，她的心臟上現在有一個洞，不過問題不大,這點小創口吸收一塊能源石不到百分之一的能量就夠了。
傑西卡很樂觀地想着,完全無視了身旁兩人逐漸變得驚恐的眼神。
迪克率先動了,他驚慌失措地湊近,想伸出手看看她的傷口，卻又不清楚具體情況怕不小心加重創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色緊身衣顏色加深的位置，整個人手忙腳亂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傑森反而更鎮靜一些，一週的時間足夠他了解傑西卡的狀態有多特殊，她絕對不是正常的死而復生，畢竟傑森自己就是自己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但是之後他也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啊，一週不喫不喝足夠讓他重新躺回棺材裏去了。
“出了什麼問題嗎？”傑森拽了一把迪克，想讓他別再一邊慌亂一邊往傑西卡身邊靠了，“你現在需要什麼，藥物還是隱祕的空間？”
傑西卡毫不在意地衝他們揮揮手，換了一條腿支撐自己，又細又長的腿包裹在緊身皮褲裏，長度直到小腿的戰術靴裏插了幾把匕首，隨意地換了個姿勢，呈現出一種很輕鬆的狀態。
“沒什麼大礙，暫時放着不管也沒事，走吧，羅伊不是還等着我們嗎。”
約好的時間好像要過了，這麼放人鴿子可不太好。
對於這位自己只通過■■看到過的“摯友”，傑西卡的好感度還是很高的，畢竟她到死都沒能交到過朋友。
“怎麼可以放着不管！”傑西卡被迪克忽然的大聲嚇了一跳，詫異之間發現了他微紅的眼眶。
迪克也沒想到自己的反應這麼劇烈，可是一看到傑西卡無所謂甚至有些冷漠的態度，就沒有忍住心裏的那句質問。
就像當年一樣，你明明那麼努力地活了下來，明明都已經熬過一切痛苦了，爲什麼要在布魯斯認出你後如此決絕地對自己扣下扳機？你在恨着我們嗎？那就向我們復仇好了，活着向我們復仇！
可是，爲什麼要對自己的生命如此漠然啊……
“jessy，跟我回家好不好。”迪克以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對少女說，“無論有什麼問題，我們都會解決的，你不要、不要……”
不要這樣對自己。
你好像下一刻就要再次離我們而去。
傑西卡覺得迪克可能誤會了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歷經無數世界的毀滅與新生後鑄造的微末神性有多讓人恐慌。
這個世界留不住她，沒有誰能留住她。
她平靜的神色讓迪克更加地無措，青年義警半長的頭髮貼在臉側，更增添了一抹可憐的氣質。
傑西卡在迪克長久的注視下緩緩嘆了口氣，就在迪克驚喜地以爲她同意了他說的話的時候，她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臟處。
那一瞬間，傑西卡感覺到了迪克的手在劇烈地顫抖，甚至向後抽了兩下，似乎碰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東西。
在感知到一切瞬間，迪克的神色破碎在了湛藍的瞳孔裏。
“迪克。”傑西卡儘可能地放柔語氣，免得驚嚇到這隻已經嚇壞了的藍鳥：“dickie，我不會受到什麼傷害的。”
“我是個死人。”
她心臟處有一個空洞，與此同時，本該鮮活的器官早已停止了跳動。
她從未復活。
【你嚇到他了】
系統說：【你不該告訴他這件事情，等過一會你修復好傷口後，陣法會重新把你僞造成正常人的】
可是沒必要，傑西卡心裏想。
她從不在意自己究竟是什麼狀態，也不會去想一些哲學的問題，只要這具身體依舊可以戰鬥，可以完成任務，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
同時，她也想通過夜翼告訴蝙蝠家一件事情。
不必總是對她心懷愧疚。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死亡已經爲阿卡姆騎士的故事畫上了句號，一切悲傷一切憤怒都隨着出膛的子彈消弭於無形。
她不恨他們，只恨自己的弱小與無力。
傑森一直冷眼旁觀着迪克的反應，他提前叫了一個下屬開車來接他們，在傑西卡給他使眼色的時候挑挑眉，默契地把她從迪克面前拉走上了車，反手帶上車門一騎絕塵，把車尾氣留給了失魂落魄站在街邊的迪克。
站在閣樓上一直觀察着這邊的提姆和達米安聽了全程。
雖然扔在傑森身上的竊聽器被發現了，但是迪克身上也有他們兩人分別放過去的竊聽器，這幾乎已經是蝙蝠家的見面禮儀了，互相竊聽以示友好。
可惜這次聽到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提姆還沉浸在驚雷般的消息中的時候，達米安就沉默地背起包準備離開。
“你去哪？”提姆叫住他。
達米安頭也不回：“聯繫母親。”問問家裏那個破池子對於這種情況還有什麼用沒有。
還有一件事情。
“德雷克，記得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看格雷森那副蠢樣子，沒個幾天反應不過來。”
那隻藍鳥的都快在街上哭出來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那傢伙是這麼感性的人，幾句話破防成這副蠢相。
提姆也站起了身，打算回去蝙蝠洞重新編輯那個被命名爲t的文件：“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忘記通知b，你用不着提醒我。”
“這不一樣。”
達米安少見的沒跟提姆嗆聲，反而陷入了一陣散漫無端的思緒中。
刺客聯盟的少主已經收斂了年幼時外露的傲慢與狂氣，他越來越像蝙蝠俠了，包括出色的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甚至更加出色。
“父親恐懼與他人的親密。”長久的沉默後，達米安這樣說。
所以你得逼一逼他，才能讓他摘下兩層面具。
一種直覺告訴達米安，再這麼拖下去，布魯斯·韋恩可能永遠都找不回他的女兒了。
趁着騎士的眼中還有這個世界，趁着她的‘人性’還未完全泯滅，趁着她再次離我們而去之前。
抓住她。
傑森那位不知名的工具人下屬很有眼力，在開出一段距離後，就主動停下將車移交給傑森，自己離開了。
等到車裏只剩下兩個人後，傑西卡終於鬆了一口氣，伸手從系統空間裏拿了顆能源石，撩開披散在身後的頭髮，把能源石抵在後頸的透明水晶處，肉眼可見的紅色如流水般絲絲縷縷地注入透明水晶中，卻如泥牛入海般沒能染紅它一絲一毫。
換到駕駛位上的傑森有些驚歎地看着這一幕：“這就是你的維生方式？”
“魔法加科技。”傑西卡一邊等能源石能量轉移完成，一邊感受着胸口處的缺口被逐漸補全，心臟恢復了跳動：“很神奇對吧，這種足以逆轉生死的力量。”
說着，她又想起了傑森的復活過程，對身側的青年露出一抹嫣然的笑意：“當然，你不一樣。”
“你是奇蹟。”
“哼。”傑森大喇喇的靠在座椅上，本來有些鬱悶的心情被少女三兩句話撫平。
雖然說出來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哪怕得知了傑西卡此時“死亡”的一般現在時的狀態，他也並不傷心憤怒，或是擁有其他種種負面情緒，他只爲傑西卡瞞了他許多事情而感到鬱悶，但僅僅是幾句話，就又恢復了興致高昂的狀態。
他和蝙蝠家其他人擁有一種不同的，玄之又玄的感覺：他是被偏愛的。
他被“自己”偏愛着，他將不會再被輕易遺棄，從傑西卡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的耳邊就時常有無聲的話語在告訴他：從今往後，他將永遠是被選擇的那一個。
“去酒吧還是直接去冰山餐廳？”
傑森一邊踩下油門一邊問，得到了傑西卡漫不經心的回答：“冰山餐廳吧，免得再被打擾。”
她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這幾天嘆的氣比五百年加起來都要多——傑西卡實在是疲於應對蝙蝠家的人了。
希望今天的晚宴不會出什麼意外，工作什麼的明天再說吧。
傑西卡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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