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胸口的長劍貫穿了身體，把她死死釘在身後的巖塊上。
傑西卡張了張嘴,卻徒然噴出了幾口血。
但是,沒有痛感。
真好。
主神改造的身體萬般缺點都在於仿真，害得她總是頭疼於無意義的鮮血和各種感官，偶爾路過飄香的小攤，還要糾結於要不要放開嗅覺過個乾癮。
但是這些感官裏不包括痛覺。
自她進入主神空間之後,那種曾經逼瘋她,讓她無數次恨不得自戩的分筋斷骨之痛好像過去了有幾個世紀之久。
於是傑西卡開始對受傷感到麻木,在不缺能源的時候,甚至連閃躲都懶得迴應給敵人，她與世界之間無形的壁壘越來越厚,牆的背面,是五顏六色的，鮮活的生命，牆的裏面，是她。
她就像一座搖搖欲墜的積木塔,腐朽,破損,缺失的積木留下數不清的空洞,唯被一條信念牢牢地支撐着，纔沒自己轟然坍塌。
傑西卡能感覺到自己的感情其實越來越淡薄了,時間沖淡了她的喜怒哀樂,帶走了她的怒火和哀傷,留下一具裝滿了理論知識的空殼子,搖搖晃晃帶着記憶和麪具走下去,像是面對考試一樣,做出每一個符合標準答案的反應。
這沒什麼不對的。
無愛無傷，無欲則剛，傑西卡還沒有懦弱到靠封閉自我來保護自己，可是註定消亡的靈魂，結下羈絆只不過徒增悲傷。
她看着自己，冷漠地像是個局外人，直到來到這個世界爲止。
心鎖崩壞，堅冰融化，遲到百年的溫柔重新點燃了她，也點燃了她心中的火種。
騎士的槍膛裏本就該填裝滿怒火。
傑西卡能感到自己在真正的燃燒起來，和之前半數僞裝不同，積累已久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爆發，衝破了壁壘，她重新觸摸到了這個世界，世界也還給了她靈魂的色彩。
感受着身體上的破損，計算了一下修復所需的能量。
傑西卡：……
超人是無辜的。
哦。
那我也要揍他一頓:）
即使是狼狽如此，她也能理智地望着血色天際中高高在上俯視着她的超人，想明白了所有事。
這纔是萊克斯真正的計劃。
記憶閃回。
[“已經按照您的要求移動到了三號實驗室，並打開了射線的開關。”
這是萊克斯後來採取的方案。
她早該想到的，毀滅日既然來自氪星，那麼應該是於超人有着同樣的弱點纔對，可以在戰鬥裏不斷進化的它應當只能被氪石輕易殺死。
而戰鬥中途毀滅日名不副實的戰鬥力，則很有可能是在它還未孵化的時候，就被照射了好幾天的氪石射線，所以才力量大幅削弱，甚至死亡。
這些都是萊克斯做的手腳，他不想看毀滅日殺死超人了，老套的戲劇再怎麼翻新也無法引來他的興致。
他有了新的遊戲。
他想看傑西卡殺死超人。
他想看騎士殺死“神”。
理論上來講，這個計劃確實是可行的，萊克斯一定與莫度達成了交易，毀滅日會在超人身旁自爆，而那個污染了超人神志的魔法就刻印在毀滅日的身體裏。
毀滅日劃傷克拉克使他的傷口流血的時候，地下刻印的能量傳輸陣法想必就已經依靠萊克斯給予的超人之血達成鏈接，但是他們並沒有立刻啓動陣法，而是在克拉克被控住後纔開始能量的傳輸。
那個法師不可能同意萊克斯突然改變的計劃，這對他來說沒有好處不說，反而增添了許多風險，想必是被萊克斯幾句話忽悠瘸了，半真半假的言語誘導下，他可能都不知道萊克斯後來的打算。
鋼鐵之軀能承載的世界能量和普通人類根本不在一個量級，若是讓超人一直吸收能量直到身體到達極限自爆，這一片星系都會受到影響，遑論地球了。
而即使不等到那個時候，經過力量加持的超人也比以往強大幾倍不止，甚至這還是開始，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只會越來越接近神祇，污染則會使他把第一攻擊目標鎖定爲傑西卡。
在超人必死的前提下，儘早殺死他似乎是最優解，可惜萊克斯漏算了一點，傑西卡持有萬符必應破戒。
【道具：萬符必應破戒（具象化）】
【道具詳情：幾乎沒有作爲武器的性能，卻是極致的對魔術寶具，能夠破除刺中物體的所有魔術，包括魔術契約以及因由魔術誕生的生命體】
【美狄亞將作爲魔女的一生化作有形之物的概念寶具，形似匕首，實乃破除萬物戒律之符，她將此物的使用權與你共享，自此萬般魔術不入眼中】
而且因爲是概念寶具，也不用擔心鋼鐵之軀的皮膚硬度。
說起來，莫度在哥譚的實驗沒成功，應該知道這件事纔對，爲什麼沒告訴萊克斯？
這是什麼塑料同盟情啊。
超人沒有給傑西卡留下多少餘裕時間，幾乎就在少女停下的同時，他就飛至空中，眼處灼熱的光芒威力是之前的幾倍，間隔這麼遠都使下方的溫度飛快上升，傑西卡還不懷疑他的眼中此刻是媲美恆星中心的極致高溫。
她咬了咬牙，握住胸前的劍柄想要抽出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熾熱的射線劃破的空間，轉眼就來到了傑西卡面前，她下意識地偏頭，想要最大程度地保全身體的完整性。
可是預想中的攻擊卻沒能落到她身上，一塊飛來的巨大鋼筋水泥塊恰好和熱視線撞在一起，在她上空近在咫尺的地方炸裂開來。
“呼，呼，趕上了，你沒事……吧。”
發現超人產生了異樣，把所有平民和傷者都轉移出了很遠的距離後，彼得蕩着蛛絲飛快向戰場趕去，在看到已經陷入瘋狂的超人正在攻擊一個被擊倒在地上的少女，他來不及多想，扯了一塊鋼筋水泥扔了過去，還好擋住了那道熱視線。
可是等他趕到那人身邊時，卻整個人如墜冰窖般抖了起來。
“……jessy？”
彼得跪倒在傑西卡身邊，顫抖着手，卻半天也不敢觸碰她。
地上的軀體幾乎千瘡百孔，那對映射着明麗輝光的蒼藍寶石被血染成鮮紅，空洞無神。
怎麼會這樣？
彼得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一週前和他在快餐店談笑的少女正靜默無聲地躺在地上，僅剩一點微不可聞的呼吸，而罪魁禍首卻很有可能是拯救了世界無數次的人間之神。
他想把她抱起來，送去醫院，卻不知從何下手，他不敢去碰那把黑劍，只怕自己一個不當的舉動掐斷她最後的生機。
“不，不，jessy，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會……”
即使作爲復仇者的編外人員，卻被保護的很好，還沒經歷過多少生離死別的少年義警制服下的眼圈通紅，手足無措。
這是傑西卡回過神來後看到的第一幅場景。
糟糕，好像嚇到小孩了。
傑西卡完全清楚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嚇人，聽聽，人家的聲音都帶上了點哭腔，看來嚇得不輕。
“別怕。”她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血污除去，手上用力，拔出劍，坐起身，溫柔地歪頭看着少年，笑着對他說道：“我沒事。”
內心深處還是很尊老愛幼的乖孩子，傑西卡看彼得的眼神堪稱滿腔慈愛。
“你，你，”看着傑西卡像沒事人一樣重新恢復生機，彼得驚訝地開始結巴，眼前的景象對他衝擊太大了。
“你真的沒事嗎？天啊jessy你是變種人嗎，和金剛狼那樣可以超速自愈那樣……”他激動之下又忍不住問，卻在中途忽然意識到自己穿着制服，理論上來講不該知道傑西卡的名字纔對。
忽然陷入掉馬危機
可惜，現在可不是給他糾結這種問題的時候，超人的第二道攻擊已經落下了，比之前的熱視線還要再灼熱一倍，還沒落下就融化了周遭的水泥和柏油。
彼得的蜘蛛感應瘋狂向他預警，他射出蛛絲向抱着傑西卡躲開，可是再怎麼快也快不過超人。
就當他以爲這次躲不過去，下意識地用身體擋住傑西卡的時候，少女動了。
“別擔心，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她這麼說着，輕易掙脫了彼得的手臂，剛剛通過洛基留在手背的小型空間陣法傳送而來的焰紅色寶石戒指，此刻正在她中指上熠熠生輝。
這是她剛纔走神的原因，來的正是時候。
【超新星·全副武裝】
只是瞬間，紅黑相間的鎧甲再次將她包裹，每一塊金屬都嵌合地恰到好處，胸甲處多出了一枚圓形的方舟反應堆，每閃爍一次，就會有流光在戰甲上流離。
超新星自帶的雙劍在傑西卡的意念下合爲一體，隨着齒輪旋轉的聲音變形成了一枚三米長的浮空炮，紅色菱形羽翼帶着騎士與炮火對上了天降的赤紅射線。
頃刻間，地面方圓幾裏的一切物體都湮滅成粉塵。
“……天災騎士！”
望着那道背影，少年英雄不自覺地低喃出聲。
彼得作爲緊跟時代潮流的青少年當然沒有錯過紐約之戰後的那段互聯網震盪時期，他也被那身酷炫的戰甲第一時間圈粉了，甚至加入過關於騎士背景的討論中。
沒想到，他那麼早就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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