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這些天布魯斯一直在思考關於傑西卡的事情。
不能否認的是,傑西卡的“兩次”死亡對他造成了非常大的打擊，尤其是第二次。
蝙蝠俠只是扭過頭通知了一下老管家這個令人激動的消息，再回過頭時,眼前就只剩下了荒蕪的風撲面而來。
他從未覺得黃昏中的哥譚顯得如此悲愴,恍惚間天空中有鴉羣遮天蔽日地飛過，黑暗一閃而過,帶走了他的珍寶。
蝙蝠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躍下塔樓的,萬物都曲折成了單調的線條，縱橫交錯間褪去了色彩，構成無意義的各種圖形,只剩眼前綻開的朵朵血花在斑駁中愈發鮮豔。
布魯斯·韋恩討厭鮮血的顏色。
珍珠巷裏的兩聲槍響改變了他的整個人生,而這一次,躺在地上的身影,似乎能與舊日重合，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淹沒了他,蝙蝠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又看到了什麼，直到搖晃地抱着騎士的屍體回到韋恩莊園後,才從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醒來。
很難說清靈魂融合是什麼樣的感覺。
就好像他一共收養過四個孩子,一個在joker的撬棍下死去，又從地獄中歸來，一個則因爲他的失誤墮入深淵,最後在距離他不過兩米的地方舉槍自盡。
兩米，只有兩米。
他只要伸出手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他沒有。
這是他的錯，也將是他窮盡後半生來揹負的罪孽。
在得知傑西卡還活着,並且來到了這個世界的時候,布魯斯毋庸置疑是驚喜的。
拋卻所有作爲蝙蝠俠需要承擔的責任,單單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他爲自己的女兒感到開心。
那一瞬間布魯斯沒有想到他視之爲領地的哥譚，沒有想到瞭望塔之上守護地球堅守正義的信條，沒有想到復生背後有什麼陰謀，是不是有心人窺得了這段記憶而針對他做出的陷阱。
這些他通通不在乎，正義也好邪惡也罷，陰謀也好陷阱也罷，他的女兒回來了。
他其實結合迪克說的話偷偷查過傑西卡的資料。
傑西卡並沒有多疑謹慎到把自己所經之處所有的監控都黑掉，她是來拯救世界的又不是毀滅世界，正常狀態下沒什麼好遮掩的。
所以蝙蝠俠透過監控記錄看到了。
鮮活的，明豔的，充滿色彩的。
傑西卡長成了曾經他想象中的模樣。他終於看到了騎士撇去所有外殼後的真容。
那天的陽光似乎很好，少女路過街頭的時候，不知看到了什麼，側過臉，揚起一抹他從未見過的笑容。
布魯斯·韋恩走進了宴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騷動。
那個小家族的家主得到了消息後就急匆匆地趕出來接待這位鼎鼎大名的韋恩家族現任家主，肥胖的身軀隨着急促地動作搖晃着，臉側滑下幾滴汗水，堆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沒想到韋恩先生今夜會來，沒有提前給您發邀請函真是失禮。”說着，他還想去握布魯斯的手，卻被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布魯斯裝成一副紈絝樣子，掛上了一副輕佻的笑容，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不用在意我，只是臨時起了興致來玩玩而已。”說着就不在理會那位家主，從路過的侍者的托盤上取了一杯香檳，往旁邊的幾位富家小姐聚集的地方走去，似乎對那位金髮碧眼的小姐很感興趣，毫不在乎自己的舉動合不合乎禮儀。
那家主連連應聲，不僅不在乎那堪稱無禮的舉動，心裏還有些焦急。
那個韋恩怎麼會來參加這場宴會？
他的布洛菲恩家族雖然也算有些名聲，但和韋恩家一比根本不值一提，韋恩家幾代紮根哥譚，根系深埋地下槃根錯節，早已蔓延至了整個城市地下的土壤，可謂是巨頭一般的存在。
若是其他時候，布洛菲恩家主可能還會欣喜於布魯斯·韋恩的突發奇想，藉此攀一攀關係，看看能不能得到與韋恩集團合作的機會，也許還能讓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層。
可是今天這場以訂婚宴爲藉口召開的不倫不類的宴會，其根本目的是爲了給那個組織的情報和資源交換提供場所。就連他也不知道這場宴會上究竟有多少來自那個組織的傢伙。
想到這布洛菲恩家主就忍不住冷汗直冒。
希望這位韋恩少爺在大廳玩一玩就好，千萬別喝高了之後誤入什麼了不得的地方，到時候被滅口也就罷了，若是死在這裏使他們招致韋恩家族的針對，那今晚的這個任務可是接的得不償失。
哦，還有比布魯斯·韋恩更早一點來的萊克斯·盧瑟，今天吹的是什麼邪風，這些金貴的大人物一個接一個。
得趕緊吩咐下去，讓在大廳裏的侍者都盯緊一點。
並不知道布洛菲恩家主心中的想法，布魯斯想的是如何脫身。
他在走至一半時就不動聲色調轉了方向，免去了被迫逢場作戲浪費時間。
提姆剛剛在隱藏式耳麥中向他傳來消息，傑西卡不知爲何與法外組分開單獨行動，目前即將到達正廳，讓布魯斯打消了找機會溜進沒人的地方變身蝙蝠俠再探的想法。
迪克他們若是知道布魯斯的打算，一定會崩潰地問他那他們爲什麼不趁夜巡直接讓蝙蝠俠再傑西卡面前來一個從天而降
因爲出現在傑西卡面前的應該是布魯斯·韋恩，是把她帶出犯罪巷收養她撫養了她的父親而不是蝙蝠俠！
別再想你那身黑漆漆的裝備了！
迪克：痛心疾首
不過很幸運，因爲今天星火公主陰差陽錯之下的助攻，布魯斯成功避免了開局gg的可能性。
可惜布魯斯這一趟的旅程註定曲折。
華宴燈火旁，觥籌交錯，人影疏疏。
布魯斯再度被攔下。
“韋恩先生，這是要往哪兒去？”
一身西裝革履的斯萊德·威爾遜冷笑着擋在布魯斯身前。他花白的頭髮向後梳去，絲毫不顯老態，鼻樑上架着一副細框眼睛，右眼處的鏡片換成了墨鏡片。
西裝的腰跡處整理平整，但布魯斯一眼就看出裏面別了槍。
“真是令我驚訝。”斯萊德沒有理會布魯斯算不得隱晦的打量，自顧自地說着，手裏的手杖重重杵在長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地面被敲出了小小的坑洞。
“韋恩老爺這是想去哪？”
“還是想找什麼人？”
“那你可轉錯方向了，回頭看看，有多少美麗的小姐對你望眼欲穿。”
布魯斯挑起眉毛：“你怎麼知道這個方向沒有美麗的小姐呢？威爾遜先生既然攔住我，是被什麼人囑咐過嗎？”
布魯斯在暗示喪鐘自作主張的跑來和他對線，
斯萊德眯了眯眼，忽然面帶諷刺，又向前走了一步，整個人幾乎與布魯斯面貼面，他微微低下頭，把嘴湊到布魯斯耳邊。
“蝙蝠，你有什麼資格再去找她？”
“你殺死了她兩次。”
布魯斯不爲所動，只是收起了營業笑容，面色冷凝。
“這是我的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威爾遜先生，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多了。”他把重音放在了“家事”兩個詞上。
斯萊德定定地看了他兩秒，隨即發現布魯斯居然是認真的。他捏緊了手杖，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你真是……哪裏來的自信啊，呵呵。”
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個世界上最沒資格問他這句話的人就是蝙蝠俠。
“是我把jessy從阿卡姆帶了出來。”
“是我給她注射基因強化液治療整整三年的舊傷。”
“是我看着她重新打斷自己的每一根骨頭好讓它們重新正確地連接在一起。”
“是我在她每日每夜出現幻覺發瘋的時候守在身邊。”
“是我把她帶去了刺客聯盟。”
“是我爲她召集軍隊。”
“是我見證她一步一步從那個路都走不了的廢人蛻變爲阿卡姆騎士。”
說到最後，喪鐘幾乎是低吼出來的，在他眼裏，布魯斯就是天克傑西卡一般的存在，在關於女孩的問題上，他對這隻蝙蝠根本就不抱有信任。
蝙蝠俠永遠選擇哥譚，選擇大義，選擇犧牲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
所以你身邊的人就活該爲你的選擇付出代價嗎？！他的鳳凰就必須一次又一次飛進同一個深淵嗎？！
“我以爲她回到哥譚可以了卻執念。”
可是他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斯萊德看着布魯斯的眼神彷彿淬了毒一般，鋒利得像是能刮掉他身上的每一塊肉。
“你真的覺得jessy還會回去你身邊嗎？回去你身邊，然後收穫第三次死亡？屍骨無存？”
“我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的。”
斯萊德一字一頓，賭咒一般吐出誓言：“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到她了。”
即使與所有正義爲敵。
布魯斯下垂的雙手微微蜷曲。
他當然沒有自信，但是面對喪鐘絕對不能顯露出這種情緒。
更何況，他這次前來的目的，也不是喪鐘說的那樣。
布魯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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